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二章 規勸
大白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直接轉身，帶起的衣角翻飛，無數『詭物』像是沒了骨頭一般紛紛塌軟癱伏於地。從它們的身上飄出一縷縷黑褐色的煙霧，快速向大白翻騰涌去。
洛雲機見大白要走，剛抬步想要追上去阻止，就看到大白帶著翻飛的煙霧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兩人四靈看著突然變的空曠的大地，眼中有些迷茫和憤怒。眼前這片大地除了洛雲機和廖星再無活著的生物，全都死了！
「大白！」洛雲機握緊雙拳，沖大白消失的地方憤怒的大聲吼著。
洛雲機將鬼傘收起，伸手一揮帶著廖星和四靈緊跟著追了過去。
那裡是皇城的方向，他們必須在大白大開殺戒前阻止他。身後留下的無數屍體，如此數量依舊沒有達到大白施展『神降儀式』的要求。可想而知，這儀式有多邪惡和殘忍！
道衍忍不住宣出佛偈，鄭啟也咬緊了牙關心中怒意翻騰。遍地屍體，讓他們想到了當初的『神降儀式』。他們也曾如同大白一樣，做了『神降儀式』的劊子手。
當初他們是逼不得已。面對自然災害，面對無力挽回的悲劇才不得已進行『神降儀式』，但是過程和結果與現今都是一樣的……
但凡知道這儀式所造成的後果，他們也不會不顧一切的將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如今看來，這等做法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終級步法終歸勝了一籌，很快洛雲機便追上了大白。看著被黑褐色煙霧繚繞包裹的白色身影，洛雲機很想將人拽到面前，好好質問他為何要做出這等惡事來。
「大白！」洛雲機擋住大白的前路，咬著牙瞪圓了眼睛看向他，「告訴我為什麼？為何要做這種事？你……收手吧！」
大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說出了一句話。
「今日，再給你一句忠告。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你……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大白再次披著濃郁的煙霧消失在了天地間。
洛雲機看著大白離開的方向，心中多少鬆了口氣，可依舊擔心不已。
大白沒再繼續前往皇城，而是選擇了青雲山的方向。相較而言，青雲山那邊多少有些抵抗能力。總比，大白一味的屠殺普通百姓要好上許多。
大白帶著『詭物』進入禁靈之地時，洛雲機之前布置的陣法便向皇城傳遞了信息。皇上和王爺立刻讓百姓疏散躲入水澤和浮空山。
「他沒有靈石為何能在禁靈之地中施展術法？」廖星困惑地看向洛雲機問道。
洛雲機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而且，按理來說禁靈之地應該不會產生任何靈體，但是之前黑心老人他們四位也曾現身，此時才想到這點，便向鬼傘中的四靈尋求解惑。
「禁靈之地已經被他改變了。這裡充斥著冥界的氣息，若是不將源頭除去，即使不用他帶領『詭物』親來屠戮，時間久了，這裡的人也會瘋掉，只知殺戮。」道衍嘆了口氣，為洛雲機解釋道。
「源頭？」洛雲機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道衍再度嘆了口氣，「便是他自身！他將那些怪物身上的冥界之力全部吸收，若不將之滅除，這千里禁靈之地的任何活物都無法存活長久。」
「我去讓皇上將百姓帶出禁靈之地，是不是只要離開了這裡就不再受影響？」廖星看向道衍一臉期待地詢問道。
道衍看了眼廖星，緩緩搖了搖頭，「『惡力』已經在這處活物身上種下，他們若是離開這千里之地，只會將惡力傳染出去，而自身卻並沒有甩掉它。」
聽了道衍的話，洛雲機和廖星兩人的心中都『咯噔』了一下，「也就是說，不將大白除去，那這裡的眾多百姓都會死！」
道衍雖不想承認，可還是點了頭。這種事瞞不了，也無法瞞！
廖星不放心，便獨自前往皇城，而洛雲機則繼續向青雲山的方向追去。
「大白是逼我殺他嗎？」洛雲機心中極度仿徨，喃喃自語。
沒人回答，也沒人可以回答。
「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洛雲機的心中有無數的疑問，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回答他。
「也許……」洛雲機突然想到妙境的那位老者，那位大白的師弟！
「也許他知道些什麼！」洛雲機帶著一絲期待，瞬間改了方向，向著妙境的所在奔去。
之前，小環就曾幫他尋過妙境所在，那地方他還記得，現在時間過去不久，想來妙境應該還在那附近。
洛雲機全力施展步法，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妙境，當他找上老者將大白的情況告知后，得到的卻是對方驚愕和不解的神情。
