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昭昭日與月11

  等真正站到台上，看到底下一行行一列列排列整齊的士兵齊刷刷的望向自己時，何昭君才真正明白陸思遠的意思。

  他這是，幫自己在部曲中樹立威信。

  校場空曠，站在台上環顧四周，對所有動靜一目了然，盡收眼底。

  「各位，我身旁這位是安成君，何府女公子，也是今後我們大家聽命的女公子。今日，她有話要跟大家說。」劉洪介紹了何昭君，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何昭君上前一步，盡量放大自己的聲音，「諸位將士，你們都是我父兄一手帶出來的兵，是何家的底氣，也是何家的未來。我雖代管何家，但對軍營之事涉獵不深，今後，我會經常與大家見面，但帶領大家的，主要還是劉將軍與陸校尉。」

  「今日，是有一樁事，想宣布。陛下新賜了些田地，急需人手。諸位為何家盡職盡責，何家也絕不會薄待大家。大家家中若有勞動力或年輕婦人，可於劉將軍手下處登記，日後于田莊上耕作。」

  話音剛落，眾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可置信，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何昭君知道，要真正在部曲中站穩腳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放柔了聲音，「諸位若有疑問，盡可提出來。」

  隊伍里還是沒有動靜，何昭君也不急，只是面帶笑容溫和地看著台下。

  良久，一個年輕的士兵出聲了，但也有些小心翼翼，「女公子說話可算數？」

  「自然，諸位的家眷也算是何府雇來的，會按照市價發給工錢。」

  此話一出，底下躁動得厲害了些。若是家裡人能夠得到保障，對他們來說是求之不得。

  「女公子這樣做，大家求之不得。可從來沒有這樣的慣例……」一位長著一臉絡腮鬍，年紀略長的士兵說道。

  「我剛接管何家，也明白大家會有不少疑問。但凡事不破不立，諸位都是我何家的將士，為何家出生入死，往後也還會有不少事情。諸位的家人，也是我何家的家人，讓大家的親眷能有所依靠，解決大家的後顧之憂，也是希望大家能安心。」

  「從前，世人只知何勇何大將軍，我父兄雖已故去，但何家還在。我希望，日後，世人口中稱讚的，是何家軍！」

  少女的身形纖瘦，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一頭青絲只是微微挽起，沒有一絲裝飾。秋日的風已帶了些涼意，吹得她扎著的袖子鼓起，她卻一動不動。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隨著風力傳遍整個校場。

  「何家軍」三個字，讓所有人虎軀一震，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雄心與志氣。世上誰人不知羽林軍黑甲衛，哪個將士不心嚮往之？

  這樣大的口氣從一個小女娘口中說出，卻振奮了所有人，他們也期盼著那一天。

  「屬下願誓死追隨女公子！」陸思遠朝劉洪遞了個眼色，他立即反應過來，拱身朝著何昭君說道。渾厚響亮的嗓音傳遍校場的每一個角度。

  底下的將士也隨即躬身，齊聲道，「屬下願誓死追隨女公子！」

  整齊洪亮的聲音在整個校場回蕩，聲勢浩大，振聾發聵。何昭君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雄心與豪氣。

  這是何家部曲，是父兄的心血，她，定不會辜負！

  何昭君也算是真正在眾將士面前露了臉。過猶不及，她不再開口，讓劉洪宣布了接下來訓練安排的改變。

  等宣布完這一切，日頭也移到了頭頂。

  「已到用午飯的時間，女公子留下來一起用膳吧！」劉洪說道。

  「好。」何昭君沒有推辭，劉洪便去張羅飯菜去了。

  剩下何昭君和陸思遠兩人。

  「多謝陸校尉。」何昭君轉頭看向陸思遠。若不是他的提點，事情可能不會這麼順利。

  陸思遠卻沒有居功，「女公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陸某推這一把，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何昭君沒有否認，反而朝陸思遠抱拳道，「以後軍中，便有勞陸校尉了。」

  不是女子行禮的姿勢，也不是上下級的客套，更像是江湖中的朋友，真誠的相托。

  陸思遠也抱拳還禮，「陸某定當儘力而為。」

  何昭君繞著校場走了一圈，想看看大家平時訓練的地方。陸思遠大多時候都是沉默著，偶爾也會解釋幾句。

  何昭君看著他挺直的身姿，雙臂下意識地背在身後，一舉一動有理有節，完全是世家子弟的風範，忍不住試探道，

  「不知陸校尉是哪裡人氏？」

  陸思遠腳下一頓，目光依舊看向前方，臉上還掛有溫和的笑，「早年到處漂泊，四海為家，記不清了。」

  聞言，何昭君瞭然，沒有再多問，反而順著他說道，「若有機會走遍這五湖四海名山大川，也當真是不枉此生。」

  語畢，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劉洪差小兵來叫兩人回去用膳。

  飯菜擺在剛剛談話的屋裡，一張小圓桌，兩葷兩素一湯，還有一碟小菜，看得出，已經是很用心準備了。

  「劉叔不必特意安排，日後我來營中的機會還很多，大家吃什麼我吃什麼便是。」何昭君道。

  「女公子頭一次來，怎麼能吃些粗茶淡飯呢！」劉洪正色道。

  何昭君也沒再多說，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劉叔，我想從軍中挑一隊人馬回何府。」

  聞言，劉洪夾菜的手一頓，頓時把筷子放在了桌上，看向何昭君，「女公子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不是，只是府中如今只剩我與幼弟，若是遇上個什麼事，多些人手總是好的。」何昭君解釋道。

  世人皆知何府只余他們姐弟，若是遇上些盜賊匪徒，也不至於任人宰割。況且，何府那些宗親族人，還未曾來鬧呢！

  「女公子想要些什麼樣的護衛？」陸思遠問道。

  「身手敏捷，最好人也機靈警覺些。」何昭君道。

  「這倒是不難，稍後女公子回府時一併帶著便是。」

  「對了，軍中可有教頭武師？」不等兩人問，何昭君便接著說道，「我想為阿煜請個練武的師傅。」

  「入冬后，阿煜便要滿五歲了。從前有阿兄們在，他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長大，可如今，再不開始練拳腳，便晚了。」

  一提到這些，大家都有些不是滋味。從前，有父兄為姐弟二人遮風擋雨，如今，女公子也要為幼弟遮風擋雨安排籌劃了。

  「小公子的武學啟蒙老師也須慎重挑選，待我與劉將軍尋到合適的人選，再告知女公子如何？」陸思遠道。

  「那便有勞劉叔和陸校尉了。」何昭君也知道，要找到合適的老師也不能急。

  三人開始聊著關於今後訓練的一些想法，突然有小兵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不好了！將軍校尉女公子，打……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