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另一邊 下
白靈跟著程法、藍文濤一起走出電梯，說道：「確實只聞其名，還未見過林先生其人。」
「哦？」
面對程法疑惑的目光，白靈解釋道：「前一段時間完成文海洋事件初步調查以後，我就去了西京市度假，最近才剛剛回伊陽，所以就完美錯過了和林鈺先生見面的機會。」
「原來如此！」
程法輕輕頷首，同時對於白靈為什麼會問林鈺是個什麼樣的人問題，自然有了猜測。
在他想來，白靈既然是通靈人，自身非凡職業進階第一考慮的肯定是安魂師，和林鈺這位正派安魂師，保持一種熟悉的關係肯定有益無害，對自身能力的發展也有好處。
既然如此，現在多了解一番對方，也就順理成章可以理解了。
程法沉吟幾秒，才說道：「對於林鈺先生，我也只是在黑暗塔事件接觸過一次，對他了解不多。當然了，對一個的看法是很主觀的東西，就算我很熟悉對方，知道對方的性格，說出來的看法和你自己真正接觸以後形成的觀點也可能是截然想反。」
「而且……」
程法說到這裡就沒繼續往下說，聳了聳肩，身上半身甲泛起一片波紋，展示出一種超乎尋常的柔韌性。
他話雖然沒有說完，不過白靈也聽出對方未盡的意思——在背後隨意品論別人的性格這種事，以程法的身份來說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
加之林鈺身份的特殊性，如果他的話語一旦有失，很可能會引發一場風波。
白靈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對這個結果倒也不太失望，應該說在她意料之中。畢竟她也沒什麼立場向程法來了解林鈺。
「不過。」
面對白靈看過來的目光，程法略微斟酌的說道：「我個人覺得林鈺還是很好接觸的。」
「好接觸？」
「沒錯！」
程法將自己和林鈺在黑暗塔大廈合作過的過程回憶一遍，說道：「黑暗塔大廈的事白小姐應該也知道。當時情況頗為緊急，我們無奈之下只能讓行政官先生髮布徵召令。」
「其實說實話，當時發布徵召令時，我和臨江區警局的老趙對通過徵召令徵召援助根本不抱希望，只是當時沒辦法，死馬當成活馬醫而已。」
程法對眾人聳了聳肩，配合上他堅毅的面容，有一種莫名的說服力，使得眾人不由自主的認可他的話。
當然，這也是因為程法的話符合他們邏輯。
「令我和老趙沒想到的是徵召令還真的起了效果，當時林鈺先生正好在黑暗塔大廈不遠，是周圍唯一一個專業人士。」
直到這時，白靈已經模模糊糊知道程法想說什麼。
程法頓了頓，扭頭看著白靈聲音稍有些低沉：「想想看，如果林鈺不好接觸，就算因為徵召令緣故，勉為其難前來協助，但是保存實力總能做的到。」
白靈狀若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所以說，他沒保存實力？」
程法轉過身，說道：「當然！」
「也正因為如此，我個人對林鈺先生觀感不錯，至少在黑暗塔大廈這件事上，對方是盡心儘力的。」
白靈聽到這裡點了點頭，沒在說話，兩人之間的話題也算是告一段路。
程法也加快了腳步，眾人同時加快腳步跟上。
白靈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嘆了口氣，神情怔忡。她微微抬頭，眼神略顯茫然的朝頭頂看去，目光似乎穿過頭頂的牆壁，看向天空看向更高處。
在她視線不能抵達的地方，白靈似乎能看到一隻包含一切豎眼。眼瞳並不大，但是卻能佔據她所有視線，佔據她一切感知，一種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白靈在豎眼之中，像是看到無數生靈的面孔。這些面孔或是高聲讚美、或是縱情嘶吼、或是肅穆而立，惟妙惟肖的演化出種種或激烈或低沉的情緒。
與此同時，在豎眼最深處，一雙純黑色鴉翼若隱若現，在形如人臉般沸騰的岩漿中浮沉，昭示著一種她不理解的含義。
白靈感覺到自己和這豎眼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了。
這時的白靈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魚兒，在自己嘴上掛著魚鉤，魚鉤連著透明而又堅韌的絲線，絲線的另一頭掌控在別人手中。
她努力的想看清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的樣子，但是在水中往上看，世界一片失真，像是透過哈哈鏡看到的怪誕世界，顛三倒四又無法理喻。
最近一段時間，白靈無時無刻不處在這種狀態當中，這也讓她覺得周圍一切人、一切事，都像是一種三流滑稽據的人物、道具。所有一切東西，都在努力表演，裝成一副符合正常邏輯的樣子。
但落在她眼中，這一切只是戲劇，一出演員賣力、道具逼真，所有一切都各安其職的荒唐真實的滑稽劇目罷了。
她已經快要瘋了！
白靈精神早就瀕臨了極限，如果換做以前的她，現在早已可以宣布整個人都瘋了，精神早就不不知名存在污染成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之所以現在還能保持清醒，還要感謝那詭異的豎眼呢！
白靈心中冷笑一聲。
那垂落在自己精神、意識最深處的絲線，即是一種枷鎖，但同時也是一種支撐。讓她瀕臨崩潰的精神，在這份聯繫的維持下，保留著最基本的理性。
「不管你是誰，你想得到的東西，要憑你自己的本事來拿！」
「白靈小姐？」
耳邊傳來的詢問聲，讓白靈從瘋狂且充滿強烈自毀傾向的轉態中轉醒過來。
她循聲看去，此時一行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大廈內部的一個會議室當中，程法和其餘所有人視線似乎都落在自己身上。
程法手持白色瓷杯，杯中正飄著蒙蒙水汽，還帶有一陣濃郁的焦糖香味，像是烤焦了的巧克力餅乾。
面對白靈目光，程法用持杯的手示意一下她身側：「我想你現在應該需要這個！」
白靈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接過身邊薛涵手中的咖啡：
「謝謝！」
說完，她輕輕抿了一口，醇厚又微微帶點苦澀的咖啡，在她口腔中轉了一圈，然後化成熱流，順著喉嚨流到胃裡。這讓她好受了一些。
白靈懶得去回想自己到底失神了多久，反而在心裡嘆息：「我想我現在臉色一定很糟糕！」
「看起來大家都很累了，我就不耽擱大家，下午……」
程法話說到一半便眉頭緊蹙的停下，門外的敲門聲讓他擰了擰額頭，心裡有些不妙的感覺。他用一種有些無奈的眼神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似乎想向眾人表達一種身不由己的意思。
「……進來！」
「程隊，市政府和物理研究院以及第三紀歷史愛好者協會一起發函過來……」
來人在得到允許之後，立刻推門而入，口中的話在眾人微妙的眼神注視下滯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說是讓調查組的所有人一起去參加今天晚上的一個晚宴！」
面對所有人應該是不善的目光，說話之人吞了口吐沫，還是老實的將信函的話全部複述出來。
「所有人要是沒有正當理由，都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