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遣送出宮

  得到皇上的允許，一大早便洗涑完，好不容易有了一炷香的時間去看若璟，她得抓緊時間勸他。推開房門，就看見常公公從對麵房裏走了出來。


  心裏正納悶怎麽連著兩天，這西巷有了人氣，都有人出入了。難不成，又有人要進來了？

  看到她在對麵，長公公幾步走了過來，揚著笑意，“含妃娘娘安好，皇上讓奴才給四爺送點過冬的東西來，皇上吩咐了待會請娘娘去殿內奉茶，娘娘還是長話短說的要好。”


  她一怔，忙不得問自己的事，隻是問，“公公來可是給四爺傳皇上旨意的？”


  常公公臉色一沉，她心裏突然有了些預感。


  “皇上把四爺的王府撤了，連同家眷都遣返了，就連四王妃也被皇上接回了宮，皇上說這一次要挑個好夫婿把她嫁的順心如意。”


  她蹙眉頭分析長公公的話“何時多了個四王妃？”


  “皇後身邊的人淺淵！”


  “四爺怎樣？”


  常公公沉默不語。


  死死咬著牙，她擒住眼淚“多少年？”


  “十年……”長公公說著一歎，“多少年沒見過皇上氣成這樣過，一個勁兒說沒這麽個兒子。這下怕是遣送回宮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扔下常公公，隻三兩步就跑到若璟的房間，好容易咽了口氣，猛地推開門。


  若璟自顧自的清閑悠哉，一手搖扇一手端書坐在桌上看著孝女經，抬頭看了她一笑，“我今兒個才明白，這書還有些意思，你就把這些書給我留下吧。多學習著免得以後被你笑話。”


  她看著他這樣，心裏被狠狠劃了道口子，忍不住脫口而出，“十年就十年，有什麽大不了的，咱不怕，咱在這兒依然活的瀟灑快意。若璟，有我陪著你，決不會讓你寂寞。”


  他一怔，並沒有像從前一樣快意的與她擊掌相應，視線越過她看了一眼走上來的常公公，“怎麽陪？別說傻話了！”


  “大不了我找個理由得罪皇上扁我出宮！”


  看著她不以為然的樣子，若璟蹙眉看著“公公沒告訴娘娘皇上的旨意？”


  她心底一空，看著若璟，有些顫抖，“你終是求了。”


  他偏過頭故意不看她，嘴角咧著不明不白的笑意“把你那箱字還有那些書給我留下吧，一來閑著打發日子，二來做個念想。你呀現在可不是那丫頭了，是含妃娘娘了，爺見你還要給你請安。”


  她努力使自己鎮定，微微一笑，“我房裏不動，都留下。”


  他皺了眉頭，終於抬頭看我，“你死了這條心吧，不要再回來，即便是皇上也不會再放你來這了。”


  她不明白，不明白若璟的多變。為了她，他被關禁閉，為了她，他寧願放棄王位之爭，而轉頭，就不要了她。


  “我就這麽低賤嗎？這樣惹四爺煩，讓四爺費力的趕我走。”


  他看著我，眼中有痛意，“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肯累我與你苦這十年，可我的心意，你真的知道嗎？你的十年幽禁，除了陪你共渡，我拿什麽賠你？我拿什麽報答你的所作所為？

  她看著他，心一點點碎裂成粉末，“因為知道所以才痛，才恨自己為什麽不能陪你十年，我是個低賤的女人不值得你為我放棄一切，你不明白我，我始終是要離開的，離開所有人”


  若璟聞言身子一晃，吩咐常公公等在院外，屋裏隻剩她們二人。


  他站起身，朝著我一步步走來，聲音輕而有力“伊晗，我知你，定不會負你。原以為你想要的是權利，當你給我那一耳光，我明白，你要的終究不是我能給的起的。你要的是那份真真切切的愛。我像父皇求了你，父皇或許是真的愛你，我不要一切的求你，我以為我會成功，可我錯了，或許你身上背負的遠比我想象的要多，你開朗卻小心翼翼的求生存，我明白，你要的是我給不了你的，這深宮裏的女人，是我若璟給不起的。從前我的母妃也是如此。”


  她渾身沒有了半絲氣力，呆呆的望著他，“若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我何求，是我小肚雞腸了。”


  他微微一笑，清亮的雙瞳透著玄奕的色彩，是她從未見過的動人。


  “答應我不要來看我，因為我會去找你，我還等著你帶我一起逍遙。”


  因為我，也不知道會被遣送到哪裏，或者一出宮就屍骨無存


  她點頭，重重的。


  還不到時節，竟落了雪。


  西巷道的冷冬一定很難捱過，她不知道這地獄一般的鬼地方能把眼前這位嬌貴的爺折磨成什麽樣子，不知下次再見又是何時，不知再見時他是否還能像現在這般神采奕奕含笑而望。


  “冬衣在最下麵的箱子裏，有暖手爐子。燒火不要放太多柴，燒水時水不要太滿，會沸出來。”


  她已站在院外，隔著柵欄，從前並未覺得它有多高多牢固，今日才知道它隔開的是人生。


  一句句囑咐，生怕忘了哪一點。


  “好了好了，爺耳朵可要聽出繭子了。”還是那一臉無謂，平日裏看著生氣，今日看著心卻酸了。


  “我會等你……等你快意逍遙的那一刻來找我。你的諾言不要忘記。”她微笑著看著他。


  他亦含笑點頭，前塵往事在心頭翻滾，強忍著淚向他行了個禮，轉身而去。


  手剛觸上馬車，隻覺得身後太多的不舍，怎樣也抬不起腳上車。


  猛然鬆了手，回身跑至那扇隔離人世的柵欄，伸手拉上若璟落雪的袍子，眼淚終究滾滾而落。


  他僵了一下，伸手把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低聲道：“要小心，要活著。要小心父皇。”


  她點點頭，兩人默默凝視著彼此，常公公在身後叫道：“娘娘！時間到了！”


  她向若璟一笑，他隻是微一頷首，她轉身快跑著而回。


  蜷縮著身子抱頭靜坐了半晌，挑起後簾，探出腦袋向後看去，一人立在空茫茫的柵欄的那麵，身影已經模糊，悲涼和孤寂即便隔了這麽遠，依舊壓得人心口痛。


  突然間明白，幾個月下來的朝夕相處，患難與共，說說笑笑，不過一場離別前的鏡花水月。若璟，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同我告別，用他的金色前塵換的她的性命，而這一別，究竟是十年，還是一生，她不知道。正如不知道自己一身蕭索如何在寒冷的深宮中堅韌的存活一般，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願想能否成真。真的能活著走出那高高的宮牆快意逍遙於江湖之上嗎？


  伸出手想挽留那個身影，隻握住了落雪，再無其他。


  那一身明黃的高貴仍倚坐在暖台之上。


  她已換掉厚厚的貂皮袍子，穿的一身的素衣，高高盤起發髻，跪在暖台之下，茶香繚繞指間，端舉著茶托高過頭頂，“皇上找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