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待到群英匯聚時 【本篇完】
「蔡公以為這天下之勢如何?」屋外冷風不時吹動篝火,屋內片刻沉寂,張角忽然出聲問道。
「天師。」張角開口,一直離他最近的馬元義忽的緊張。
「無妨。」張角輕笑自信,沖馬元義搖搖頭,再度看向蔡邕。
此時蔡邕耷著眼皮,如同閉目養神,似乎沒有半點回答的興趣。
劉滄搖頭輕笑,這張角在他心目中的人設有點崩,這話問的,讓他還以為遇到了諸葛村夫那票人呢。
「世人喜爭。」蔡邕不言,張角閉目揚頭,如同要魂游天際,卻自顧自的說了來。
「沖帝三歲而崩,質帝九歲而亡,其後恆帝繼位,待到當今陛下,呵,依角觀之,數百歲月,百姓再臨苦難,如今怕是又要入那大爭之世矣。」張角再次坐正。
「中原面臨百年不遇之災,此災難言根本,但我等百姓何過?卻要受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之苦。」張角如同訴苦一般,見蔡邕依舊不搭理他,暗暗咬牙氣憤。
「哦,那你想如何?世人喜爭,你也喜之?」蔡邕沒說話,劉滄一旁無趣,略帶調侃,對張角問道。
總感覺張角這是想拉蔡邕入伙?劉滄不由搖頭,這傢伙把大儒當成什麼了?真以為大儒誰都能來忽悠?
劉滄插話,張角微微錯愕,見蔡邕也沒怪罪指責,不由深看劉滄一眼,比之早前對待劉滄的態度多了幾分重視。
「哈哈,公子莫要說笑,這些只是貧道遊方多年感慨,世人喜爭,貧道亦是凡人,端是不知這太平年月如何持久。」張角笑道。
「哦,所以你們叫做太平道。」劉滄點頭,揉著下巴,語氣就像解開了什麼疑惑,卻又平淡異常。
「如今除了邊關,漢地少有戰事,你所說的太平我大概也能理解了,無趣啊,沒用的。」片刻思索,劉滄搖頭。
「公子何出此言?」張角皺眉,他不太喜歡劉滄那種看透世事的態度。
「嗯,這個你不用管。我說,你若是想要多救助災民,看你們太平教徒也是遍布天下,你對芋頭亦有概念,不若發動教徒,在各州未墾之地,山川河灘多做種植可好?」劉滄隨口說道。
「這。。。中原大旱如何種植,來年或有蟲澇亦不可知。」張角面色一僵,劉滄卻沒看他,好似自己思索到了什麼別的事情。
「那就去交州,益州,荊州,揚州,去那邊種啊。那邊荒山荒地無數,芋頭又能久存,待到成熟,運回來也就是了。」劉滄心不在焉道。
「公子說笑,益州僚人野蠻,荊揚山越喜佔山脈丘陵,交州更有食人蠻族,當地郡縣都常與其因地而爭,吾等又如何行公子安排。」
張角嘴角帶起些許嘲諷,蔡邕也睜開了眼睛看向劉滄。
蔡邕納悶,漢地誌他也讓劉滄背讀,眼看劉滄又不似調侃,怎麼這會說出這種無稽之談?
「那就打他們啊。」劉滄理所當然般,忽然間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臉上掛起興奮。
「。。。」眾人一腦門的黑線,這小子沒毛病吧?什麼就打他們了?
眾人詫異,劉滄反常興奮,張角身邊隨行甚至懷疑自家天師是不是給這小子下了什麼咒?
而劉滄自顧自的扯出一根樹枝,居然在地上划起了地圖。
「對,打他們就好了。」劉滄喃喃自語,他卻是想到了別的地方。
一副東漢地圖,北方幽涼數州被劉滄劃到了一起,西面益州,東面荊州、揚州、交州,邊框清晰,以內一團模糊。
劉滄將東漢天下一分為三,眾人不解之時,若有後人看了,怕是立刻能感覺出這三分天下的布局。
「來來來,張角,你走的地方多,來,你來看看,你說,讓北邊這片去跟鮮卑死磕怎麼樣?」劉滄畫好粗劣地圖,對張角一陣招手。
張角有點質疑劉滄犯了失心瘋,但眼看蔡邕頗為認真的湊了上去,不由也看向劉滄所指之處。
三分大漢,北方那片跟鮮卑死磕?
張角不知道劉滄在想什麼,蔡邕一旁卻搖頭出聲。
「劉虞以仁孝立身,親近邊民,他不可能出兵塞外的。」
張角詫異看向蔡邕,這翁婿倆啥狀況?蔡邕這是在認真解釋?
「別管劉虞,張角不是說世人喜爭么?您就說,若是這片州郡抱團跟鮮卑掐起來了,這邊的什麼世家啊,豪門啊,他們還有功夫在漢地瞎折騰么?」劉滄對蔡邕問道。
蔡邕錯愕,張角翻了翻白眼,理所應當道:「自然沒有餘力。可貧道說的爭不是這個意思。」
「你什麼意思不重要,先說我的。」劉滄越發興奮,張角磨牙,憑甚貧道就不重要了?
