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來使
冊封大典因為遼使來京被迫被延後,這幾天皇後那裏倒是安靜,得空就去看看若離,她依舊帶著麵具冷冰冰的,答應她治好她臉上的傷,還是古月峰搖頭歎氣。
“含妃娘娘吉祥!”
“起來!皇上在殿內不?”
她一出現在朝陽後殿,幾個丫頭就圍了上來。一揮手,示意她們都安靜下來,正想隨意說些搪塞的話,隻看見一個小丫頭端了奉茶要走,忙把她攔住。
“今兒的茶,我來奉了。”她忙道。
小丫頭忙往後一躲,她見她麵生,知道她不是朝陽殿的丫頭。
身後另一個丫頭拉了婉言的提醒,“她是姚舒子派來伺候太子爺的,說什麽事都要盡心盡力。“
她笑了笑,心裏道姚氏果然是“麵麵俱到”,輕了輕喉嚨對那小丫頭說,“這朝陽殿的規矩怕是你不懂吧,別的我不管,隻這奉茶,從前皇上在的時候也隻我一人,今日不管是誰代政,慣例不能變。這道茶,還是我來奉吧。”
小丫頭垂頭不語,她知道她怕了,就從她手中接過茶盅,掀開蓋子聞了下,笑著將茶水盡數倒在池子裏,“煮的過了。”
小丫頭臉一紅,扭身跑了出去。
重新煮了茶,照著從前的樣子,隨著嚴公公入大殿。今日若歌並不在暖閣,而是移身在偏殿看書。偏殿燒著炭火,幾個侍婢正換了舊碳退下,見了她,都是一愣,微微點頭互相行了禮,掀了簾子她便走了進去。
徑直走過去,雙膝著地,跪舉著茶托至頭頂。
屏息沉靜了許久,隻聽頭頂的人輕道,“倒是比之前那杯煮的好。”
“那也要看是誰煮的。”她亦回道。
案前的人身子一僵,聞言低頭掃了她一眼,隨即散去偏殿的隨從“含妃怎麽來了?如今是由我代政,娘娘以後不用奉茶了,這不是娘娘的責任。”
她麵不改色,依然跪得有板有眼,隻覺得頭頂上有那麽一寸目光落了下來,半天也不散去。
舉著托盤的手已將酸了,哀哀的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就不能讓我起來嗎?怎麽說我也是娘娘,你這樣子成何體統啊。”
他並不理會,目光回到案桌前,一手打開明明已經批過的回折,發覺了拿錯了,忙合上扔到一處,換了另一摞折子。
自覺地站起來,坐到一旁,等著他說第一句話。
“名字?”等了大半天,竟是這兩個字?她睜大了眼睛看他。
他倒是坦然自若,“說我想聽的那個。”
這算是直接嗎?呼了口氣,她望著他“尹伊晗。”他隨手換了下一本,朱筆蘸了紅墨,“夏七念,太子妃,大蒙欽察汗國的可汗夫人,或者還有其他?”
她從錯愕中醒來,驚的是後兩個身份從他口中竟是那麽隨意的拋出。
“詐屍好玩嗎?易容有意思嗎?”他問的毫不留情,手下的折子一份份打開,“下次還要蹦出個什麽來?蒙古玩過了,還想同遼人過招?”
他怎麽知道?她心裏沒了底,偷偷打量他,“不可以嗎?派我伺候遼使不可以嗎?”
他在最後一份折子上落了一個“批”字,眼神掃也不掃我,“為了那個耶律蒙碩?”
“是。”這一聲完全沒了底氣,“不過也不全是。”
“……”
“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是沒可能。”說罷,他眉頭蹙了蹙,加了句自言自語,“皇上的女人不可以給他抹黑。父皇是太寵你了。”
“真的不行?”
“沒有談條件的餘地。”一份新折子又攤了開。
“那我回頭去找若曦若璟若昀私奔去。他們那麽寵我肯定會幫我的。再不行,大不了我就自己去,皇上最多也就是治我個死罪。”
“求之不得。”
“我會伴陰魂把攪和你府上雞犬不寧。然後讓你後悔之前所做的事情。”
“你看著辦。”說著折子上又迅速多了個“準”字。
“那你碰沒碰過姚舒子那個女人。”
“……”這一份折子他好像看了很久。
“我就知道。”她瞥了眼他,“英雄難過美人關嘛。遼使在哪處宮所?這麽帥的來使我當然要去碰一碰運氣了,沒準還能做個官什麽的。”
“央敕宮。”唇間蹦出這三個字,他終於放下那份端了很久的折子。
她站起身,握著拳頭,大功告成的要往外走。
“我沒碰過她。”他在她身後咳了咳,隨即加上一句,“不過今晚會。”
她狠狠眨了眼,也不轉身,“你看著辦。”
誰稀罕!走出去她呢喃著。
走出朝陽殿,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討厭姚舒子,從第一次跟她交手就知道不會對她有好感。偏偏又是這個沒什麽水準的女人,搶走了那個嫡位,再堵心也不過如此了。
趕到央敕宮,已是傳午膳的時間,幾個宮女端著膳食立在殿外。
她湊過去,拉拉一個小宮女的衣角,輕聲問,“怎麽不送進去?”
