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韓馥來訪
冀中平原幅員遼闊,交通便利,河流縱橫,物產富饒。
騎軍在此可肆無忌憚的奔騰躍馬,甚至因受限地形早已退出常備兵種的戰車都可在此縱橫逞威。
霜雪初開,一隊裝備精良的冀州騎軍踏破了原野的寂靜,入中山,直抵無極甄氏莊園。
并州南匈奴招親事宜結束,蠻漢聯姻,匈奴擇夫多選擇願留并州之人。
因為漢人多重信義,即便不少人接收了匈奴孤寡的家產,但也很少有人會在迎娶匈奴女后做那奪人家財的事情。
南匈奴內部平穩,族內生活井然有序,這時代女性雖然地位較低,但漢人男性對待女人遠比匈奴男性溫和太多。
那些嫁了漢人的匈奴女,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適應了新的生活。
地方官府,甚至各地商隊跟新生南匈奴聯繫更加頻繁,也給南匈奴族內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除了匈奴單于與部分匈奴貴族患得患失,在族中無法像以前那麼肆無忌憚外,一切似乎都很和諧。
而并州多了很多開墾齊家之人的同時,董卓在洛陽的行徑越發霸道肆意,甚至開始限制朝臣辭官返鄉,各地討董呼聲再起。
誅滅宦官一役中,汝南袁氏賺下了潑天的聲譽。別管具體細節如何,反正知道具體細節的除了那麼幾個人,其他人也都死了。
汝南袁氏能人所不能,徹剿賊宦,行中興大道,如今袁氏一族雖多受困洛陽,但袁家袁紹、袁術早年逃出洛陽,不失為最有號召力的人物。
外界不少人這麼想,袁紹、袁術也同樣這麼想。
不過袁術這時剛跟孫堅湊到一起,兩人倒是也想搞出些作為,但苦於缺兵少將,糧草不足。
結果,也說不好兩人誰算計誰,孫堅直接扛起了袁術的大旗,宰了董卓任命的南陽太守張咨,助袁術佔下南陽,兩人開始在南陽各種抄掠為資,奢姿無厭,百姓視之如患。
孫堅負責干仗,袁術負責掌旗、收錢以及後方提供糧草補給。兩人大肆斂財屯糧,募兵八方。這個時間段,兩人可謂絕對的蜜汁好友。
恩,沒錯,孫堅跟袁術蜜汁好友!包括後世袁術跟孫家之間的種種關聯,大概也就是這個時期建立起的基礎。
袁術很忙,南陽曾經可是何氏根基所在。有了孫堅這位勐將兄充當打手,頂著袁氏招牌的袁術,大斂南陽財貨,數錢數到手抽筋。號召討董啥的暫時顧不上。
眼看孫堅這二愣子在南陽大搞殺很大,機會難得,袁術卻是打算先將南陽打造成自己的根基後方,琢磨啥時候送孫堅一口大鍋比較合適。
這話說啊,雖然這倆老哥手段有點作死,但袁術其實才是可謂白手起家,而袁術的家業中,端是該有孫家一份。
同樣,南陽世家豪族,此時已是對孫堅恨之入骨,厭惡之情,已有輻射荊州之相。
袁術沒空,袁紹就想跳一下,可袁紹如今除了汝南袁氏的大旗,其實也是個小菜逼。
袁紹沒袁術那麼好命,沒能遇到孫堅那款的蜜汁好友,人在渤海郡,號召還沒發出,家就被冀州牧給圍了。
冀州牧韓馥,袁家的人,他不但清楚袁家的底細,最關鍵,他還是袁氏門生,是袁家嫡系,就要敲打袁紹。
奇怪么?其實也挺正常的。
大公子袁基還沒說話,你個庶出憑啥跑來拉攏人心?
他是替袁家打理冀州,又不是替袁紹打理冀州,袁家老老小小,啥時候論到你袁紹上躥下跳了?
袁術沒空,袁紹被迫宅在家中,結果東郡太守橋冒一瞅,行,你們不來,某來。
太后趴窩建章宮不上道,橋冒一咬牙,一跺腳,冒充三公寫信發往各個州郡,曆數董卓罪狀,所言皆為『朝臣受董卓逼迫,無以自救,心盼義兵,拯救國家危難』云云。
話說自劉宏死了之後,大漢這『盜版書信』的風氣算是越來越盛了。可謂:是不是冒充的無所謂,反正有不少人更願意去看、去信、去傳他們想看的東西。
真理永遠掌握在能嗶嗶的人手裡!
至於還在洛陽董卓手底下的三公?橋冒表示,咱家人都快被董卓禍禍完了,大義所在,大家各安天命吧!
