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正在郭雲瑤逗貓的時候，大廳里陡然安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向舞台。

  一聲琴聲錚錚回蕩，呼吸之間，又是一聲，清脆悠揚。

  郭雲瑤並不好琴，但卻能彈得一手好琴，小時候，每彈會一首曲子，爹爹便會獎勵給自己一件最想要的東西。郭老爺見她在這方面有天賦，便將全豐國的好琴師幾乎都曾請過來授教。

  她聽著這琴音，很像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在郭府嗎，怎麼會在這裡。

  郭雲瑤辨別著琴音的來源，只見從柱子後邊露出半截瑤琴，前邊的柱子阻擋了所有人探究的視線。

  琴師輕撥了幾個音之後，眾人都秉著氣，很多人並不懂琴，但卻覺得這琴聲中似乎有一種魔力，讓自己安靜下來。

  如水的琴聲流淌，像是春日的小溪，伴著未融化完的冰雪，歡騰而來。

  柳楚楚身穿一件紅衣，踏著輕快的步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出場，就這麼地跑上了台。

  除去這一身精緻的衣服和那絕美的容顏，彷彿她就是鄰家的一個小姑娘，從你的面前跑過。

  柳楚楚站在舞台中央，輕甩手中的飄帶，舞姿輕盈，像是春日的蝴蝶一般，歡快的旋轉，跳躍，每個動作都充滿著靈氣。

  郭雲瑤看著柳楚楚，這跟剛剛自己見到的柳楚楚還是一個人嗎？或許是一個人，但是是年少歲月的她吧！

  那份無憂無慮的天真爛漫，臉上幸福而滿足的小表情，眼角那顆淚痣調皮又可愛。

  琴音慢慢的變了，變得更加急驟，像是一場暴風雨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避雨的小茅屋擊毀。舞台上的柳楚楚，也在一個跳躍當中狠狠摔在舞台。

  人們看著柳楚楚摔倒，都嚇了一跳，有人差點衝上台去，下一瞬又看見柳楚楚緩緩舞動的雙手，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

  綿長而悲切的琴音從柱子後傳來，柳楚楚的眼神里給人傳達的是無盡的悲傷和絕望，人們的心裡也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珍珠坐在那裡，眼角像是有淚光閃爍。

  就在有人快要受不了的時候，琴音又變了，柳楚楚的眼神慢慢的復甦，她舞動著手裡的輕紗，臉上揚著似痴迷又似嫵媚的笑容，轉身時，眼角彷彿還有著一絲凌厲。

  她又恢復了往日那個絕代風華的柳楚楚，紅衣瀲灧，衣角翻動，宛如一朵最艷麗的山茶花獨自開放。

  她的每個眼神里都是柔情和嫵媚，臉上是讓人不禁沉溺的笑容，額間的紅色妝花和眼角的淚痣更是美的令人窒息。

  台下的所有男人，都痴痴地盯著柳楚楚。

  郭雲瑤看著台上舞動的人，這女子怕是也有一段悲傷的往事。

  台下的姑娘們都看懂了柳楚楚傳達的東西，她跳的舞不只是她自己，而是這世間上每一個身世可憐的青樓女子，不少人不由想到自己的過往，眼角都綴著淚光。

  柳楚楚朝著頭頂拋起了輕紗，輕紗借力飛起，飛到了半空中。柳楚楚單足著地，右腿向後懸空，整個身子開始優美旋轉起來，最後又緩緩的停下，坐在了舞台之上。

  紅色的輕紗緩緩落下，輕輕搭在柳楚楚的頭上，只見她一身紅裝，右腿伸直，左腿微蜷，側坐於舞台。右手撐著下巴，左手隨意放著，整個上半身輕輕倚在左腿上。

  那一剎那，琴聲也驟然而止，台上的人扯下頭上的輕紗，隨手扔向台下，台下一下子就炸開了鍋，人們像瘋了一般，都衝去搶那塊輕紗。

  柳楚楚邪魅一笑，優雅的起身，身姿妖嬈的走下了台。

  台下的喧嘩很快就結束了，輕紗被人們在爭搶中，變成了幾塊，落到了幾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