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劉滄尋鳥
老實人發飆了,朝堂百官為之一靜,不是大家沒見過世面,而是蔡邕給眾人帶來的反差太大。
別管怎麼修飾,劉滄扇動羌人內亂的定性是沒跑的。
這種定性一時也難說好壞。
有人覺的解氣,有人覺的亮眼,氐羌、白馬羌甚至發羌都先後派使節入洛譴責,也有人擔心內亂導致羌人入冬會大規模叩邊擄掠。
別懷疑,跟漢人遇到苦難腦海中第一想法是挺一挺不同。
人口減少、牲畜減產、寒冷冬季到來,甚至不需要自然災害,胡羌的第一想法都是搶上一票,緩解自身壓力。
燒當多擾涼州,白馬羌喜叩益州,而發羌則會懟不丹、孟加拉國,甚至會流竄天竺。
搶完就跑,他們往往不會跟各地武裝正面對抗,比起早年匈奴少了一些侵略性,但也更加煩人。
要說劉滄這種扇動奴隸起義的做法讓胡羌甚至鮮卑抵觸極大的同時,漢地上層忌諱倒是不大。
且不說近在眼前的張角黃巾之亂,漢地對這各種各樣名義的起義貌似從來都不新鮮。
車騎將軍、討逆將軍之類的軍職歷史悠久,所謂征伐背叛,不可謂不是一種征討不臣,鎮壓起義的換言。
大概也就是那些游牧民族瞎抓奴隸,舒坦慣了,忽然遇到這種事情有些不太適應,實在太小題大做。
蔡邕對王允一番斥責徹底打亂了王允的發言節奏,甚至原本預定的指責都被蔡邕提前說了。
王允緩過神來立刻憤怒漲紅老臉,而何進則頗為失望的撇了王允一眼。
「陛下,劉滄事非對錯可待事後再論,如今當務之急乃金城之事。同時也不能再讓劉滄在羌地胡來。萬一引的羌族各部聯合,必成大禍。」
朝堂之上,見王允這把專捅劉滄的刀不好用,何進按捺不住,對劉宏進言。
「陛下,韓遂身為大漢官員,聚眾造反,理當嚴懲。若是擔心金城防務,大可將東平王喚回,讓其坐鎮金城。」何進之後,皇甫嵩站出。
「就臣所知,邊境羌人對東平王多有畏懼,其若坐鎮涼州,定可鎮壓外族侵擾。」皇甫嵩朗聲道。
「不可!」皇甫嵩話音未落,劉宏皺眉,張讓率先出聲。
要說劉宏如今對劉滄真可謂刮目相看,可也正時因為劉滄在胡羌中殺出了好大的名聲,劉宏基本不可能將劉滄放在涼州。
劉宏不懷疑劉滄有可能真的能鎮壓涼州,但劉滄同樣也是一名他親自拉扯上來的諸侯王,劉宏可不想將一個能夠鎮壓涼州的諸侯王放到那片混亂之地做大。
而張讓知道劉宏的心思,同樣,張讓也是真心不希望劉滄跑到涼州那鬼地方去立足。
「陛下,劉滄畢竟年輕魯莽,鎮守一方最忌性子衝動。就看其此番所為,也是難當大任。」
「而涼州勐將豪傑無數,此番平叛中就有馬騰其人。扶風馬氏威名赫赫,又豈是做出一番流寇所為的劉滄可以比擬。」
張讓躬身劉宏一旁,對劉滄一陣貶低。順著張讓的眼神,劉宏看到大殿中的馬日磾,原本慎重的表情中,帶起一絲笑意。
恩,馬騰跟馬日磾是親戚,馬騰乃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
馬援有個哥哥叫馬余,馬余有個兒子叫馬嚴,馬嚴又生了馬融,然後馬融是馬日磾的爺爺。
所以後世才有人說馬融是馬援的從孫,也就有了馬日磾是馬騰老爹的一些言論。
雖然不好說馬日磾給沒給馬騰支應,但張讓此時提起馬騰,可不是為了討好馬日磾。
相反,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影射。
扶風馬氏在西涼聲望頗高,但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要離開西涼。
段熲、張奐、皇甫規乃涼州三明,你看他們誰把家立在涼州了。
就連鎮守北地的皇甫嵩,還不是見天跑洛陽晃蕩。
張讓不爽,憑啥,憑啥你們都不在涼州那鬼地方呆著,卻要讓咱家的人去那邊?
