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因果：死別
這是臘月裏最冷的一天，陽光卻讓人看了心喜。走到寺廟南跨院聽到裏麵傳來咿咿呀呀的哭聲，夏七念走進去，皇後由淺淵攙扶冷眼走過。
屋子裏就隻剩她和姚舒子二人。
她靜靜的望著姚舒子，淡然開口，“這府裏有三套賬本，一本在管家那，兩本在我那裏，我塞在若歌書房的第花瓶後麵一本，另一本，在你屋衣櫃裏。倉庫的鑰匙，一半在管家那，另一半我放在你的首飾盒子了。我向來不喜歡打理這些東西，所有的賬本都六安的可以，姚姐姐要受累了。這些東西不需要我教你，你自然都會。”
姚舒子有些慌張，忙搖著頭，“念兒，這些我懂，念兒可還有別的交代！”
夏七念笑笑，“別得交代，怎麽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我夏七念的命可長著呢！這等話姚姐姐也能問的出？”
姚舒子隻是淡淡點頭一笑“是姚姐姐疏忽了，念兒莫怪！”
她起身準備走了，卻停了步子，自袖中掏出那枚好燙簪子遞了上去，“你能看懂這個簪子的含義也就不枉我的情誼了！”
姚舒子一愣，有些驚慌得看著她，不肯伸手來接。
她倦意的笑笑，“這一切，即是宿命又何必逃避！我知道你的身世，知道背後的陰謀。我是明白裝了糊塗，倒不是玩心眼，隻是累了，真的倦了。這枚海棠簪子跟了我多年，是我心愛之物，那每天戴在頭上，爺看了會舒心……還有，這個是若曦的玉佩，你拿了去吧……我欠你的，此生一筆勾銷！”
不等姚舒子反應過來，夏七念一轉身邁出門檻，從南跨院走出，陽光依然大好，好的刺眼，暖暖的。
夏七念撫摸著肚裏的孩子，此時那小生命正在安然入睡。她苦笑她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
夏七念淡淡的上了皇後準備的馬車，沒有了鳳鸞車倒也落得清閑。
“念兒”
姚舒子跟在鳳鸞車的後麵奔跑，夏七念淡淡的笑著，撫摸獨立的生命不語。
輕諾，你不怕吧。娘對不起你，來世定要投生到好人家。
“念兒”姚舒子被侍衛攔下無力的蹲在地上“是姚姐姐對不起你！”
還記得臨行前的一天，她與若歌冰釋前嫌。
夏七念親自送若歌出府，站在府門口，掂著腳，伸手給他緊了緊了長袍。
他從肩頭拉過她的手攥在自己手裏暖著，“怎麽，學著做賢妻良母了？”若歌淡淡一笑，不顧夏七念的白眼“瞧這手冷的，身子還沒利索，怎麽非要跑出來送我。隻是弟兄幾個下下棋而已，怎麽還擔心我在外麵風流？本太子隻要一個太子妃便可以了。晚不了多久就能回府，給我留飯。”
若歌狠狠的吻上她的唇，不多久就放開她。她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懷抱。
“吃什麽好呢？”夏七念看著他一笑，“我的小廚房平時把你慣壞了？吃了也挑，府裏的飯總是不和你胃口，要不我露兩手怎樣？”
“求之不得！”他淡然一笑，“好是好！隻是不是這幾天，你當下養著身子最重要，將來有的是時機。這身子不好好養著落了病根，父皇的皇孫還怎麽降臨人世！叫廚房隨便弄點就好，不用特意。我若晚了，就先用，不必等。早些休息，養好身體為我生孩子！”
見他突然要走，夏七念忙拉了他的袖子，說什麽也不肯放。
他倒是笑了，“你今兒是怎麽了，我不過是去宮裏一趟。”
“是啊。”夏七念也笑了，隻是笑的無力，“我今兒是怎麽了？幹嘛這麽在乎你？”
說著，輕輕拉過他擁著，也不顧下人們在場，大門口的，就那麽擁著他，頭抵在他胸口，迅速的讓淚水滴下，落在他衣襟上，許久，故作笑意的揚起頭，看著他，“趕緊走！看見你就煩！”
夏七念說著要推開他，他攬著她反而一緊，輕輕的吻上了香唇道，“等我回來！會很快！”
夏七念點點頭，若歌轉身離去。
看著車夫放下簾子，他的身影就這樣被遮了下來。幾步上前，馬夫一鞭打響，簾子突然被掀了開，若歌一手撐開簾子，略微擔憂的看著她，似乎他也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隻是不知道是不對在哪。
“爺，該走了。”古月峰敦促了一聲。
若歌微微點頭，隻是目光仍在夏七念身上，他衝她一笑，“我隻去一趟就回來。好好照顧自己！”
簾子放了下來，遮住了視線，馬車揚長而去。
心中好似有什麽抽動了一下，第一次，什麽也不想，隻想跟一個人這樣相守終老。
轎子吱呀的停了，夏七念剛睜開眼就被一個老嬤嬤拽了出去。
“刺酒！”
老嬤嬤端來兩杯酒水，皇後端起一杯優雅的喝了下去，將杯底對著她，夏七念淡淡一笑，仰頭而盡。