「你也不知？」洛雲機煩躁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問道。
老人緩緩搖頭，眼中滿是不信和困惑，「二師兄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他身前樂善好施，對師兄弟們也是極好。他一身都在做好事，從未做過惡事。他怎麼可能會……」
洛雲機煩躁地抬手打斷，「你再好好想想！」
「除了因為魔教功法一事，二師兄再無大錯。其實就連這功法一事，二師兄也並未做錯。只是師父性子如此，嫉惡如仇，對魔教更是深惡痛絕，而二師兄又認死理，這才將師父惹怒把他逐出了門牆。」
「可即使如此二師兄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啊！」老者痛心疾首地悲呼道。
洛雲機見完全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只能失望地離去，快速趕往青雲山脈。
好在大白一路都在行那屠殺之事，減緩了行程，終叫洛雲機在青雲山脈不遠處堵住了他。一人一靈一追一避，如此在中原大地展開追逐游斗。
數月過去，洛雲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白屠戮生靈，而他竟無法在大白手下救得一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洛雲機的心性越發暴躁憤怒。
就在洛雲機快要壓抑不住對大白的殺意時，大白終於停下了腳步，肯面對洛雲機。
「告訴我啊！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人沒有得罪過你，為何你要殺他們！你可知，你這樣做，最終也不會落得好下場！」
「好下場？」聽到洛雲機地怒吼，大白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向兩側展開雙臂，「我如今這樣，難道還能有什麼更壞的下場？」
「你不是要帶著黑心老人他們入黃泉得以輪迴的嗎？你不是要帶著他們修行鬼仙之道的嗎？」
「你信嗎？」大白看向洛雲機突然大聲笑著問道，那笑容中俱是鄙夷和譏諷。
「九界不再相通，仙魔兩界中的那些神仙妖魔都已經逐漸在步向死亡。你覺得陰府的那些鬼仙又會如何？」大白笑的有些悲愴，緩緩搖頭，「只要我一入黃泉，就會魂飛魄散，靈魂不在，千年道行毀於一旦。」
「所以你就拉著人間的所有生靈給你陪葬！」洛雲機憤怒地瞪向大白，雙拳緊握，手上的青筋凸起。
「陪葬？」大白聽后突然發出大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控制不住，「陪葬！……哈哈哈哈哈！」
「就他們也配？」過了好久大白才勉強控制住自己，不再發笑，「九界生靈，仙魔雖然可惡，可相較於人類，卻可愛了許多！」
「你……」洛雲機完全不知道大白為何會對人類有著這般深的恨意。
「若是殺了他們，他們還可以魂入黃泉，重新投胎轉世。但是……被這些冥界的雜碎污染，他們就連黃泉都入不得！你以為我為何花費千年去謀划，讓這些雜碎來到人間？」
「我就是讓人界這些噁心的存在死不瞑目，無法轉世！這才是真正地滅世！」
「你……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洛雲機面對瘋魔狀的大白，面上露出驚恐，一臉難以置信地喊道。
「我瘋了？是！我是瘋了！早在千年以前我就瘋了！」大白猛地一甩袖子，「這大好河山為何會有人類的存在？為何又由他們做主？開山碎石、伐木屠生，一邊講著仁義道德，一邊又陰謀算計背後捅刀。拋妻棄子、易子而食、相互攻伐、屠戮眾生。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還不能說明人性的低劣？」
聽著大白的瘋魔之語，洛雲機心生明悟，可這也不能是大白做出此等惡事的理由！
「他們做出這等事，那是他們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難道就沒有好的事情嗎？」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鄰里和睦這些不都是好的事嗎？你為何偏偏去在意那些不好的事情！」
洛雲機瞪著大白高聲訓斥。
「好的事？你才活了多久！父子手足相殘的事少嗎？那些陰私之事少嗎？也對！你自小便在青雲山，田不易他們都寵著你，你也甚少離山。所以並不清楚，也不曾經歷和見識過這些骯髒事。只能說你真的很幸運，但同樣也很可悲！」
「被所謂的『愛護』，蒙蔽了雙目，看不到這個世界隱藏在陰暗處的腌臢事。」
面對大白地訓斥，洛雲機完全沒覺的這有什麼不好。難道師兄弟們彼此愛護不好嗎？不對嗎？師父師娘將他們當做親子對待教育，這難道是錯的嗎？是不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