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酒鬼王妃(1)
清幽居的雅廳。
隻聽說是出手極其闊綽的官爺入京想要討個京內一官半職。預約的禮金抬了三箱子入院,箱箱奇珍異寶。對於這等奇人,她照慣例特殊對待,包下京中最奢華的茶樓設宴款待,一並聽聽他的“難事”。
風屏後的人正襟危坐,她幾次打探都看不到廬山真麵目,桌旁的管家時不時回到屏障內去看他主子的意思。她不禁有些不屑,什麽人,在京中擺起譜來比我還大?
推了推眼前的杯子,示意思良站出來報價。小丫頭很不情願朗聲道,“見你家主人出手闊綽,就從四品叫起吧,四品左侍郎五千兩銀子,三品尚書八千兩白銀,二品輔國兩萬兩白銀,一品宰相暫時沒有空缺,提前預約金是四萬……金條。”
管家點點頭,忙回身到風屏後回稟。她托著茶杯等了好一會,思良坐立不安,每當我“談生意”的時候,她都很不配合,動輒就朝樓下張望,神經極其敏感,一丁點動靜就能驚得半死,就好像她在幹殺人放火的買賣一樣。
管家終於移步走出,隻道了一句,嚇得思良都要哭了,管家說,“我們主子讓我問您,天子之位是怎樣個價錢。”
她勉強咽了茶,“有誌氣,能不能麵談?”
管家笑笑,竟轉身出了內間,反手關了門,她也識眼色的差思良退下。等到周身靜下來,風屏後的人緩步而出,隻那一身素衣卻無法遮掩滿身的光彩,他的確是風雅至極點的人。
她饒有興趣的眯了眼,緩緩送下唇邊的酒,“你這個閑散王爺還真是有閑情啊?”
若昀臨著我坐下,手裏玩弄著酒杯,無奈的搖搖頭,“我看我們是不是也要避嫌。”
我笑得差點把酒噴出來,“你怕嗎?”
“不怕。”
“那你在意嗎?”
“不在意”他漸漸仰起頭,望著我,“卻怕你在意。”
她搖頭,“我不在意。”
他笑的淡然,“我應該了解你的個性。”
她站起身,舉杯自飲,“在意太多,就要獨自喝酒,獨自苦悶,獨自惆悵至天明。所以我寧願不去在意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一個人喝酒。”
他歪著頭眯眼看她,“你近來常常飲酒?”
“也可以說是一年多酒杯不離身。”她討好的笑著,“我貪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神色緊繃,沉沉的說,“我今日要帶走你這裏所有的酒。今後,也要嚴加控製。”
她眨眨眼睛,故意輕輕攬住他的肩頭,緩緩埋下頭,貼著他的臉,側望著,流蘇隨著長發散落在他胸前。
“你想勾引我?”他神色自若,搖了搖杯中物。
“饒了我這一次,沒有酒,一天都活不下去。”她故意嬌聲呢喃在他耳邊。
“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輕笑著,離開他肩頭,轉了個身回到桌前,滿了酒,“動作還挺快,這才幾天就抵京了。”
“聽說你慫恿滿朝文武重臣聯名奏請皇父準我還朝歸位?還聽說你請奏若歌納妾?讓父皇再次割去二哥的職務?”
她隨意侍弄了發髻,聲音若有若無,“似乎有這樣的事吧,近來做了太多事,記不清了。”
若昀搖搖頭,喝上一口酒,隻道,“這酒太苦,你玩得過了。”
她輕揚嘴角,“哼,我可是為了你掏了大把大把的銀子,你連本帶利遲早要還我。”
“我知道你善於權謀,隻不過,皇宮不同於其他,你既然決意留下就要避嫌。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你粉身碎骨。”若昀的話寒冷至極:“況且,我是故意遠離皇宮的,讓我還朝歸為是你多事了!”
“那我就等著粉身碎骨!”又一杯清酒入喉,幾分冷意滲骨。
他站起身來,微微歎道,“你果真是故意而為。”
他凝神瞧著她,眸中光色流過,手不自覺的抬起,似要撫上她的鬢發,終停鬢間,凍結成僵硬的姿勢。
“看著這般的你……真痛!”
