第8章 怪夢
玉華大陸一直保持著恆定的氣溫，沒有四季之分，只有白天和夜間有些溫差。
白天的溫度偏高，青林人的獸皮衣服很適合這樣的氣候，只不過早晚裸露的四肢稍有涼意。到了夜間，由於沒有太陽提供熱量，氣溫會偏低一些，睡覺也需要鋪蓋來保暖。
或許是因為白天吸收了太陽的熱量，也可能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地面會在夜間產生一定的熱量，這也使得夜間的溫度不會低到上人覺得太寒冷。
這天急於出發，沈亮直接把盔甲套在皮衣外面，也沒有攜帶夜間防寒的衣物。好在盔甲內有一層軟質襯裡，加上地穴側洞中有些許來自大地的熱量，沈亮覺得溫度還是很舒適的。
他和蓮兒進入地穴側洞，二人隨便聊了幾句就靠著洞壁合衣而睡。
地穴空間狹小，無法伸展開身體，沈亮起初感覺很不舒服，久久不能入眠。
由於頭靠著洞壁，時不時會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那是衛士們在地面上巡邏發出的聲音。
霍母和愛衛朗沒有進入側洞，他們只是在洞口坐著，一直在談論著什麼。為了不打擾沈亮和蓮兒休息，他們把聲音壓得很低，不過沈亮清醒的時候還是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
從聽到的內容來看，沈亮認為霍母和愛衛朗談論的仍然是關於聖杯被暗殺的事，想搞清楚幕後的主使者到底是什麼人。
漸漸地，沈亮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將睡著未睡著之際，他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他自身的翻譯能力似乎也需要休息。
朦朦朧朧中，他仍然能聽見有人在輕聲說話，也能分辨出說話的人就是霍母和愛衛朗。同時，耳朵告訴他，他聽到的語言正是玉華大陸的語言……然而，他的大腦就是不能理解聽到的內容，一句也聽不懂。
難道是自己失去了那股神秘能量給予的語言天賦嗎？
沈亮頓時吃了一驚，完全清醒過來。
「真是搞不懂……他們這次為什麼要利用多角獸來殺人？」
「多角獸或許就是這件事的突破口……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真是怪事！
清醒過來后，沈亮又能聽懂他們的談話。
接著，他再一次嘗試，到了意識模糊的時候，翻譯能力再一次消失。
儘管不懂其中的道理，但沈亮認為翻譯能力只有在自己睡著時才會休息，這樣他也就沒必要擔心，根本不影響交流。他沒有太在意這件事，任由自己慢慢進入夢鄉。
睡著前，他最後一個想法是……如果自己說夢話，別人能不能聽懂呢？
來到玉華大陸的第一覺，沈亮睡得不是很踏實，就連夢境都非常奇怪。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亮突然醒轉過來，霍母和愛衛朗的談話仍然在繼續。
他心想，這兩位精神這麼好？一整夜都不用休息嗎？
就在這麼想的同時，他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他猛地睜開眼睛，頓時萬分驚愕，眼下他所處的地方並不是黑暗的地穴，而是身在一處非常明亮的環境當中。只是他的視線非常模糊，只能感覺到光線，並不能看清任何事物。
這是哪裡？怎麼到這裡來的？眼睛出什麼問題了？
他的大腦點有懵，一時無法對這些做出反應，同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來於他自身，與石頭的記憶沒有關係。
他想起自己穿越之前進入的那片白色虛空，現在只是白色虛空變成了另一處場景，另外說話的聲音也不一樣。細聽之下，他能分辨出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絕對不是霍母或是愛衛朗。
與霍母和愛衛朗交談相比，這個男人的說聲音更大，同樣說得也是玉華大陸的語言，只是沈亮聽不懂。
聽不懂……
沈亮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只是一個夢，他根本沒有醒來！