“姚姐姐長得神像我一個故友，一個珍惜的故友！”
“你……心底恨嗎？”
夏七念嘲諷的一笑，“恨又能怎樣。你會放了我？”
噎得她一怔，她轉過身子看著夏七念，臉上沒有絲毫的怒色。“輕諾今天三個月零六天了！”
看著夏七念撫摸自己的肚子，皇後身子一抖，睜開眼看著她，眼圈兒紅著，“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她一出生還是沒了娘，告訴你她一出生還是要走我的不歸路！”
皇後伸手拿起杯子，仔細端詳著，似乎陷入了回憶，聲音也飄渺了，“當年，我姐姐腹裏的孩子就這樣胎死腹中的！”
夏七念還想說什麽，嗓子裏卻發不出半點音符。
“夏七念，你搶我夫君，毀我清白，我要你血債血還！”淺淵拿著利刃出現，眼神犀利的望著她，她隻是淡淡一笑，百口莫辯。
眼睜睜的看著匕首刺進夏七念的小腹，一刀一刀，姚舒子無力的昏了過去。
麵無表情的看著淺淵，夏七念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命運，早在穿越前就已經被設計好，而現在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了……
山間突然起風，夏七念拔出腹中的匕首，看著身後的懸崖。皇後示意老太監拿來三尺白綾，夏七念沒有反抗，她隻能欣然接受。
“本宮刺你一杯毒酒，你安然上路！來世切記不要做君王妃！”
一個沙啞的聲音回說，“啟稟皇後，二皇子，和太子爺，正一並望這走呢。”
夏七念下意識的就想往他們衝去，可沒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身後皇後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皇後轉了身看著我，口裏淡淡的說，“他們快來了……”
夏七念默然的轉過了身子，伸出手，拿起了那杯子，在手指間輕輕搖晃著，喝了毒酒，白綾便像匕首，她喘不過氣來。淺淵在一旁冷笑著，狠狠的一腳踹到她的小腹，看著自己雙腿間留下的血液，她下意識的笑了。
孩子，別怕，這一次，母親不會丟下你的，咱們一起遨遊碧落黃泉路。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聽見若歌清洌的聲音，“我為念兒求佛，二哥你也為二嫂求佛，求個大胖皇子！”
若曦輕笑著，“也好！明天四弟要回來，我們給老四找個，一起求佛！”
緊接著又傳來若歌含著笑意的聲音，“老四的破事，我是懶得管！你們就自求多福吧！我得趕緊去見我家那位太子妃去了，不然還不知道，那調皮的丫頭會生出什麽亂子！這丫頭總叫人不省心……”
若曦爽朗的隨著若歌笑著，這笑聲傳到夏七念的耳裏蕩漾著無限的不舍。
“那丫頭……真叫人無奈！三弟回去磕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眼角一絲淚水流下，晶瑩剔透……
為什麽讓他們看到她這麽不堪的一麵……
皇後淡淡的看著二人有說有笑的走來，淡淡道“你們來了……”
眼前越來越昏，依稀聽見二人齊身跪了下去的聲音，“母後安好！我們來求佛！”
“念兒你怎麽了？”若歌的聲音傳到夏七念的耳中，那麽美妙動聽。
夏七念忙慌亂的笑笑，掙紮著起身，想張口說著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腦中一熱，身體就被老太監狠狠往後一推，人就重重的往後倒了下去……
冬日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窗外有飛鳥振翅的聲音，有風吹過樹叢的沙沙聲，有花香撲鼻陣陣。還有急速下降的身體與空中氣流摩擦的聲音。
夏七念揚嘴角始終帶著微笑就這樣睡去，模糊間，耳邊卻響起了若歌肯定的聲音，“放開她，我跟你走……”陸離，我在心底低喃了一句……“念兒念兒……”若曦的聲音恍如昨日……
多想在聽到若曦的聲音……多想再次享受若歌的愛撫……以為在他的懷抱……
隻是，一切，變成了泡影。這懸崖，深不見底，夏七念似乎聽到身體重重跌落的聲音。
“念兒不念兒我的念兒”
若歌的聲音總是那麽清冷，第一次這麽撕心裂肺。
“母後……你為什麽這麽做？”
若曦總是不慌不忙，這次卻慌了。
多想留在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