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高士廉一愣。
他自認為自己有理有據，嚴謹無比，杜荷卻如此堂而皇之地指責自己錯了，真是豈有此理。
高士廉怒道：「杜荷，你可不要無端指責，你說老夫錯了，你倒是說說看，老夫錯在何處？」
杜荷淡淡的一笑，問道：「高大人，你方才說這《討豬肉書》議論者眾，那我倒要問問你，你可知鄠縣有多少人？」
「這……老夫自然又不是鄠縣官員，怎會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整個鄠縣，有十五萬三千六百二十二人，一共六千三百二十五戶。而今，對這《討豬肉書》感興趣的，不到千人，而死心塌地追隨陳田等人反對吃豬肉的，不到百人……剩下的百姓，要麼對此不感興趣，要麼已經吃上了養豬場的豬肉，不信你看看，這是今日賣出的豬肉清單！」
杜荷說完，將一張紙遞給高士廉。
高士廉接過來一看，只見清單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光今日，便賣出了三十頭豬，一共五千斤豬肉，其中大部分百姓因為捨不得花錢，只捨得買一兩斤，而買豬肉的百姓，達到了三千多人，還有許多百姓因為沒有買到豬肉差點將賣豬肉的鋪子砸了。
別的不說，陳田等不到百人，與這三千多人比起來，數量上就有巨大的差距。
高士廉臉色有些掛不住，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不能說明什麼，陳田乃是鄠縣素有名望的大儒，他反對吃豬肉，自然有許多人追隨，屆時肯定會鬧得無法收場。」
「哈哈哈，高大人，你說的，我早已想到了，是以，我與陳田約好，明日在縣衙外辯論，所謂真理越辯越明，若是陳田真的贏了，不勞高大人費心，我杜荷自會將養豬場關閉，永遠不再提豬肉兩個字，可若是陳田連我那不孝的學生都辯不過，他又怎敢自稱大儒，只能證明他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而已。」杜荷不以為意地說道。
高士廉一甩袖子：「好，老夫拭目以待。」
李二見狀，擺擺手說道：「兩位卿家，不要再吵了，辯論便在明日，明日自會分曉，杜荷，朕有件事問你，你的捕豬大隊今日是否出城了？」
杜荷急忙搖頭：「陛下，這捕豬大隊，乃是蜀王殿下一手創立，平日里在鄠縣地位超然，就是臣的話也指揮不動他們，此事，應當文殿下才是。」
李恪嘴角一陣抽抽。
怎麼感覺老師有點坑呢。
他趕緊說道：「父皇，今日，捕豬大隊的確出城了。」
「哼，」李二冷哼一聲，「你趕緊滾回去，問問捕豬大隊是否抓了不該抓的人，若是辦不好，朕饒不了你。」
李二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禁軍護衛被捕豬大隊都抓了，堂堂的皇城守衛，竟然打不過一幫抓豬的，丟不起這個人啊！
李恪忙不迭地答道：「是，父皇。」
「好了，你們倆滾吧！」李二瞪了李恪和杜荷一眼，說道。
杜荷一轉身，一溜煙就沒影了，李恪見狀，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
等他二人離開后，李二才問道：「諸位愛卿，明日的辯論，你們怎麼看？」
高士廉說道：「陛下，臣以為，只怕是一場笑話而已，自古以來，這辯論，便是在大儒、隱者高人之間展開，從未聽聞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與一方大儒辯論的，臣說此話，並非是貶低長孫紅從和戴金雲，實在是這二人在京中的口碑一向不好，在國子監中的名聲更是一塌糊塗，就說戴金雲，臣聽孔師說起過，這廝連論語都認不全，明日的辯論，臣不看好。」
長孫無忌無奈地嘆息一聲：「長孫紅從乃是臣的子侄，雖說臣不喜別人貶低他，可此子乃是臣從小看著長大的，要說欺男霸女、招搖過市的不是，乃是有幾分的，可要說讀書辯論，恐怕只會徒增笑料而已。」
民部尚書戴胄說道：「陛下，臣以為高大人說得對，豬肉的種種是非，自漢以後就有定論，就連當今藥王都說過，吃豬肉多了會讓人生怪病，如今杜荷卻要推廣豬肉，難度太大了，至於明日的辯論，臣覺得，杜荷這邊只怕會輸得很慘，若是杜荷親自上場，只怕還有幾分勝算，若是讓臣那個不成器的侄子出馬，只怕會非常丟人！」
陳叔達說道：「陛下，此事其實早有定論，原因便在於杜荷一早就知道沒有勝算，所以他乾脆懶得出面，讓戴金雲和長孫紅從去與陳田辯論，到時候就算輸了，也可以將過錯推在長孫紅從和戴金雲身上，與他杜荷無關，真是好算計啊！」
「啊……」
「杜荷這個混賬！」
長孫無忌和戴胄同時罵道。
……
夜深了。
鄠縣卻是燈火輝煌，街上人影匆匆。
白天的鄠縣縣城看上去冷冷清清，到了夜晚，卻是十分熱鬧。
杜荷上任的第三日，便將鄠縣的宵禁制度取消了。
到了晚上，管城大隊集體出動，滿大街的巡邏，整個縣城內外，十分安全。
人們已漸漸享受這種熱鬧的生活了。
至於晚上為何會這般熱鬧，自然是因為天黑以後，安鄠大道工地，養豬場，農場的工人們都下工了，這些傢伙最不缺的就是錢，有錢了自然要到縣城來閑逛。
長孫無忌和戴胄低調地騎馬出了城，直奔養豬場，很快來到設在養豬場中的美食研究院。
研究員如今已有五十多人的規模。
名譽院長李恪，院長杜荷，卻是很少來美食研究院，整個研究院，便由戴金雲一個人撐著，好在長孫紅從自打愛上吃豬肉之後，性格大變，竟也盡心儘力地輔助起戴金雲來。
此刻，研究院的後院中，坐滿了人，足足三十多人。
四周有十幾隻火把，將院子里照亮得如同白晝。
戴胄和長孫無忌走進來，正好看見戴金雲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說道：「大家這幾日買的，都是五文錢一斤的豬肉，這種豬肉，若是不按燉肉的方法來做，便會有一股怪味，讓人吃下去作嘔，這也是許多人不喜歡吃豬肉的最主要原因，但如今縣公發明了東坡燉肉，只要大家按照我方才教授的方法去做，一定能將難吃的豬肉變成美味的豬肉……」
嘩啦啦。
掌聲雷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