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感知
身體舒適的瞞足感，傳入腦中，似乎形成了輕微的幻覺。
現在，林鈺的思維格外敏銳，很清楚的覺察到身體的需求。
既然還需要，也有條件滿足，那就可以滿足！
林鈺雙手隨著思考打開另一瓶營養劑，然後自然的喝了下去，整個過程林鈺似乎遵循身體的本能，沒有太多智慧思考的部分。
隨著第二瓶營養劑下肚，充足的能量補充讓林鈺身體各項機能更加快速運轉、工作，每一個細胞都更活躍了起來。
身體上的物質運作，積蓄的生物能量沿著特殊的角度，不斷匯聚，然後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抵達精神層面。
這一刻，林鈺的思維格外清晰。
食物帶來的滿足感，能量帶來的飽腹感，每一個細胞帶來的愉悅感，像一件薄薄的精神外衣，被林鈺輕輕鬆鬆的剝開，直指最深刻處。
意志位居所有思維的最中央，以一種冷靜的態度觀察身體所發生的一些。
營養液中源源不斷的養分向大腦中輸送，然後化成特殊的燃料，湧入精神的熔爐之中。
其實，雖然現在林鈺的精神把持在一種最冷靜的狀態，但是，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林鈺還是處於一種稍顯迷茫的狀態。
他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也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但是，林鈺不知道的是，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他不清楚這一切被后的原因，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雖然還有疑惑，不過，這並不妨礙林鈺的動作。
他一直在遵循自己身體的本能，將身體運送而來的能量，化作精神層面的養料，充作柴薪，為即將到來的「變化」提供養分。
一刻未停！
一瓶普通營養劑的熱量在1200大卡左右，普通人喝完一瓶就會有飽腹感。林鈺喝掉兩瓶2400大卡的熱量，相當於一個成年男子一天的攝入。
這其實算很多！
可是，為什麼感覺還不夠呢？
大量的能量輸送，讓剛剛攝入的能量飛快消耗，不到片刻時間，林鈺又感覺到了飢餓感。
特別是他現在每一項感知都特別清晰，都經過身體每一個神經單元放大，然後傳遞到大腦中。
等到剛開始覺察到飢餓，一秒鐘以後，飢餓感已經像火焰一樣在整個身體里燃燒。
餓！很餓！非常餓！
身體每一個細胞都發出吶喊，都放聲嘶吼，都衝擊著林鈺的思維防線。
生物的本能像是牢籠里瀕死的野獸，掙扎出僅存的每一分力氣，他們瘋狂的干涉著意識，讓它指揮自己去「覓食」，讓它給予自己行動的許可權。
它們在為生存而戰！身體在為生存而戰！
林鈺的意識當然也覺察到了身體的飢餓，這種感覺不斷衝擊自己的意識，一刻沒有放鬆。
但是，林鈺沒有受到身體的本能支配，從最開始，林鈺的意志就處在一種絕對冷靜的狀態。
他似乎將身體和精神分成兩個世界，它們不是相互統一，相互纏繞，而是分成兩條永遠不相連的平行線。
飢餓的本能在吼叫！在警告！
它們告訴林鈺，如果再不進食，身體的每一項功能都會衰竭，都會陷入停滯，都會走向死亡。
失去了它們，你的精神什麼都不是！
林鈺當然知道這一切。
可是，現在的林鈺如同一個牌桌上的賭徒，他知道自己還有籌碼，自己還沒有到極限，還能堅持！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林鈺的思維一邊感應身體的咆哮，一邊又滿含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但是，潛意識告訴他，還要等！
等下去！
身體受到堅定的意志支配，明明已經達到極限，但是，在「暴君」的指示下，依舊將細胞中最後一點能量供應出去。
然後，當一切能量輸送乾淨，它們開始燃燒自己，燃燒一切。以一種悲壯的狀態，去完成意志這個「暴君」的指揮！
能量輸送越來越多，供應也越來越少，身體每一個細胞都達到極限。
林鈺還在等！
最後，這麼幾秒的時間格外漫長，如同過了幾個世紀，又如同只是一個閃念。
快與慢的對比，相反的觀照，揭示了一種特殊的存在，指向林鈺的意識深處。
「……完成了！」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林鈺感覺自己思維驀然一滯，然後轟然炸開。
大腦中似乎有雷霆閃過，留下一道刺目的電火。電光穿行於無盡的黑暗，帶來永恆的光亮。
整個世界一下鮮活起來。
物與理的界限也在此時變得模糊。
在冥冥之中，在恍然之間，在雷霆過後，林鈺分明是聽到了些什麼聲音。
聲音像風吹過山澗，帶來絮絮低吟。又好像在睡夢之中，有人在他耳邊輕喚。
聲音從一開始的微不可聞，漸漸彙集，慢慢清晰，最後在耳邊轟然響起，化作遼遠恢弘的頌唱：
「火！」
「火！」
「火！」
林鈺似乎感覺到無盡世界，萬兆生靈正對著自己頂禮膜拜。他們讚頌著偉大的存在，讚頌祂手握的權柄！
火焰是什麼？
火焰是燃燒著的一切！
一切有情生靈，他們或憤怒、或暴烈、或絕望、或瘋狂，這些一切都是猶如火焰般燃燒。
源於生靈的情緒之火，源於自然的物理之火，源於世界的法則之火，彙集成滾滾烈焰。
火焰從另一個維度抵達林鈺的意志之中熊熊燃燒，思維和肉體的隔膜就此轟開，一個嶄新的世界在林鈺感知中拉開了一角。
這種感覺，就像一粒種子從地底掙破了泥土的束縛，在新的世界舒展身姿。就像一個幼小的生物，從蛋殼中掙脫，完成生命的禮讚。
林鈺半睜半閉的眼睛，徹底閉上，可是整個世界卻不是一片黑暗。
如果說以前閉上眼睛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郁墨色，那麼現在，閉上眼睛，沉鬱的黑色卻淡了許多。
整個休息室中隱隱約約的輪廓都清晰浮現。
林鈺意識一動，休息室內所有的東西立刻更加清晰，這不是自己臆想中的東西，而是，確確實實閉上眼看到的。
對，閉上眼睛，用精神看到的！感知到的！
他看到右側不遠，兩個兼職主播正在低聲交流，偶爾還對自己這邊投來目光。兩人的目光有好奇也有審視。
而不遠處那個所謂的邪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