她笑了,滿杯的酒盡數灑落在裙間,已有醉意,“我再不會痛了,已經痛到不能再痛……你無須為我痛……你痛……蘇諾也會如此!”
手裏拎著酒壺,一步一搖顫顫巍巍走在回廊間,遠處的身影越來越近,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直到了眼前,看見擋在身前山一般的人影,右手一伸漫上他的頸間,觸上他嚴峻的麵龐,感受著那絲涼意。
身後的幾個丫頭忙不迭的跪下,“二爺莫怪,我們主子醉了。”
她笑了,停在鼻梁上的手指,滑到唇畔,拍了拍這張緊繃的臉,“二爺,別僵著,會生皺紋啊。”
手被人攥住,狠狠擲了下來,聲音寒冽到極致,“不成體統!”
“娘娘,是二爺啊。”一個膽大的丫頭拉了她的衣袖,聲音極沒底氣。
“我知道。”我笑著甩開她的手,“不就是那個送我朝朝暮暮,又執弓城下要取我性命的二爺嘛!是不是啊,我的好二哥,你的箭百步穿楊,隻要力度再加一點點,就能穿盾破胸,殺我於城上。可惜了,可惜了……”
舉起酒壺,輕輕一仰,壺中酒水直灌口中,好不快意!夜色下,那雙瞳孔依然黯沉……
依然搖搖晃晃走出廊子,到了中廳,丫頭扶著坐下,思良燃了燈,滿屋子竟刺眼的亮了起來。流觴送來濕毛巾,她一把扔在桌上,眼神淡定,“我還沒醉。”
“可剛剛?”
不顧流觴繼續說下去,她已起身,渾身酒氣不散,“抬轎子去請八爺家的華夫人,八爺府上人問了,就說我缺個酒伴。在長春亭擺上酒菜,前日裏楊維大帥送上的十八年的女兒紅,也從地窖搬上來開了吧。”
長春亭中獨酌半晌,終看流觴曲水間小語的身影緩步靠近,她身後的丫頭懷抱著陳年酒罐。
“呦,赫赫有名的華夫人是不是偷了八爺什麽寶貝?”
小語笑盈盈的坐下,命丫頭把酒罐放下,便遣散了身邊的隨侍,空蕩蕩的亭間,隻落寞我們二人。
“少給我裝糊塗,你一早可就盯上我們府裏的地窖存酒了!”小語一眨眼,拍了拍桌上的酒罐子,“這可是最值錢的。”
“八爺可舍得?”我笑著迎上她的目光。
“他不舍得也得舍得。”小語滿臉不在乎,“我隻一提不能空手赴約,八爺就了悟了,二話不說讓人從窖中抬了出來,隻說了一句美酒還需美人求,真不知道是誇我還是誇你呢!”
她斟了漫漫一碗女兒紅推了過去,“你先嚐嚐這味,可還夠年頭?”
小語眼神一掃,隻聞了酒香隨即道,“你總算開了這罐女兒紅,不錯,有誠意。這趟我來的值了。”
“人生得你一酒友,也值了!”
“怎麽,你們府裏男人又瀟灑快活去了?今兒是雲香居還是翠紅樓?”
她沒多在意,一個勁兒為小語滿酒,“我們府上啊,現在一個酒鬼,一個風鬼。地窖裏存的酒要是喝完了,我們就去外麵喝花酒。”
“偏沒個正形,跟著你混,總是要被流言嗆死的。”小語狠狠瞪我道。
“哼,你信不信當著我的麵,那些傳流言的人連嘴都不敢張。”
小語盯上她的眼,“丫頭,你真的變了。不過,這樣挺好!”
“就你說好!”
“你能陪我喝酒,這不是好是什麽?”
“最近流言說到哪一出了?”她問的輕鬆。
“說到……兩年前寧王府秦氏死的不明不白,還有秦氏之子更是離奇夭折!”
她含了笑意,“說下去。”
“從哪段說起呢?”
“就說那段月高夜深,秦氏先正妃容氏誕下一子,慘遭容氏摔死,秦氏怒氣攻心,血崩而亡。”
小語亦含了笑意,“你都聽說了?”
“聽了好幾遍了。”
“可笑嗎?”
“笑的肚子都痛了。”她搖搖頭,又一杯烈酒下肚,“不過明日起,就要管管了。”
“呦,王妃要整治女人們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