宮女歎了口氣,“進去了也得轟出來。”
果真一名地位較高的宮女被轟了出來,她一臉怒色,身旁的丫頭忙向她行禮,“秋姑姑莫氣。”
那秋姑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這爛攤子我可管不了了。”
“交給本宮。”
她眼珠子迅速一轉,將手中的食盤交到我麵前,努努嘴,“這可如何是好?”
“你們辦不了不代表本宮不可以。”
接過食盤,硬著頭皮往內殿走。
“不是說了,不想用餐”話音傳出也伴著一個橫飛過來的茶杯,她忙側過身,茶杯砸在梁柱上。
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便定住,怕再往前走,會同那茶杯一個結局。
堂上坐著個四五十歲的異族男子,是在揚州有過一麵之緣的遼使,穿著戎裝,擰著眉毛,神情猙獰。
他身旁站著的耶律離,如今已換下一身白衣,手一直握著腰間的飲馬刀,臉色比冰還冷。
她心裏一驚……
竟然是他?
“去告訴你們代政王,我們覲見的是中原皇帝,皇帝在哪裏?”使臣忿忿地說。
她走上前,耶律離握著刀的手猛地加了力道。
借著瞪他的機會又貪戀地多看幾眼,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臉諂笑,遼使和耶律離都是一臉訝異的目光望著她。
“喂別那麽大火氣嘛,吃飯吃飯。”
她笑著推開發怒的來使,幾步走到桌前將膳食放在桌上擺開……又叫來後麵的丫頭把筷子碗碟統統擺齊。
“拿出去。”使臣將頭甩到一邊,臉色更猙獰了。
“這位爺”她微微笑著,“我看您的臉色,近日來一到深夜必是下腹三指範圍內絞痛難忍,常常在夢中疼醒。中原夜裏潮氣重,爺您本就胃寒,再不進食恐久病難醫。”
使臣猶豫著,終還是哼了一聲,“休要胡說我就是死了,又有什麽不可。”
“沒有什麽不可,就是可惜了一位俊公子了。”
“怎麽說?”
歎了口氣,在他們驚訝的眼光中,坐在飯桌前,“您死了,我們的狗皇上一氣之下就會殺了你們的主子,到時候還要配上我們這些奴才的命,雖說我不怕死,但是像他那麽氣宇軒昂的公子我不忍心看他死於非命的。”
他愣愣,僵直的身子有些鬆緩。
“狗皇上?”他笑笑,“就憑你這三個字,這小命恐怕”
“小的死了不打緊,隻要爺開心就好,畢竟爺的笑容值千金啊。”她故作無辜狀,卻也偷偷看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緩和下來,隻是身旁的耶律依然有所戒備,冷冷掃我一眼,她忙把視線收回來。
她馬上笑笑,拿起筷子夾著桌上的菜吃了幾口,自給自斟了一杯酒,美美的喝下。
“你這是”使臣疑惑起來。
“爺不是怕這酒菜有毒吧?小的終是要死的人……給爺試試不就成了。”
他嘴角終於蕩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爽朗的說:“好這點爽快倒是像我們大遼女子,不似你們中原人扭扭捏捏。”
他走過來,她忙站起來,把位子讓出。
他坐下去,大口喝了杯酒,嚐了口菜,哈哈笑著,又向那侍衛揮揮手招呼他來一起吃。
如釋重負的笑笑,行了禮退下。
那使臣一把攔住我,“你可是專門伺候我們的?”
“爺若不轟我,我就是了。”
使臣點點頭,一揮手允了我退下。
午膳後備了醒酒湯,問了幾個留守丫頭各位爺的處所,端著湯便進。
“使爺我給您送解酒湯了。”說著推門進去,卻看見耶律在脫外袍。
見她進來,他一愣,眼神凝固,猛地抓起一邊的刀,防範著。
尷尬一笑,她揮手示意“爺莫要誤會我是想給那位爺送解酒湯。”
他沉了口氣,聲音冷冷的,“使臣在隔壁睡著,你把湯放下,他醒來我自會給他。”
我自然知道他在隔壁,不過是為了多看你幾眼,放下湯,行了禮,要退下,扶著門忍不住回身道,“其實你還是適合穿綢緞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