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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⑤——結束,開始

  葉羅麗仙境,是個宛若童話般美好的世界。最先出現的,是由自然之力凝結幻化而成的仙子們。

  他們有著浩瀚如水的波瀾、寒冷如冰的柔軟、炙熱似火的肆意,還有…縹緲如霧的神秘…

  在這裡,四季無常,各個季節的現象,都可以奇迹般的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春、夏、秋、冬。

  嘩——

  徐徐清風吹來,堪堪散去了某座島嶼上宛若靜止的雲霧,隨再次被更多的雲霧掩蓋,令人一眼望不到此處的盡頭。

  一吹一散,一揚一掩,鮮活而又縹緲,令人心醉。雲霧之下,這座島嶼的四周儘是包容萬物的水,沒有一絲的波瀾,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可就是這麼一隱匿於世的仙島,卻在今日,迎來了意想不到的存在。

  「你是誰?」

  雲端之上的神女,自上而下的睨望著闖進這裡的不速之客,精緻的眉眼微微揚起,一舉一動,有著說不清的靈動自然。白皙裸露的腳踝行走在由迷霧化作的台階上,帶起了絲絲的銀霧。

  ……

  「為什麼不說話?」

  此處霧眠島的主人、原始之力最神秘的仙子輕輕的捻了捻手指,周圍自由飄動的雲霧自動化作了一個牢籠,將來人困在了裡面,「你是從哪裡來的仙子?又怎麼會找到這裡。」

  透過這看似脆弱的霧之牢籠,一動未動的黎灰望著這張記憶中難掩清冷的絕色容顏良久,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與理智,右手置於左肩,微微頷首:「失禮,在下…御王,黎灰。」

  不同的地點,同樣的雙方,不同的回答,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悄然轉動了。

  「御王、黎灰…」仙子一襲簡單的銀裙,不規則的裙擺隨風擺動著,沒有任何裝飾的銀白髮絲被隨意披散在身後,緩緩走近,望著眼前這個自稱御王的陌生仙子,蒼藍色的眼眸輕眨:「你的眼睛告訴我,你認識我。」

  黎灰沒有否認,更沒有遮掩自己來到這裡的意圖,眼睛眨也不眨,只是專註的看著現在自己面前自由的她:「是,我來這裡,只是為了見你一面。」

  「見我?」霜棘難得有些新奇,輕輕的打了個響指,化作迷霧的牢籠頓時又飄飄然的散去,「真是個奇怪的仙子,我似乎從未見過你。」

  縱使沒有了牢籠的阻擋,黎灰也未曾再近一步,冥冥中,像是在遵守著什麼規則,只見他緩緩的伸出了手,手心朝上,灰眸在不經意間悄然泄露出了一抹濃烈的色彩:「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對於從未見過對方的霜棘來講,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奇怪的請求。

  可是…

  霜棘輕聲一笑,隨意的將手隔空虛放在了他的手中,眉眼流轉間,透露著無拘無束的肆意:「跳不好,我可是要將你一槍挑進水的。」

  黎灰只是低笑,毫無意外之色:「榮幸之至。」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棘了。

  銀白的身影,宛若一朵漂浮在海中的浪花,又像是周圍縹緲繚繞的雲霧,輕鬆,自在,顯然,她在盡情的享受著這場舞蹈。

  縱使這個叫黎灰的仙子表現的再不對勁又如何?她不願去深究對方口中的見自己一面,也不願去深想那雙深沉的眼睛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深情。

  霜棘的腰被一隻手臂隔著空氣輕輕攏著,雖然沒有感受到一絲力道,可她卻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在渴望觸碰到她。可在這場渴望的背後,更多的,卻是一種更加可怕的剋制。

  「你在怕什麼?」

  霜棘抬起頭,在黎灰的耳邊輕聲詢問。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未來的自己會因為命運消失。」

  伴隨著這句話音的落下,黎灰的動作微不可察的一頓,緊接著,長睫微垂,幽暗的眼底更顯專註,緩緩吐露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話:「你會怎麼做。」

  面對這般嚴峻的話題,霜棘卻沒有露出半分的異色,只是隨意的笑著:「既然是命運,就代表我命中注定…要經歷這一切。」

  說著,她忽然鬆開了手,任由自己向後墜去,一如行事無常的迷霧。

  「棘!」

  黎灰應激性的抓住了她的手,肌膚相觸,很快,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果然,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仙子。」

  順著他的動作緩緩起身,霜棘的眼中明顯帶著靈動的狡黠,「忘了說,我從來不相信提前既定好的命運。」

  黎灰看著與她相執,卻逐漸變得透明的手,意識到自己被騙,無奈的勾了勾唇:這一次,可不是我在騙人了。

  「小騙子。」

  長臂一拉,將笑的狡黠的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他也因此終於觸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存在。

  可這麼一來,他消失的也更快了。

  霜棘也因此錯愕的睜大了眼睛:「你…」

  「終於…可以觸碰到你了,棘。」黎灰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抱著她,臨近消失前,俯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誰也無法決定你的命運。」

  什…

  不待霜棘開口,那個將她摟於懷中的奇怪仙子,幾乎透明的身體忽的化作了一點一點璀璨的星光,圍繞在她的身邊,自上而下,銀白的裙擺逐漸渲染了星辰流動的痕迹,殘月與星辰的結合,點綴在了她精緻的鎖骨上,而原本柔順披散的銀絲也被一根精美的霜花簪子挽起,美不勝收。

  本該被璀璨星辰驚艷的她,心底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悵然若失。

  霜棘抬起手,下意識將即將散去的最後一點星光收入手中,可等她再張開手時,裡面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奇怪…

