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昭昭日與月19
凌不疑的到來本就萬眾矚目,畢竟十一郎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他本來是朝樓垚和程少商道了喜,想要單獨尋程少商說話的。
可,程少商本就有些怕他,眼下又是新婚之時,和凌不疑一個外男單獨說話實是不妥,於是叫上了樓垚一起。其他賓客不能聽的,樓垚卻可以。
「凌將軍,我與阿垚已是夫妻,夫妻之間,當坦誠相待無所隱瞞。凌將軍要同我說什麼,阿垚也應要知道。」程少商朝凌不疑道,坦坦蕩蕩,不欲落人口實,也不想瞞著樓垚。
這一番話自然是無可指責,進退得體,可對凌不疑來說卻是往傷口上撒鹽。
但,他也知道這樣才是最妥當的做法,便隨兩人來了後院。不想遇上了何昭君,袁善見也不知道從哪裡跟來了。
凌不疑眼中只有程少商,自然也不會把兩人放在眼中,他把手裡的錦盒遞給程少商,溫和地開口道,
「程娘子,樓二公子,這是我予你們二人的新婚禮物。」
程少商接過,「多謝凌將軍。」
走到今日這一步,凌不疑知道,再問程少商是否當真願意嫁於樓垚或是別的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他看著程少商道,「你們若是想外放,便安心等些時日,若是有合適的,陛下定會下旨。望你日後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幸福美滿。」
凌不疑專註地看著程少商,眼中滿是溫柔和隱忍的愛意。向來鐵血手腕如冷麵閻王一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對心愛的女娘時才會收斂起滿身殺氣,露出一絲溫情。
何昭君知道,凌不疑定會替兩人尋一個山明水秀,民風淳樸的外放之地,護他們周全。
心愛的女娘嫁於他人,卻還要強顏歡笑,甚至替其夫君綢繆。這一刻,何昭君突然有些同情凌不疑。
他眼中壓抑的深情和特殊關照那麼明顯,是個有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意。可偏偏有人跟榆木腦袋似的,還歡天喜地的感謝凌不疑,一臉崇敬,
「多謝凌將軍,我與少商定會好好的。」
何昭君簡直不忍再看。幸虧程少商是個有主見的,也不是個貪慕權勢的人,不然依著樓垚的性子,怕是被撬了牆角還要跟人稱兄道弟。
本來場面到此還算體面,也不尷尬,可偏偏有人不識時務,
「看來程娘子魅力真是大啊,連新婚之日也不安分。我起初還以為這樁婚事要黃了,可少商君真是好本事,安成君竟肯主動退出。」
袁善見上前幾步,走到兩人面前,端的是翩翩公子,說得話卻是陰陽怪氣,難聽不已。
程少商抬眼怒視袁善見,對他不爽到了極點,「與你有何干係?」
凌不疑也冷冷的瞥過去,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自是與我無關,我就是想瞧瞧,像你這樣滿腹算計,拿婚事做筏子的女娘,婚姻到底能否幸福?」袁善見嘴角揚起,略帶嘲諷地說道。
「善見兄長,我覺得少商是這全都城最好的女娘,我們定會幸福的。」樓垚開口為程少商說話,神色堅定,但也不見怒氣,只是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聞言,程少商看著樓垚笑了笑,這種堅定的偏愛與維護,讓她被袁善見破壞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不該為不相干的人動怒。
「袁善見,你要是閑得慌,羨慕我跟阿垚兩情相悅呢,就自己去找個小女娘定親,別整天沒事盯著別人的感情。今天是我與阿垚的大喜之日,你要是來道喜的呢,我們自要請你喝一杯喜酒,若你是來搗亂的,那就恕不款待了!」
程少商本就是睚眥必報愛憎分明的性子,袁善見譏諷他,她自也不會給他留面子。
被程少商懟了,袁善見也面不改色,臉上仍是帶著笑,「我今日自然是來喝喜酒的,不過,對於你們日後的生活,現在斷言為時尚早,我拭目以待。」
程少商不想理他了,轉身對凌不疑說道,「凌將軍,我與阿垚還有賓客要招待,就先過去了。」
「好,去吧。」凌不疑朝兩人微微點頭。
他剛才也想出言維護程少商,可奈何,現下的他,沒有任何立場站出來,替她擋風遮雨。
兩人走後,他轉身看著袁善見,冷下了臉,「善見公子要是閑來無事,我可以引薦你入朝為官,省得天天盯著小女娘的婚事,嘴損德虧!」
「多謝凌將軍美意,不過恩師皇甫儀已薦我入朝。日後,我與凌將軍便是同僚了。」袁善見依舊淺淺笑著,風度翩翩,絲毫看不出惱怒或羞愧。
何昭君在一旁看著,覺得有些好笑。明明程少商都嫁給樓垚了,這兩個情場失意的人卻在這裡鬥嘴,兩個失敗者,有什麼好爭的!
凌不疑不欲與之多說,轉身離開,路過身旁的時候,何昭君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也算是打過招呼。
抬頭的時候,卻與袁善見對上了目光。
何昭君本想若無其事的離開,不想袁善見卻主動開口了,
「安成君竟會主動退出,這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何昭君離開的腳一頓,朝著袁善見道,「有何意外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善見公子難道不開心嗎?還是說,善見公子因為求而不得,反生怨懟?」
似乎沒料到何昭君這樣直白,或許他自己都沒弄明白自己的感情,袁善見問道,「安成君說笑了,這與我有何干係?」
「有沒有干係,善見公子自己心中清楚。」
「你知道為什麼程少商選擇了樓垚,卻對你不假辭色嗎?」臨走之前,何昭君問道,不過她也沒打算要袁善見回答,她撂下一句話就利落地抬腿走了。
留下袁善見愣在原地。
她說,「因為樓垚會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