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刀客
竹筏上,擺渡人撐著長篙,眼神望著脖子上架著的刀刃,「二位女俠,老漢兒我可經受不住這般陣仗。」
「別廢話,趕緊撐著竹筏。」羅婆呵斥道。
「阿蓮,你感覺如何?」羅婆看阿蓮的狀態有些不對,急切的問道。
阿蓮手撫胸口,搖了搖頭,「總覺得哪裡不對,或許是有些乏力了。」
「他已經追過來了!」羅婆看向對岸正在入水的灰水牛道。
灰水牛在水中的速度並不快,所以羅婆和阿蓮還並不太擔心。
擺渡人在羅婆的威脅下,並未直接駛向對岸,而是順流而下,往下游某個方向駛過去。
河水湍急,竹筏在河心劇烈顛簸,差點將阿蓮顛下河去。
「船夫,你是故意的?」羅婆一下子急了起來。
這擺渡人大聲叫起委屈來,「小老兒一向只在河兩岸往來擺渡,何時這般行至下游。」
「好好撐船!」羅婆一時也奈何不了這擺渡人。
阿蓮搖搖晃晃的坐在竹筏上,忽然道:「不對勁,我怎麼總是如此乏力。」
聽到阿蓮此話,羅婆趕緊運轉內勁,一陣酥麻感湧上大腦,讓她差點握不住手中利刃。
「糟糕,著了小道士的道了。」羅婆低呼道。
阿蓮一思量也明白了原委,必定是那小道士路上給予的清水和乾糧里混了葯散。
這葯散的量並不多,不然她們一定會發覺。
陸山騎在灰水牛的背上,周圍是渾濁而湍急的水流。
現在他已經距離那竹筏很遠,只能模糊看到輪廓,但他依舊有信心趕上對方。
「「桃卒」的藥力可不是那麼好解除的。」陸山心中暗自說道。
陸山騎著灰水牛順著激流而下,漸漸來到一處開闊水澤,那竹筏停在一處水草密布的之處,旁邊還有一具浮屍,正是那擺渡人的屍身。
陸山看著那屍身,眉頭微皺,對方將擺渡人殺死,顯然是為了防止擺渡人泄露行蹤。
陸山驅使著灰水牛踏上澤地,泥濘的澤地上並沒有留下多少蹤跡。
陸山正在遲疑之時,左邊那蘆葦盪中飛出一群水鳥,這水鳥似乎被某些東西驚走。
陸山拍了拍水牛,示意它向著那裡前進。
灰水牛在泥濘澤地上從容行走,它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穩當,確保蹄子不會陷進泥里。
蘆葦盪中,一頭鱷魚屍半陷入淤泥里,看樣子已經死了有一會兒,周圍有打鬥痕迹。
陸山沿著淤泥里的雜亂痕迹,一直深入蘆葦盪,大約一刻鐘他看到一片紅樹林。
這裡的土地漸漸硬實,周圍有人為砍伐樹木的痕迹,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再往前走,遠遠看到有幾縷升起,這澤地中似乎有一古村落。
這裡周圍到處是老樹,蕨類與荊棘木交錯叢生,濃密的大樹冠遮天蔽日,只有極少的陽光漏下。
灰水牛依舊在前進,空氣中多了一股肅殺之氣,讓陸山不由握緊劍柄。
「何方人士,敢擅自闖入楊門古寨村。」
聲音好像風兒一般從四面八方傳來,陸山被激得汗毛直豎。
這中傳音如風的功夫陸山也會,但遠不及這位神秘人渾厚。
「這位高人,非是晚輩擅自闖入私人土地,而是追蹤一位欠債之人。」
「所欠何債?」
「救命恩情!」陸山朗聲答道。
對方似有苦惱,沉默片刻道:「可有憑證?」
「無有憑證,但可當面對質!」陸山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這高人應該是那羅婆和阿蓮的靠山,不過看樣子為人正直。」陸山在心底分析道。
陸山在這高人面前也不敢過於放肆,於是以退為進道:「既然前輩在此,那麼晚輩與那人的恩情債便一筆勾銷。」
陸山正要驅使灰水牛退走之時,忽然前方出現一抱刀而立的人。
「慢著!」
這人阻攔住陸山,從懷裡抽出一物擲給陸山。
陸山下意識接過東西,那是一長木匣,裡面散發著濃郁的葯香。
「老葯!」陸山心中一喜。
「多謝前輩!」陸山趕緊抱拳道。
「既然債務已清,那便算一算其它東西。」
那人將刀一抽,那是一口薄刀,刀身窄長,上面開了一條血槽。
「神刀楊達!」陸山失聲道。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號,那我也不欺你,過我一招,便讓你全身而返。」
陸山從牛背而下,將短劍橫在身前,鄭重道:「請賜教!」
「好!光是這份勇氣,你便值得我楊達出招。」
話音剛落,那楊達身影已突進至陸山一丈前,薄刀一晃,如浮光掠影般,根本看不到出刀軌跡。
「如意輪!」
陸山爆喝一聲,短劍霎時間化作劍輪,在老林中颳起狂風。
「叮!」
一聲極其細微的碰撞聲,隨後陸山跪倒在地,右手上是一把斷開的短劍,斷裂的劍刃正插在陸山胸口上。
「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楊達只留下一句話,身影早已經消失在老林中。
「咳!」
將喉嚨里一口逆血咳出,而後把插在胸口的斷劍拔出。
手指在傷口周圍連點幾下,止住血液的流失。
「走!」
陸山翻身騎上灰水牛,狼狽的離開這澤地深處。
出了澤地,走上官道,明顯可以看到一隊隊地犀幫弟子在盤查過客。
「糟糕!」
陸山剛想驅牛入道左草叢中,便有一隊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雙鉤刀的地犀幫精銳弟子前來。
「我家幫主有請,小道士速速上前!」
那玉杵堂主打馬上前,一對長鉤在馬側叮鐺作響。
陸山攏了攏道服,那胸口上的傷口被玉杵堂主看在眼裡。
「來人,召吳老醫師過來。」玉杵堂主吩咐左右騎士道。
菜頭亭,亭外人馬攢動,十幾根旌旗招展,旗面上綉有葯鋤標誌。
「四師兄,好大威風!」
陸山昂首闊步走進亭中,一老者上前為陸山把脈診治。
「小師弟,你可給我出了老大的難題。」四師兄,也就是那阮姓書生笑著說道。
「師弟見那女子落難,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如有誤了師兄大計,還請責罰。」
陸山直接推開老醫師,上前抱拳躬身,一副坦蕩模樣。
「小師弟,我記得你明明才過束髮之年,為何處事如此世故狡猾,讓師兄我有種殺之而後快的衝動。」
阮書生輕酌一杯酒水,而後眯著眼睛道。
陸山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默然立在當場,那被推開的吳老醫師拿出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
吳老醫師的動作讓陸山心中一松,這四師兄如要殺他,也不會任由醫師為他治療。
「師兄,那女子被神刀楊達救走!」陸山趕忙說道。
「你二師兄和三師兄已經去尋那女子,相信不日便有消息。
正好我最近尋到一本殘缺棋譜,你便和我一起研究研究。」
「是!」
陸山在亭中入坐,觀看起桌上的黑白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