  霜棘用指尖覆上了自己的心口,細細的感受著那裡傳來的情緒,臉上再沒了笑容,一掃剛開始見到對方時輕鬆散漫的態度。

  沒有…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放下了覆在心口的手,揮手將島上的雲霧散去,第一次露出了整座島的全貌。

  常有雲霧繚繞、蘊含著縹緲意境的小島,實際上卻是布滿了荊棘與危險。

  「阿猞猁。」

  野性的嗷叫聲從銀色大貓的喉中溢出,回應著呼喚它的主人。

  霜棘揉了揉它那毛絨絨的大腦袋,低笑:「抱歉,吵醒了你,和我出去走走吧,隨便什麼地方都好。」

  「嗷嗚…」

  看著變了個模樣、卻更加耀眼的主人,阿猞猁伸長了四肢,舒展了身體,然後垂下頭,等待著她的動作。

  那一天,霧之仙子將仙境的所有角落全部轉了個遍,卻再也沒有遇見那個…給了她滿目星光、名喚黎灰的奇怪仙子。

  千年後——

  人類世界的污染,致使自然之力的仙子們變得虛弱,甚至是變異。

  那個在大眾眼中強大自由的霧之仙子,也變了心境。以一己之力,打敗了眾多新興力量的仙子,當上了靈犀閣的首位閣主,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仙境中自然仙子面臨的險峻局勢。

  在曼多拉與辛靈因為人類而開啟的仙境大戰中,身為靈犀閣閣主、不該偏袒任何一方的霜棘卻忽然出現,阻止了曼多拉施下咒語,避免了仙子到人類世界會變成娃娃的悲慘命運。至於辛靈則是與跟隨她的仙子們,去了人類世界,選擇為人類而戰。

  之後的日子,便是屬於曼多拉與辛靈長時間的拉鋸抗爭。

  無趣,而又漫長。

  這是霜棘對這場戰爭的評價。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她的霧眠島了,霜棘抬眸遙望著沒有一絲陰霾的天空,眸光微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著什麼,只是感覺…親眼見證的那場璀璨的星光,彷彿還在昨日。

  罷了…去人類世界看看吧,那裡的夜晚,很美。

  打開通往人類世界的靈犀之門,霜棘緩步走了進去,出來時,她銀白的髮絲染上了灰色,變異的銀眸也變成了黑色,堂堂的霧之仙子,輕車熟路的融入了人類世界。

  時間剛好,這時的人類世界,已是黑夜,深沉的夜幕,僅僅墜著幾顆零星的星辰,常有的殘月散發它獨有的溫柔光芒。

  霜棘去了周圍附近最高的地方,一個做工繁美的歐美式鐘塔,這裡也是她經常用來賞星的地方。

  今夜天上的黑色雲霧有些濃厚,遮住了原本應該大放異彩的星星,霜棘指尖輕點,銀色的仙力一閃而過,雲霧散去,零零散散的星光組合在了一起,比日光低調,比月光璀璨。

  「這裡禁止生人闖入,這位…不請自來的小姐。」

  忽然,聽不出任何喜怒的低沉聲音自她身後響起,霜棘漫不經心的收回了對星辰的注視,微微轉身,向後看去,這一看,卻是令她徹底頓住。

  本以為已經遺忘的面容此刻正清晰的展現在了她的面前,灰色的長發,幽深的灰眸,還有深邃的輪廓…

  只是,眼前的這個身影,卻是個感受不到絲毫仙力的人類。

  霜棘沒有動作,依舊維持著自己站在鐘塔邊緣的身姿,「若是,我說不呢?」

  來人身著一身優雅的黑色禮服,戴著一副銀絲眼鏡,像是剛從哪個宴會廳走出來的成功人士,面對她那接近於無理取鬧的態度,僅是微微頷首,脾氣好的可怕:「那麼,我只能替它說…」

  「榮幸之至。」

  似乎是被他的話娛樂到,霜棘勾起了一抹笑容,身體竟是向後退了一步:「那…這樣呢?」

  「很危險。」

  對方走了過來,口中說著危險,俊美的臉上卻沒有應有的緊張,他推了推眼鏡:「這裡…應該是個賞星的好地方,不是么?」

  霜棘聞言卻搖了搖頭,身體竟是仍有向後退的趨勢:「我找了一個人許久,現在似乎是找到了,可他卻忘記了我,這麼想著,心裡總有些不太痛快…」

  話音剛落,剛剛跟她還有些距離的修長身影,已然來到了霜棘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腰,及時阻止了即將墜下鐘樓的慘案。

  「你怎麼知道,他忘記了你。」

  霜棘沒有回答,只是輕瞟著緊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輕聲道:「這位先生,你弄疼我了。」

  「我很抱歉。」

  心口不一的先生如此回應著,可她腰間那本該鬆開的力道卻沒有絲毫的削減。

  「或許,你口中那位久久不曾露面的先生,有不得已的理由。」剛剛還面色冷淡的先生,此刻卻在她的耳邊諄諄誘導:「又或許…你可以懲罰他。」

  「懲罰…」

  狀似迷茫的小姐輕聲重複著,似乎是被對方說動了。

  「是的。」斯文的先生一邊低聲附和著,一邊緩緩俯首,彼此的呼吸漸漸交纏,在她看似迷惘、實際卻難掩笑意的目光下,終於暴露了他的埋藏已久的慾望,垂眸印上了她那柔軟的朱唇。

  終於…

  她與他的命運,終於再一次交織在了一起,他們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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