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昭昭日與月41

  大殿內，文帝坐在案前，一臉怒容。

  凌不疑則跪在殿中間，脊背筆直，神色自若。

  「豎子！豎子啊！」文帝拍案起身，「那樓犇犯下如此大罪，你竟然還在為樓垚請求外放？」

  「那程娘子已經成婚了，還值得你如此？」

  文帝惱怒不已，一旁的三皇子倒是淡定，樂得看凌不疑吃噎。他原本以為，子晟……沒想到竟是對那程少商念念不忘。

  「臣出征前，陛下曾問我得勝后想要什麼賞賜。如今，臣希望用軍功，為樓垚與程娘子換一個外放之地。」

  「什麼程娘子，現在是樓夫人了！豎子……豎子啊！」

  文帝把凌不疑大罵了一頓，但最終，還是應下了。

  最後，樓犇因為獻上全境堪輿圖，將功抵過，免除死罪。樓家除樓垚和程少商外放至驊縣外，闔族的所有官職都被罷免，樓經全家被遣回原籍，閉門思過。

  樓家被貶出都城那一日，凌不疑特意換了班，到城門口去送。

  「凌將軍，多謝你。我與阿垚定會常常為你祈福，願你百戰百勝，平安康健。」

  程少商和樓垚站在一起，朝著凌不疑道。她本就對凌不疑有種莫名的敬畏，但眼下確實是要謝過他的恩情，便拉著樓垚一起。

  凌不疑完全忽視掉一旁的樓垚，溫和地看著程少商。他知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婦，他只能盡自己所能，保她一生平安順遂。

  「驊縣是個好地方，那裡有你親手搭建起的房屋，良田水利。日後，便按照你自己的心意自在生活吧！」凌不疑溫柔地看著程少商，眼中儘是隱忍的愛意。

  「多謝凌將軍，也望你保重。」說完，行了禮，拉著樓垚回到了馬車上。

  凌不疑就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連同他心愛的小女娘一起，越走越遠。

  ……

  大雪飄飄洒洒，紛紛揚揚，下了好幾日。整個都城，都蒙上了雪白的一層。

  臨近年關，何昭君準備再去一趟軍營。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何昭君坐在馬車裡，手裡還捧著暖爐。

  軍營里，一路上都有士兵和何昭君問好，說起來，這幾個月下來，大家對這位女公子也是真心敬佩愛戴了。

  大廳里，陸思遠一襲青綠色長袍，神色淡然，正和劉洪在商討事務。見何昭君來了，站起身來，溫和地開口，「女公子。」

  劉洪也轉過身來，嗓門洪亮如鍾，「女公子來啦！」

  何昭君笑著走上前，「劉叔，陸校尉。」

  幾人坐下，陸思遠先與何昭君說道，「這段時日按照女公子的方法操練，那群士兵已有了不小的進步，女公子可要一看？」

  「不急，此事交給陸校尉，我很放心。」何昭君道，「如今寒冬凜冽，天氣嚴寒，軍中的棉衣和被褥可夠？」

  「放心吧女公子，早就按你的吩咐布置下去了，大家都很感念女公子的恩情！」劉洪道。

  「那就好，還有十來日便是年關了。上元之前，家中事務繁多，我應該是不會再來營里了。過幾天，也放大家早些歸家去和親人團聚吧！」何昭君此次來，就是想安排好年節之事。

  「好。那我便替軍中眾人謝過女公子了！」劉洪朗聲道。這幾個月來，何昭君的行事作風雖與何將軍不同，但也總是為將士們著想，與陸思遠訓練士兵配合起來也成效顯著，眾人也頗為感恩。

  「對了劉叔，」何昭君看向劉洪，「我知曉你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家中也無甚至親，不如今年去何府和我一道過年吧！」

  「那怎麼行！」劉洪連忙擺手拒絕。就算他算是何昭君的長輩，但也是個屬下。

  「如今府里只有我與阿煜，若是劉叔不去，便當真沒有長輩，格外冷清了。」何昭君知曉劉洪的顧慮，故作可憐的說道。

  「況且劉叔也很久沒見阿煜了，就當去陪陪他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劉洪便不再拒絕，應下了。

  「那陸校尉往年是怎麼過的呢？」何昭君這才轉向一旁的陸思遠。

  「他呀，他每年也是在軍營里和大夥一起過的！」還不等陸思遠開口，劉洪便替他回答了。

  「那陸校尉不如也一同去何府過年吧？」

  陸思遠臉上罕見地出現了幾分驚詫之色，他沒想到何昭君也會邀請自己。

  「如今何府人少，陸校尉既然也是一人，不如一同熱鬧些。」

  陸思遠與其他將士不同，他是半路加入何家部曲的，與那些依附於何府的私兵不一樣，他更像是在軍營里謀一份差事。是以，何昭君從未把他當成下屬。

  況且，她知道，陸思遠身上也有一些秘密。不過他不說，她也不問。以他的能力和才能，留在軍營里為何家出力，是她的幸運。她更多的是把自己和他擺在一個平等的位置，若是能做朋友，也是極好的。

  陸思遠也不扭捏，他溫和地朝何昭君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