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惡毒繼妹之番外篇
綠樹濃蔭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虞昭坐在亭子里看著湖中歡快搶食的魚兒們,不禁入了神。
貌似他第一次見到納蘭有詩,就是在這樣明媚熱烈的夏日裡,白白軟軟的小姑娘,就這麼闖入了他的生活。
他那時才十歲,自小就失去了母親。
父親忙於朝事,能陪伴他的時間非常有限,他磕磕絆絆地長到了十歲。
他以為自己的生活會一直這樣平淡下去,平淡地入仕,平淡地娶妻生子,平淡地老去。
只是遇見了她。
一個可愛如精靈,魅惑如海妖的姑娘,淡淡地朝他投來一個眼神,就讓他覺得心臟被撩撥著,吸引著,無可自拔。
奇怪的是,她像是不太喜歡他。
每次他們單獨相處時,她都喜歡欺負他,在遇到其他人後,又哭的稀里嘩啦,讓別人都以為是自己欺負她。
明明長得精緻可愛,可又那麼狡詐惡劣,卻是意外的鮮活明麗。
而且她的這一面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他詭異的有些開心,這逐漸成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像是以另一種獨特的親密。
漸漸地,虞昭發現小姑娘喜歡看他被欺負之後,露出生氣的表情。
每次他露出生氣的表情,她都會發自內心的開心。
長大之後,她就不怎麼欺負他了,與他的接觸越來越少。
他有些失落,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被她牽動情緒的時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他逐漸明白自己對名義上繼妹的心思。
他剋制過,壓抑過,卻只是越陷越深而已。
後來,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反正她只是自己的繼妹,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他瘋狂地想著。
就在他終於決定要踏出這一步時,上天卻跟他開了個玩笑。
她有了喜歡的人,他晚了一步。
只是他發現,她所喜歡的宋祁夜對她並不真誠,接近她只是為了利用她。
他生氣的同時,竟然有一絲隱秘卑劣的喜悅。
因為他知道這樣的關係是走不遠的,他的小姑娘遲早會回到他的身邊。
可他低估了小姑娘的魅力。
宋祁夜竟然愛上了她,一個獵人居然愛上了獵物,多麼可笑啊,但是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太誘人了,卻是誘而不自知。
在他得知對方竟然利用她在父親書房藏一封謀逆書信時,他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他毫不留情地在納蘭有詩面前拆穿了宋祁夜的真面目,徹底撕開了他的完美面具。
接下來的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納蘭有詩漸漸不再喜歡宋祁夜。
但他也未曾料到,小姑娘在得知他的心意后,會是那般抵觸,讓他頹喪。
他本以為有時間慢慢捂熱她的心,卻沒想到她會那麼厭惡他們的愛,厭惡到決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與他們此生不復相見。
他至今都忘不了她死時的模樣,那麼凄艷,那麼觸目驚心。
從此他噩夢不斷,厭惡極了紅色。
納蘭有詩,我恨你,可我卻更愛你。
這世上無人比你更柔情美好,也無人比你更殘忍惡毒。
是你讓我親手將美好打碎,親眼看著你死在面前,從此再也走不出夢魘,卻又甘願沉溺。
每日迎著朝陽,活在對你的思念里。 .
「王爺,到京城了。」小廝低聲提醒著馬車內的男人。
「咳咳……」一隻白皙消瘦的手輕輕掀開車簾,抬眼看著熟悉卻又陌生的京城。
他已經離開京城五年了,京城變了卻又沒變。
「進宮吧!去給皇上請安。」
宋祁夜自嘲一笑,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他又想起了她。
從前他無比渴望著那個位置,但後來他發覺沒有納蘭有詩的京城是那麼冰冷,冷到了骨子裡,讓他想要迫不及待地逃離。
自從那日過後,他再也睡不了一個好覺,甚至見到女人都有一種窒息感。
他知道自己病了,卻不想醫治。
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甘願接受。
因為犯了錯的人只有受了懲罰,才有機會得到寬恕,他才可能再見到她。
若有來生,他必不會欺騙她一絲一毫。
宋祁夜微微掀起車簾的一角,看著依舊熱鬧如故的街市,風景從眼前掠過,馬車漸漸駛入宮門。
走到皇宮的御花園時,他意外見到了兩個人。
他認出了那是沈如意和白若微。
如今,一個是昔日納蘭有詩身邊的丫鬟,已經嫁作他人婦,一個已是皇上的貴妃,寵冠六宮。
「微臣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宋祁夜拱手行禮,神情淡漠如水。
沈如意目光複雜地看了宋祁夜一眼,同樣行禮道:「妾身拜見靜王爺,王爺金安!」
看到他過得並不好,她的心中也很是複雜。
往日的愛恨遺憾一一浮現眼前,卻都只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所念皆是同一人,他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罷了。
白若微也是滿眼複雜,不禁想起了那個絕代風華的美人。
當年她萬念俱灰,淪落到要賣身葬父的卑微境地時,多虧遇見了納蘭有詩。
當時初初一見,便驚為天上人。
多虧了她苦心一勸,用犀利的言辭罵醒了她,才不至於淪落到與人為奴為妾,受人擺布的命運。
她有如醍醐灌頂,不再自憐自艾,而是用納蘭有詩給自己的錢自力更生,終於活出了人樣。
後來,她遇見受傷的年輕帝王,並在不知他身份的時候救了他。
在相處過程中,帝王喜歡上了她,將她帶回了皇宮,寵冠六宮,無人能及,多少人艷羨啊。
可她心中依舊感念著納蘭有詩,那個美得讓她都心動的可愛姑娘。
她費盡了心思尋找她的消息,後來才得知她是當時寧遠侯的女兒,如今威寧侯的繼妹。
可惜納蘭有詩喜歡的人欺騙了她,她心灰意冷自絕於人世。
而令納蘭有詩自盡的人就在眼前,白若微卻不想殺了他。
因為對宋祁夜來說,活著遠比死了還可怕,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起來吧!」白若微淡淡說道,不給他一個眼風。
她又何必相互為難他?
往後餘生,再沒了那個驚艷了時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