討董檄文出,天下欲除董卓者紛紛響應,地方募兵聚糧,鍛兵操甲之聲村村可聞。
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它地不論,這冀州中山郡乃產糧大郡,其間無極甄氏不但為大商之家,更在中山聲望極高,無極民間一呼百應。
眼看各地討董義軍紛然而起,朝中袁隗、袁基卻皆無消息。
袁家不可無人,韓馥無奈將袁紹放出,許其兵事,卻又不想讓他沾染糧草諸事,這便親自領兵登甄氏家門,欲求糧草輜重支應。
「使君,討賊興漢,甄氏義不容辭。可今日家主未在,使君所求糧草輜重數目頗大,卻非妾身一婦人能夠做主。」甄氏府邸,甄儼之母張婉對親自登門的州牧韓馥為難說道。
「甄張氏,明人不說暗話,甄氏家主年輕有為,卻少掌俗事。甄家瑣事都由你一手操辦。這些本官又豈會不知。」
府邸正堂,韓馥上座首位,府中家兵都在廳外守候,此處並無旁人,韓馥搖頭之時,言辭直白,語氣還算和緩。
「董賊挾天子以令天下,暴虐無道,作亂漢廷,不日必出國禍。」
「吾等興兵為國,此番甄氏康慨義助,所耗錢糧,當以賦稅沖抵。本官保證,絕不讓甄氏吃虧半分。」韓馥正色說道,張婉臉色驟然更差幾分。
「呵呵,使君既知甄氏之事,又豈會不知,除了百姓口糧,甄氏近年所售皆為糧種。」張婉苦笑,眼中閃過輕蔑,說來說去,這韓馥就是想要取糧,又不想給錢。
『賦稅沖抵?你這董卓任命的冀州牧口口聲聲說要討董,你為袁氏守土誰人不知?這冀州牧你能做到幾時?今後若換人再接州牧,這賦稅沖抵可還認賬?』張婉心下鄙夷。
「韓使君,東平王殿下為我大漢尋來良種,只欲惠及天下百姓。今年糧種售出,來年或可活民萬千,殿下信任甄氏,我等又豈能圖一時之恨,而棄殿下苦心。」張婉解釋說道。
「唉~事有輕重緩急,東平王之心吾等不可質疑。但董賊勢大,涼州軍兵有動。甄張氏,活民萬千之時,董賊怕是也可聚兵萬千。」
「如今其掣肘糧草兵力,僅還禍患洛陽一地,若是待其做大,涼州鐵騎兵出洛陽,怕是天下塗炭,再難回力。」韓馥嘆氣,皺眉說道。
好吧,如今討董事態貌似確實比歷史上要嚴峻挺多,這個勉強也能算是劉滄的鍋。
高產作物以長生嶺為中心開始輻射洛陽周邊,董卓要是能再堅持個一年半年,即便沒了涼州那邊馬騰、韓遂的響應,到時兵精糧足,也可擴軍再征。
那時討董難度定然倍增,而董卓天子在握,百官在側,又極善『殺很大』的玩法,只需侵攻各州,說不好還真讓他坐穩相國,壓制九州了呢。
韓馥言語平緩,但表情逐漸僵硬,看著面色依舊猶豫的張婉,韓馥眼神逐漸轉冷。
「韓使君,家主正在涿郡參事,太守潘鳳亦有討董之意。董卓為患,天下共討,聯軍若缺糧草,想來家主也不會坐視,甄氏籌備糧草之事,使君不若與潘府君詳談如何?」
韓馥眼神轉冷,張婉也收了臉上的猶豫之色,語氣中逐漸帶出的傲氣讓韓馥心中暗惱,眼見甄氏搬出潘鳳,韓馥心下又出猶豫。
「哼,我冀州之事,卻要與幽州之人商議乎?甄儼之才,在冀州做個別駕綽綽有餘,何須跑幽州參事?」韓馥冷哼,不過哼過之後,語氣不似質問,更像牢騷。
潘鳳善戰,近年數次出兵雁門,對戰叩邊鮮卑。
燕趙強兵殺出了偌大的威風,而且他曾是劉滄家將,外界都清楚他與東平王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張婉底氣十足,這甄氏怕是也跟劉滄絕非單純商業往來那麼簡單,韓馥不由謹慎壓下性子。
「甄張氏,潘將軍善御外敵,而東平王對董賊又多有避讓之嫌,實難定其心性。」
「此番討賊,袁氏一族力扛眾意,袁紹為起義軍,亦是散盡家財。袁氏一族,當為天下楷模,甄氏若是能。。。」韓馥沉聲試探,話還沒有說完,廳外一名侍衛倉惶闖入廳中。
「大人。。。凋。。。凋。。。」護衛面有驚色,氣喘不定,言辭慌亂,韓馥怒時,心頭卻也一緊。
「放肆,好生說話!」韓馥眉頭緊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呵斥作罷,無需護衛再言,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蠱凋,好多大凋落到了莊園高塔上!」護衛急聲,韓馥已經走向廳外。
而此時,張婉也隨韓馥一同向外走去,眼中短暫閃過意外,其後眉頭舒展,嘴角微微帶出笑意,沉穩俏臉上美艷更盛。
「啾~~」悠揚鷹鳴,只見一隻龐大的金凋落在莊園駐鷹塔的頂端,雙翅舒展,似若聖像復甦。
「吼~~」三隻蠱凋降落高塔外展臂檐,吼聲引來庄外韓馥軍馬焦躁嘶鳴。
漫天鷹凋盤旋緩落,密密麻麻的降落在原本清冷的駐鷹塔上。
「轟隆~轟隆~」鐵蹄踏地之聲從莊園外遠遠傳來。
「這是。。。?」韓馥首次清晰看到巨鷹,心下微驚,他腦海中已經意識到可能是劉滄來了。但依舊不確定的對張婉詢問。
「韓使君,剛剛您說汝南袁氏怎麼了?」張婉答非所問,笑顏與梅爭艷。
「。。。」韓馥沉默,張婉忽現的美態不由讓他心頭一盪。
然而此時,他心中另一個聲音又在高呼:此女果與劉滄交集非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