隨著思維漸漸清晰，沈亮開始思考這個夢產生的原因……只是自己胡亂夢到的，還是說二號已經在他身體里蘇醒？不可能這麼快蘇醒吧？他說過需要很長時間的！
正思索間，他的視線開始出現變化。
就像相機聚焦一般，他感覺眼前的景物開始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但是速度非常慢。
沈亮靜靜地等待著，希望能看清眼前說話的到底是什麼人，可最終他還是失望了。
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陡然消失，男人的說話聲也同時消失。轉瞬間，他眼前變得一片漆黑，但他的意識仍然很清楚。
夢還在繼續，只是轉換了場景而已。
墜入黑暗之後不多久，沈亮再次聽到的聲音讓他更加驚訝。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他非常熟悉這種鑼鼓節奏，那是他們鄉下老家道士給亡人做法事才用的鑼鼓節奏。
鑼鼓聲有點悶，不如在現場聽到的那般清脆。
鑼鼓時有間斷，期間是道士唱經的時間，沈亮對家鄉的喪葬法事稍微有些了解，他仔細聽著唱經的聲音。
「……御前奉道……靈寶九幽……具詞報本孝男……小亮右領……」
唱經的聲音同樣很悶，不是非常清楚，但就他能聽清唱詞來看，他離得還是非常近。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小亮是誰？」他暗自思忖。
從他聽到的經文來判斷，這個叫小亮的很明顯是亡者的兒子。
沈亮回想自己倒是認識幾個小名叫小亮的人，包括他自己。平時父母和秀秀都叫他「亮子」，有些朋友管自己叫「小亮」。然而據他了解，在他們當地，出現在喪事孝單上的名字不可能用小名，這個「小亮」絕對是大名。
思來想去，他還真不認識大名就叫「小亮」的人。
畢竟是個夢，他不再多想。
不知不覺中，鑼鼓和唱經聲一同消失了，沈亮做好了夢境再一次轉換的準備，然而等來的卻是一陣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沈亮睜開眼睛，天光已經大亮，他正躺在側洞里。
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心想之前那個夢真是太古怪了。從地上坐起來，發現蓮兒已經不在身邊。
做夢確實會消耗精力，沈亮感覺自己壓根沒有睡好，他揉揉眼睛，起身走出側洞。此時地穴里就他一人，其他人早已經上到地面。他原本靠在地穴坑壁的長槍也不見了，估計是被誰拿上地面了。
沈亮沿著坑壁的陡坡走出地穴，人們都在上面吃早餐。
「沈亮！你醒啦！」
蓮兒首先看見沈亮，她立即放下手裡的食物，拿起另一份走向沈亮。
「快吃吧！吃完早點出發！霍母特使說爭取今天趕到逍遙城。」
沈亮接過食物，那是幾塊包在某種葉子里的烤肉，另外還有幾塊餅乾一樣的東西，看起來不像是青林人的食物。
他抬頭凝視著蓮兒的背影，感覺從她嘴裡叫出「沈亮」聽起來好彆扭。
「二姐！」沈亮仍然沿用石頭的稱呼叫道，「以後就叫亮子吧！」
蓮兒回頭莞爾一笑。
「好的，亮子！」
沈亮坐倒在地，開始吃起早餐。
通常情況下，青林人每天要吃五頓正餐，即便在狩獵和勞作時，甚至在旅途中，這五頓正餐都是不可缺少的。真人是什麼樣的就餐習慣，沈亮並不清楚。
「給，來點這個，我們的行軍餅太幹了。」
一個真人衛士走到沈亮身邊，遞給他一個鼓皮囊，裡面顯然裝有喝的東西。衛士說罷朝沈亮做出一個吞咽困難的動作。
「謝謝！」沈亮接過皮囊笑著道謝。
衛士也在沈亮身邊席地而坐，沈亮這才發現這個衛士就是之前檢測長槍的那位，同時猜測他在衛隊負責的可能是分配物質之類的工作。
「我叫烈火，一個很古老的名字。」衛士一邊吃著一邊自我介紹道。
「不錯的名字！」沈亮隨口應道。
「對了……蓮兒……她是你姐姐？」烈火朝蓮兒揚了揚下巴問。
聽到烈火問這話，沈亮頓時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心中隱隱有些不快。
「嗯……是，但不是親姐姐！」
「哦……她做的烤肉不錯，很香！」烈火點點頭，拍了拍那個皮囊對沈亮說：「喝口試試，味道很不錯的！」說罷就走開了。
「謝謝！」沈亮再次道謝，但遠沒有第一次那麼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