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卻也沒有不好意思。
他急忙按住張玄素的肩膀,將其強行摁坐下,說道:「張大人,別生氣,氣大傷肝,你看,你本來就損失了某個東西,若是連肝也沒了,那豈不是更加不完整,要修身,養性,凈心。」
「你……杜荷,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要讓我買豬飼料也可以,不過,我想去你那豬大亨豬飼料加工廠看看,需要大概十日左右的時間,你看如何?」張玄素一刻也不想呆在縣衙了,在養豬場,在長安,他竭力想忘記的兄弟被切了的事實,他身邊的人,也沒人敢提此事,可杜荷倒好,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便提了數次。
張玄素差點吐血。
杜荷想都沒想便說道:「好啊,張大人既是對豬飼料加工廠感興趣,你便去看看,別說十日,就是十年都不成問題,就算你不買豬飼料也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張大人,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不會害我的對吧?」
說著,他朝張玄素眨了眨眼睛。
張玄素有些心虛,和顏悅色地笑道:「當然,當然!」
得到杜荷的允許,張玄素便帶著自己的僕人,急匆匆離開縣衙,出了鄠縣縣城,來到了城南的豬大亨豬飼料加工廠。
走進大門,便聽見各種轟隆隆的聲音。
原來是河邊兩架巨大的水車帶動機器的轟鳴聲。
魏叔琬以為張玄素也是來買豬飼料的,熱情地招待了張玄素,畢竟張玄素是太子詹事,家中若是養豬,一定數量不少,這可是個大買賣。
張玄素開門見山地提出,要現在加工廠生產的五種飼料,各十斤。
魏叔琬笑眯眯地說道:「張大人需要,自然沒問題,一共五十斤豬大亨私聊,一共二百貫錢。」
嗯?
張玄素頓時緊皺眉頭,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你欺騙老夫不懂行情是不是,你那豬飼料,一文錢十斤,五十斤,為何要收二百貫?」
魏叔琬解釋道:「張大人有所不知,這五種豬飼料,價格都不同,你說的那是最普通的豬飼料,就那,我可以送你一百斤,而後面還有兩種飼料,卻還未正式生產,只是在研究,價格自然也貴了些,要不,我就送你五十斤普通豬飼料算了!」
「別,老夫不差錢,五種豬飼料,各十斤,趕緊送來!」張玄素財大氣粗地說道。
不多時間,五種豬飼料便送到了張玄素居住的房間。
張玄素走到門口,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後才急忙關上門,插上門閂,回到桌前,盯著那五袋豬飼料,樂的跟個二傻子一般。
管家奇怪地問道:「老爺,這些豬飼料,難道有問題?」
張玄素點點頭:「不錯,這豬飼料,能讓豬長得更快,老夫是絕對不信的,肯定是杜荷搞鬼,而且,其中說不定有毒,咱們要做的,便是找到證據,然後回去彈劾杜荷。」
「那要怎麼找證據呢?」管家問道。
「吃!」
「吃?吃什麼?」
「自然是吃豬飼料!」
「啊!」
管家一愣。
卻見張玄素已經抓起一把最普通的豬飼料,塞進嘴裡,咔嚓咔嚓地咀嚼起來。
一邊吃,一邊說道:「這味道,是有些奇怪,肯定有古怪……阿獃,愣著幹嘛,趕緊吃啊!」
阿獃都傻了:「老爺,這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怕什麼,你家老爺我在養豬場的時候,連豬屎都吃過……」張玄素驕傲地說道。
阿獃差點將隔夜飯吐出來,強忍著逃跑的衝動,趕緊低頭吃起豬飼料來。
從這日起,張玄素和阿獃便極少出門,一直在試吃各種豬飼料。
張玄素是個很認真的人,每次吃完豬飼料后,他都會詳細地記錄,便是要找到豬飼料中加了毒的證據。
……
隨著豬大亨豬飼料加工廠的生意越來越好,魏叔琬對杜荷也越來越敬佩。
如今,整個加工廠一切進入了正軌,魏叔琬什麼都不用做,便可以賺錢。
可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閑暇幾日後,他就急不可耐地尋找杜荷。
沒等他開口,杜荷便先問道:「這幾日,張玄素有什麼動靜?」
提到張玄素,魏叔琬倒是滿臉困惑:「這老小子,感覺有些奇怪,那日問我買了五十斤豬飼料后,便躲在屋子裡極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是鬼鬼祟祟的,最奇怪的是,我讓人去盯過,好幾天過去了,張玄素和他的僕人,竟然沒去食堂吃過飯,而他二人當時兩手空空到的加工廠,並未帶乾糧!」
魏叔琬都納悶了。
杜荷笑了:「張大人是個堅強的人,或許,他修鍊了一種很厲害的功夫,可以好幾日不吃飯吧,這就不是我等凡人所能知道的了。」
「還有這等功夫?」魏叔琬瞪大眼睛,「張大人果然令人欽佩,不愧是太子詹事,能身居高位,多少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對了,我今日來找你,乃是有件事我想了好幾日,也沒想明白,特來請教!」
「何事?」
魏叔琬娓娓道來:「如今,豬大亨豬飼料加工廠已經有好幾種豬飼料,暫時要想製作新的豬飼料,困難重重,而且價格也控制不了,百姓們未必會買,這便是我遇到的難題。我想要研究更多的豬飼料,卻感覺越來越難,有種無力之感。」
杜荷聞言,才開始認真打量起魏叔琬來。
魏叔琬初到鄠縣時,還只是個矛頭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然後被杜荷忽悠去了養豬場,杜荷的本意是教訓教訓他,哪知道,這小子一下對豬吃什麼長肉快感興趣,獨自開始研究豬的營養學,竟然做出了不小的成績,被李二封為了縣子。
現如今,魏叔琬雖然看上去稚氣未脫,可一舉一動,都有成熟的風範。
尤其是提到豬飼料,營養搭配時,便能長篇大論,儼然成了專家。
這是好事啊!
杜荷心中感慨,嘴上卻是說道:「任何事物,其實都難有盡頭一說,只是研究得越深,難度越大,就好比攀登高峰,第一步最容易,前面也不難,最難的是達到頂峰的那一段距離……不過,我可不想你成為一個研究的獃子,因為,你做的乃是一件前無古人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你自己不斷前進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