「你看,那益州這邊,讓他們跟羌人懟,跟匈奴懟,再往西邊甚至還有色目人。」劉滄又指著地圖西邊那片。
張角隨行的壯漢聽不明白,劉滄這邊的青壯也是一頭霧水。
但蔡邕張角,包括劉滄身旁的小蔡琰,雖然不明白劉滄的出發點,但大概明白劉滄的意思了。
「那荊州揚州呢?我曾在遊記中看過,至南有海湖,跨湖亦有國度。」蔡琰比張角跟蔡邕都配合,順著劉滄莫名其妙的言辭說起。
「嗯,小寶貝真聰明,不過那邊先不管他,咱們往東邊去,跨海有好東西。」劉滄捏了下蔡琰的小臉蛋,蔡琰羞嗔,張角表情怪異,蔡邕臉都黑了。
「孽子,犯的什麼失心瘋?那些胡人蠻夷不是偷襲便是趁火打劫,你何時聽說他們跟漢人硬拼了?」蔡邕訓斥。
什麼死磕不死磕的,你什麼時候見過蠻夷死磕了?
「別說硬拼,面對蠻夷遠遁草原荒漠之法,哪次征討不是不了了之,若要追擊遠征,哪次少的了舉國之力?勞國傷民,此為大謬!」蔡邕之後,張角也不由插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小蔡琰似乎也想插嘴,抿抿嘴,還是決定給劉滄留點面子。
劉滄沉默琢磨,可轉眼又來了精神。
「咻~!」一聲呼哨,片刻一群狼獾在飛熊的帶領下鑽進了屋子。
張角一行先是一驚,只見一隻狼獾在劉滄伸手間跳入他的懷中。
「飛熊?」張角驚訝。
「飛熊,你是獾子洞劉皓軒?」一邊張牛角不由驚疑。
「某劉滄。」劉滄黑著臉,他不喜歡這個稱呼。
「你們說,若是某弄出萬兒八千的獾子,沒事就放到草原上去咬死蠻夷的牛馬家畜,你們說他們會不會來跟大漢死磕?」
不管張角一行看他時眼神的變化,劉滄摸著飛熊的毛皮,喃喃自語。
「嘶~!」短暫錯愕,轉眼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眾人見鬼一般的看著劉滄,這小子是真瘋了還是怎的?
眼看一群狼獾圍著劉滄打轉,在場更有人能確認劉滄曾驅獸滅蝗之事,他們一點都不懷疑劉滄有這麼乾的能力,但同樣,這麼干基本等於找死。
「你。。。你到底在想些甚子?你敢這般,陛下豈能饒你!天下共討亦不無可能。」蔡邕臉色黑若鍋底。
「是啊,這陛下。。。」蔡邕訓斥,劉滄自語,一句『這陛下倒是礙事』憋在嘴中好歹沒有出口。
是啊,這劉宏是個麻煩,若是那樣幹了,蠻夷跟漢人死磕之前,劉宏大概就會先一步把他大卸八塊,送給蠻夷。
不過沒關係,劉宏活不長的。眼前這位張角也快起義了吧?之後還有董胖子來戰,天下大亂,最後曹老闆拿下北方,讓他去跟鮮卑死磕不就好了?
曹老闆死磕鮮卑,自家大兄去死磕羌人。不用遠征塞外,沒事就放獾子禍害他們。
抽空就將他們牲口咬死一半,你說他們還能忍的住?你說他們還不玩命的往長城上磕?
鮮卑懟完沒關係,騰出蒙古草原,咱們可以把羅馬人也引過來不是?這邊地廣草肥,富饒的很嘞。
不來?咱天天往你牲口圈裡塞獾子,你真不來就算了,咱再找別家。
對,不光是獾子,貌似還有很多可以操作的選項?
為什麼一定要懟?為什麼還要分地盤懟?為什麼不遠征搶地盤?
漢人有不懟的時候么?不跟外人懟,就該懟自己人了。
咱這邊人口密度又沒爆炸,未墾荒地無數,搶的甚子地盤?有疾呼?
你們不是喜歡打么?不是各種主意正么?打就完了。
反正中華上下五千年也是從頭打到尾,根本攔不住,這樣打好過以後被人操。
三國爭雄?沒問題,有空就讓他們回來爭。
喜歡內鬥?沒問題,有空你們就斗。
誰也別攔著。
自家大兄也不能閑著,只要把握住節奏,弄完羌人匈奴後面還有的是呢。你們說,把『他黑爹』引過來,大概要花多少年?
江東就不用打了,紅薯、玉米、南瓜,那些高產耐活的玩意可都在海對面等著咱呢。
搞回那些,全境鋪開,全國墾荒,有了這些高產的玩意,可勁兒造,可勁兒生,可勁兒打。
嗯,江東比較麻煩,江東那邊也不是好東西,萬一他們爆了曹老闆跟自家大兄的菊花就不好了。
這個,嗯,容某三思。
算了,粗略估算,讓咱們的曹魏與蜀漢對外自衛反擊打個千八百年咋樣?
也不知道吃烏龜能吃出多少壽命呢?劉滄考慮自己能不能頂的住。
千八百年啊,劉滄視線穿過屋門,看向雪夜的星空。
今夜星光璀璨。
以大漢如今的民風與素養,千八百年後啊,劉滄看著那些閃爍的星辰,千八百年後咱們是不是也該能到那上面去看看了呢?
不再跟一屋子人叨叨,冷風吹散心頭的火熱。一時發熱的頭腦逐漸沉寂下來。
站在門前,仰望星空
一屋人沒人知道劉滄在想著什麼,只當這小子半夜遭了失心瘋了。
流水的江山么?那就換成半成品,讓它一直流著先。
三國啊,三國好像有點必要呢。
群英未聚,三國未分。
自己依舊還要面臨入洛面見『張讓叔父』的難題。
如今,一切都是空談。
待到群英匯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