張讓不想讓劉滄去鎮什麼涼州,而劉宏對張讓這種態度頗為滿意。
好吧,在劉宏看來,張讓這種態度充分證明了張讓對他沒有異心,對嘛,想要富貴,還是該跟在朕的身邊才好。
劉宏、張讓各有心思。
面對張讓的影射挖苦,皇甫嵩也一時無言,看向蔡邕,對此蔡邕也是視若無睹,顯然他也對皇甫嵩的提議不做支持。
皇甫嵩嘆氣,他也不是不知道劉滄身份特殊,只不過覺的多少有些可惜,如今他年事已高,莫說征戰,就連朝中爭鬥都有些力不從心。
劉宏在并州放了丁原一支軍隊,何進又有抬董卓在涼州置兵的傾向,政治鬥爭不在皇甫嵩操心範疇。
但將門出身,對於兵事方面,皇甫嵩深感兩者皆需有人制約。
皇甫嵩似想再說些什麼,可劉宏聲音傳出,又讓他止住了言辭。
「扇動羌人內亂,又行隔岸觀火之策,至羌人族力大損,此為功績,劉滄之事無需再論。」劉宏開口定性,殿中有人欣慰,同樣也有人皺眉。
「此扇動之法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朕且想讓諸君參謀,此法可否用於胡人鮮卑?」劉宏對眾臣問道。
劉宏或許比較昏庸,但漢帝嘛,對於能佔便宜的戰爭,他還是沒有抵觸的。劉宏話音剛落,朱儁便站出出聲。
「陛下,東平王此番因緣際會,莫說胡人鮮卑,此法怕是連境內山越都不適應用。」朱儁出言,眾人靜聽。
「如今東平王在羌人身上佔了便宜,也算開創了游牧奴隸起義的先河,是福是禍,卻也難料。」
「游牧對待奴隸本就殘酷,這次羌族內亂已經讓外族警惕,今後他們很可能對待奴隸更加苛刻,而且也需加強邊關防禦,以免他們更加頻繁在邊郡擄人。」朱儁細說,劉宏面色微變。
封建時代的漢朝或許不好,但若是漢朝不好,周邊那些羌人胡人無疑更加殘忍惡毒。
「朱將軍是說他們會頻繁殺奴?」劉宏凝聲。
「陛下,無需殺奴,外族生活作息不需要那麼多奴隸,若無傷病,更多也是戰時充當輔兵奴兵,只需平日再苛刻一些,也就。
。」
朱儁欲言又止,劉宏又看向皇甫嵩所在,見皇甫嵩、盧植均點頭認同,劉宏心頭不由一寒。
「通知各地邊郡,務必時時做好防範,大將軍府與太尉府當再出獎罰,若有胡羌叩關,適度提高軍功獎賞。」劉宏冷聲。
「陛下英明。」群臣讚頌,劉宏臉上冷意微消,楊彪面有贊同,而何進情緒則不算太好。
大將軍府跟太尉府,少府呢?提高獎賞啥的,少府不入個份子?
「陛下,如今既然東平王有震懾邊羌之能,不若朝中再出精兵,與東平王內外聯合,若能將燒當羌剿滅,定可保涼州數年安穩。」老臣無言之時,年輕官員中,袁紹揚聲諫言。
「不可。」殿中年輕官員不少臉上掛起熱切,眼看劉宏似也意動,楊彪不由出聲。
「陛下,東平王之所以讓羌人畏懼,只因他多守少攻,常在平坦地形反擊羌人進攻。」楊彪解釋。
「高原地形複雜,環境惡劣,若我軍主動進攻,燒當只需暫作遷徙,定讓我等無功而返。」
「單是劉滄,還能推脫與那羌人起義軍的干係。若是朝中再行發兵,很可能引起羌人各族反彈不說,若讓羌人起義軍感覺威脅,怕是更加得不償失。」
「如今羌人正值內亂之際,聽聞東平王以仙湖朝拜為由避戰,此乃明智之舉。」
「羌人戰力無法跟我朝軍兵相比,但讓我朝困擾的從來都是羌人的流竄,以及那邊的環境與地形。」
「我等只需坐看其消耗,此消彼長,萬不可急功近利。」
楊彪一番解釋,劉宏失望,青壯一批的官員多有心存不甘。
「恩,太尉所言不錯,說來可有劉滄消息,當需命其速速回軍。」片刻沉思,劉宏點頭,再問劉滄消息,楊彪、何進都是搖頭,劉宏則將目光看向蔡邕。
「早時皓軒倒是有書信返家,不過乃是矛隼傳書,臣回信之後,再無消息傳來,如今老夫也不知其具體情況。」蔡邕無奈對劉宏道。
「哼,劉滄在羌地四處流竄,有辱漢室威嚴,羌人都難追其行蹤,邊郡也打探不出他的情況,端是不識半分軍紀軍規。」何進冷哼。
對於何進言辭,多數人給予白眼,能在羌地流竄,還能讓羌人難以追蹤,這已經算是大能耐了,軍紀軍規啥的有張溫背鍋,這有辱漢室威嚴的說法,劉宏都感覺何進挑刺。
「那劉滄書信都說了些什麼?」無視何進,劉宏對蔡邕問道。
「額。
。」蔡邕有些猶豫。
「回陛下,那小子只說一切無礙,再有。
。」
「再有什麼?」劉宏皺眉。
「再有,恩,他說要去仙海湖看看能不能抓到蠱凋。」蔡邕輕聲,劉宏錯愕。
「咯咯~」一旁趙忠輕笑傳出。
「陛下,看來大將軍所言也是不差,咱們這東平王啊,端是有些缺了軍紀。」趙忠笑言,引來張讓瞪眼。
朝臣無言,劉宏也有點磨牙。
那混蛋小子真是出息大了,整出那麼大的動靜,感情,真是為了玩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