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聽驚雷 IV
卧室靠林鈺右手一側的房間落地窗開著，下午斜照的陽光呈現出一種溫暖的橘紅色，柔和、明麗。
陽光像是在空中躍動的精靈，毫不停歇，一直在房間中輕盈跳動，將整個卧室染成一種迷人的釉色。就像是素凈的瓷器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光芒。
從林鈺的位置，只要稍稍往右手邊走上幾步，再抬起頭，就能透過主卧陽台，看到不遠處的銀台山。
林長青的別墅正好位於銀台區郊區位置，比鄰銀台山一側。
在這樣一個異化污染時代，一處沒有經過污染切保留下來的自然環境，需要海量的金錢才能享受的到。
想像一下，別人每天起來，拉開窗帘，第一眼看到的永遠是城市中鋼鐵叢林，是大廈外牆折射出的魚鱗狀金光。
而當你起床，看到的確是遠山如黛，碧空如洗。
這種鮮明的對比，難道不是一種最好的身份區分嗎？
可惜的是，眼前的這一切自然美景，對林鈺來說，沒有一絲的吸引力。或者說此時此刻，物質世界由物質堆積的場景，對林鈺沒有一絲吸引力。
林鈺一動不動的看著林長青頭頂高半米位置，雖然普通人看來空無一物，但是，在精神空間中，卻是別有一番場景。
濃郁的黑色霧氣在空中翻騰不休，霧氣面積不大，只有籃球大小，正好懸浮在林長青頭頂
它橫亘在虛幻世界，可看起來卻有一種質感的真實。
霧氣猶如天上漂浮的雲朵，縹緲不測，和雲朵比起來，唯一的區別的就是雲朵沒有固定的外形，而霧氣則明顯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在裡面。
黑色霧氣外形保持在矩形範圍當中，菱角沒有紙上圖形來的標準。
但是只要任何一個擁有一點數學常識的人，看到它都形成一種圖形感官上的視覺效應。
這玩意是人工的！
林鈺目光緊緊盯著林長青頭頂上空的黑色霧氣雲朵，心中有些驚訝、有些不解、當然更多的是無法置信。
這個霧氣雲朵是他的通靈圖，這毫無疑問。
正是因為是他的通靈圖，林鈺才會如此困惑。
經過兩次通靈圖的繪製，林鈺也明白所謂通靈圖形成的原理。
所謂的通靈圖形成規則，在林鈺看來來源於「凡所行過，必留蹤跡」的邏輯。
換句話說，通靈圖的繪製，是林鈺依據精神感知，以林長青為核心，收集存在過的痕迹，冥冥中的思想，神秘學的邏輯，等等這這一些信息，形成的直觀圖景。
這個工作看起來，和為人畫像的畫師差不多。不過畫像的畫師是根據自己眼睛看到的目標特徵，形成視覺反饋，然後落筆於紙上。而通靈圖的繪製，依據的是那神秘的存在、縹緲的緣由、不可見的情緒、為特徵，將這些普通人難以觀測的信息，匯總起來，形成直觀的存在。
就像在臨江區警局的蜘蛛虛影，正是邪教徒男子內心恐懼存在的外在表現。
它指向不可知的大恐怖，並與之勾連。
一旦有人觀測到對方，對方自然也覺察到了你。
所以當林鈺在臨江區警局中繪製出蜘蛛魔影時，那個隱藏在魔影背後，代表恐懼的未知存在，自然也注意到了林鈺。
其實，對方能注意到林鈺，也恰恰說明林鈺的技藝精湛，他所繪製的通靈圖能完美的復刻出某位未知存在在邪教徒男子思維世界的形象。
想到這裡，林鈺清晰的邏輯鏈條頓了一下，有些無關的事情，驀然從思維中一閃而過，這種感覺像是突然而來有迅速消失的靈感，讓人捉摸不透。
林鈺頓了一下，才沿著自己剛剛的思緒繼續思考下去。
根據林鈺兩次通靈圖繪製的經驗，眼前這朵形狀規矩的圖形，正是林長青精神污染的原因。
可是，這說不通啊！
林鈺又仔細看了一眼黑色霧氣，將它每一個細節都反覆琢磨一超，還是看不出來這玩意代表什麼。
如果通靈圖不代表具體的意象，依據通靈圖或者說非凡者世界規則，豈不就是說，林長青現在的原因不是精神污染造成的！
……可這解釋不通啊！
就算沒有協會的通靈結果打底，憑藉林鈺自己現在的看到的情況，林鈺也有理由相信，林長青的狀況確實是精神污染。
同時，林鈺冥冥中的直覺也不斷強化這種認知。
一定是有哪裡弄錯了！
林鈺仔細的看著由黑色霧氣組成的雲朵，幾乎要將這幅場景深深的刻進腦子裡。
這玩意究竟代表什麼？
我應該從哪裡下手？
該如何解決這種情況？
無數問題在林鈺腦子中翻來覆去，讓原本就經驗不太充足的林鈺更是有些茫然無措。
按照林鈺在協會論壇上看到的帖子來說，當安魂師安魂儀式進行到通靈圖繪製完畢時，可以說最艱難的工作已經完成。
畢竟，通靈圖就像安魂儀式道路上的一盞明燈，有了這玩意，安魂師就能有清晰的目標物來進行對照，完成後面的工作。
可現在的情況，對林鈺來說卻恰恰相反——通靈圖完成，目標沒清晰不說，反而讓林鈺更加糊塗。
「是信息不夠！」
「……什麼？」
突入起來的聲音讓林鈺愣了片刻，他下意識的轉過身，看到自己身側出聲的高以軒，林鈺心中才猛然驚醒——怎麼將他給忘了。
作為安魂師進階職業者，高以軒肯定在安魂儀式中見到過無數奇怪的情況，也許自己眼中難以理解的事，在對方眼中不值一提。
林鈺立刻反問道：「信息不夠的意思是？」
高以軒從林長青頭頂，也就是林鈺通靈圖所在位置收回目光，落在林鈺身上。
「通靈圖繪製，需要各種要素，你不知道嗎？」
林鈺有些明悟，又覺得正確答案上還殘留著一些讓人看不清的霧氣，難以琢磨。這種感覺讓人心癢難耐。
「高先生的意思是，我收集的信息有缺失？」
林鈺問的迫不及待，同時心中又覺得高以軒的說法可能是錯的，因為林鈺知道，自己的信息收集工作是合格的。
整個卧室中，關於林長青所有信息，無論是物質層面還是精神層面，林鈺都覺得自己已經收集到位了……
不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