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昭昭日與月5

  何昭君轉過身，便見凌不疑從一旁走了出來。他身著黑衣，要是不出聲，她還真沒瞧見他。

  「原來是凌將軍。」

  何昭君站在原地，朝凌不疑點了點頭。激烈的情緒退去，她現在對他，並無一絲情緒波動。她也不開口，等著他說。

  對視良久，散朝回去的大臣們也走得差不多，偶爾有一兩個落後的，看到宮門口的兩人，也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何昭君並不局促，依舊等著。

  「看來，從前是我小看安成君了。」凌不疑面無表情的開口。

  「凌將軍何出此言？」

  「那不忠不孝不義的言論，倒不像是出自安成君之口。」據查探，何昭君不過是裕昌郡主、王姈、樓璃之流，被家中寵地驕縱了些，可還是個不經事的小女娘。

  那一番言論，既表了對陛下的忠心，又強調了父兄的功績，甚至還讓聖上頒了那樣一道旨意，若不是精心謀划，如何能說出那樣一番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的話來。她一個柔弱的小女娘代管何家？到底是萬不得已還是處心積慮？

  凌不疑毫不掩飾眼中的審視和懷疑，或許是他覺得沒必要掩飾，對她這樣一個小女娘，無需多認真。

  「若凌將軍也經歷我這一番曲折，想必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何昭君不痛不癢地回道。他既是經歷了這樣一番苦難，為何非要為難她？

  「我已不再插足程娘子與樓垚的婚約，凌將軍大可不必對我如此警惕，我傷不了你心愛的小女娘。」何昭君語氣算不上多好，目光冷冷看向凌不疑，專挑他的痛處下手。

  凌不疑面色不愉，卻也不好對何昭君發作，畢竟是自己先叫住的她。況且他那一身殺氣，何昭君並不害怕，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當然。我只是有些好奇，安成君竟與傳言中不一樣。」

  何昭君嗤笑一聲，「十一郎也與傳言不甚相符。我以為十一郎與其他人不一樣，卻不料也是聽信傳言之人。可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若凌將軍無事，我便先告辭了。」

  說完，何昭君便轉身往宮外走去，不欲與其多說。宮門外空無一物，她咬咬牙，準備先離開再說。

  身後傳來凌不疑冰冷的聲音，

  「若安成君不棄，凌某可送你一程。」

  坐馬車還是要面子？

  糾結了一秒，何昭君還是走向了凌不疑。從宮門到何府還有很長一段路，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又不會吃了自己。

  「那就有勞凌將軍了。」

  ……

  程府。

  自那日從廷尉府回來，聽凌不疑描述了何家的慘烈后，程少商便知道，興許這次，是保不住和樓垚的婚約了。

  她自小運氣便不好，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樓垚，卻還要拱手讓給他人，心情委實說不上多好，已經在院子里悶了好幾日。程家阿父阿兄都擔憂得不行。

  只是這日，聽了宮裡的傳信，程始和瀟元漪都大吃一驚，對視了許久，程始道，「這下，嫋嫋不用擔心了。」

  「那何家娘子，倒也是個有骨氣的。」瀟元漪感嘆道，「只是她一人想要撐起何家，何其艱難。」

  「聖上不是下旨了嘛，何家那些宗族總要忌憚幾分。」程始不以為意。

  「但願吧！」

  「快把嫋嫋找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程始朝侍從說道。

  一家人在屋裡聚集，程始清了清嗓子，看著無精打採的程少商說道，「嫋嫋，你不要再難過了。今日陛下在朝堂上宣布，程樓兩家的婚約照舊。」

  聞言，程少商猛地抬眼看向程父，「怎麼會？那何昭君她……」

  「就是何昭君親自向陛下請的旨，她說不願插足你和樓垚，請陛下成全你們。」

  「可她那日明明……」

  這一刻，程少商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思，欣喜或是訝異，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這樣，阿垚就不用娶何昭君了。

  「我就說嫋嫋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剛剛卜了一卦，你和樓垚的婚事一定會順順利利的！」程少宮說道。

  程少商笑了起來，「多謝三兄了，我得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垚！」

  說完就準備走，卻被瀟元漪叫住了。

  「站住！樓太傅下朝回家后，樓垚自是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之前與樓家大房有些不愉快，你何苦這個時候上趕著去！」

  程少商停下了腳步，嘴裡嘟囔著什麼，被程少宮和程頌拉著出去了，「阿父阿母，我們帶嫋嫋出去玩會兒！」

  說完兄妹三人一溜煙跑了。

  瀟元漪無奈地看向程始，「夫君，你看他們……」

  「好了好了，夫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嫋嫋傷心了幾日，讓她散散心吧！」程始又做起了和事佬，溫聲勸慰著妻子。

  這一世，因著何昭君這個決定，很多事情都在往不同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