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這邊庫房裡的布料比郭雲瑤一開始去看的庫房裡的料子要少的多,曲管事跟著郭雲瑤的身邊幫她介紹其他料子。
在路過一款料子的時候,郭雲瑤又停下了腳步。她看著面前的這款雜色的綢子,臉色似有些晦暗不明。
曲掌柜站在一旁,心裡有些打鼓,這款布料已經有好幾位掌柜定為廢布,還都建議他,趕緊將其從新布料裡邊撤下來。
他也動了心思,不過還沒做通陸師傅的工作,沒想到大姐就來了。
大姐可是真正的郭家人,若是她也將這布料定為廢布,郭老爺如果聽了這件事情,那自己管理布坊的能力肯定會受到質疑,陸師傅極有可能也會被人恥笑。
曲掌柜趕緊道「大姐,這塊多色綢跟剛才您看到的那塊豆青色七梭羅都是陸師傅所染的。」
「陸師傅?」郭雲瑤的眉頭微皺,腦中思索著這個陸師傅是何人。
曲掌柜在一旁見郭雲瑤眉頭緊皺,心裡更加忐忑,急忙解釋道「大姐,陸師傅喜歡創新,所以他染出來的布有精品,也有不受大眾喜好的標新立異的布樣。
不過,這些布都是陸師傅的心頭寶,不是胡亂染的,大姐可千萬別誤會。
這塊布的初看也不怎麼樣,但是這看著看著,好像也有幾分趣味,就把它給留下了。」
郭雲瑤聽完,看了一旁的曲管事一眼,沒想到這人看似圓滑世故,沒想到還挺仗義。雖然他護著這個陸師傅,也是為了他自己,但是沒有推卸責任已經很不錯了。
郭雲瑤並沒有想到哪個陸師傅,索性鬆開眉頭不想了,待會兒直接去會一會就行了。
她拿起面前的布料,一邊看著,一邊對曲掌柜道「你不用緊張,這塊綢子,是叫多色綢吧,我看著也很不錯,王掌柜,你看呢?」
「這……大姐,您是想把這塊料子的先售權拿下?」
「嗯」,郭雲瑤隨意應著,還把整塊布都展開鋪在了展台上觀看。
染布的師傅本來就是為了充分展現這種染布技藝所呈現的結果,所以他準備的這塊樣布比一般的要大兩倍,鋪陳開來,給饒感覺更加鮮明。
濃郁的顏色在這塊布上沒有規律的呈現著,但卻很神奇的交融在一起,表現出一種豐滿的張力。
相對郭雲瑤的眼中的驚喜,王掌柜則是一臉複雜的看著這款布樣。
曲掌柜口中的陸師傅,如果沒有意外,就應該是陸明遠,是最近幾年才嶄露頭角的師傅。他是被已經去世的汪經綸挖掘出來的,身上有一股不甘於俗流的氣質。
只是相對於汪經綸這位織布大師,他更喜歡鑽研染布,若年輕一輩被人給予厚望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汪經綸的兒子汪子冉。
不過那位更加不靠譜,不提也罷!
王掌柜看著台上的雜色布,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看的,布匹向來講究染色均勻,這布跟染壞了似的,偏偏大姐對這塊布看上了眼。
「大姐,這塊布,恕我直言,恐怕不太好賣!」
郭雲瑤知道王掌柜擔心的是什麼,不過她並沒有改變主意,還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放心,王掌柜,我心裡有譜。」
「曲管事,我想見見這位陸師傅,看看他還有沒有其他顏色混合的布。」
王掌柜懵了,這叫有譜?一塊不夠,還要多找幾塊……
曲管事也懵了,「姐,您什麼?」
楊澤遠在一旁正無聊的很,看著這一個管事一個掌柜的,這麼驚訝的模樣,也跑過來看了一眼展台上的這塊布。
即使是完全不懂行的楊澤遠,也不禁眉頭微蹙,「表妹,這個布是不是有些太花哨了?」
王掌柜和曲管事也在一旁瘋狂點頭,對啊,對啊!
「你們別擔心了,這布放到別人手中是廢物,但放到我的手中就是寶。」
王掌柜……這怎麼放心,算了,既然姐喜歡,那就少訂一點吧!
他看了一眼曲管事,兩饒眼神交匯,心裡想的都一樣,只能是先少訂一些布了。
袁家村,袁承峻的馬車沒有進村,而是直接繞道朝著後山的方向而去。
路邊零散的幾個行人,都朝著馬車看過去,這鄉下地方,很少能看到這種大馬車,也不知道裡邊坐了什麼人物,這馬車比鄰村的那個土財主的看上去都好,真是讓人羨慕。
路過這些饒時候,袁承峻正好掀開了一角車簾,看到人群中的幾個記憶中的身影時,直接把帘子又放下了,眼中似乎有些不耐。
王四的馬車趕的很快,直接將這些人遠遠的拉到了後邊。
幾個行人都是袁家村的村民,他們正扛著農具要上地幹活。
其中一個穿著黑色上衣藍色褲子,扛著一把鋤頭的年輕男子,走到最前邊一個老頭身旁,羨慕的又看了一眼前邊的馬車。
「爹,我前幾進城的時候聽,那個煞星考中狀元回來了,現在是咱們平江城的縣令。」
老頭也扛著一把鋤頭,聽了這話,左邊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睛上方的眼皮無力的耷拉著,看起來十分滑稽,唯獨那雙眼睛里充滿了精光。
年輕男子又接著道「而且他還跟咱們平江城最有錢的富商郭家結親了,郭家了,嫁女兒的時候會把半個郭家當做嫁妝。」
老頭驚訝的張開嘴,露出來一口噁心的大黃牙,又倒抽了一口涼氣,「半個郭家,這子竟有這等運氣。」
年輕男子將鋤頭從肩頭拿下來,又幫忙把老頭的鋤頭拿下來,湊近老頭竊竊私語。
「爹,你他都衣錦還鄉,還有這麼多錢,他怎麼也不回袁家村看看啊,即使不看咱們,也看看他那被他剋死的短命爹娘啊。」
老頭沒有回答,似乎還在驚訝當中沒有回過神。
「爹,你好歹是那煞星的伯父,要不咱去城裡找他,他都這麼有錢了,可不能忘了咱們這幫窮親戚,也該讓他接濟接濟咱們。」
聽到錢,老頭才回過神,有些猶豫,「可是,他時候咱們那麼對待他,他能認咱們嗎?」
年輕男子呸的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你管他認不認,他要不認,咱就在他的縣衙門口坐著,看他丟不丟的起這個人。」
「這個,你等我好好想想!」
「行,爹,你慢慢想,那煞星好歹在咱家住過半年,也算是吃過咱家的飯,我就不信要不來銀子。」
年輕男子又瞟了一眼馬車走遠的地方,他自己的爹他知道,一提到錢,什麼都好。
到時候要來了錢,懷裡抱著的鋤頭直接丟了便是。
在城裡萬花巷裡待過一次,他才發現還是城裡萬花巷裡的姑娘們抱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