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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風雨欲來

  月靈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稀稀落落的行人,嘟著嘴巴。

  這幾日宣京城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連這最熱鬧繁華的玉歌樓都顯得冷清了幾分。這幾日生意冷清,樓中的姑娘們也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沒人來和她玩。

  「哎……」

  蓮步輕移,溫軟生香,月憐抱著懷裡的雪貂倚在紗帳邊淺淺一笑,打趣道,「喲,我們的小可愛怎麼了?竟然愁眉苦臉的。」

  「月憐姐姐還笑我!」月靈氣鼓鼓的從踩著的凳子上蹦下來,戳了戳月憐懷裡的雪貂,「這幾日大家看著都沒精打採的,連陵哥哥都不來給我講故事了!」

  「你不是不喜歡他的故事嗎?」月憐伸出手指捏捏她的小臉。

  月靈扭捏道:「也……也沒有不喜歡啦!」

  月憐鬆開手,懷裡的雪貂跳下來熟練地跳到月靈肩頭,悠閑地舔舔爪子。

  思量再三,月憐俯下身子和她視線平齊,摸摸她的頭柔聲道:「再過幾日,我要離開宣京,陵不在這裡,我會拜託公子,讓他在臨行之前安頓好你。」她溫柔的摸摸月靈的頭髮,深邃溫柔的神色里像是融化了一個春日,像是憐惜,又像是透過這長久的時光看到了什麼別的人。

  「姐姐……」月靈有些委屈的拽著她的袖子,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能夠沁出水來,「月憐姐姐也要走嗎?月憐姐姐也不要月靈了嗎?」

  月憐溫柔一笑,伸手擦去月靈眼角的淚水,安慰她,「沒有不要月靈,只是這次姐姐要去很久,可能沒辦法很快回來,玉歌樓也沒有其他人能讓我放心託付,只能拜託公子。」說到這裡她低頭,粲然一笑,「我記得,當初看到公子的時候,月靈可是很喜歡他呢。」

  「最喜歡月憐姐姐!」月靈大喊一聲,撲進月憐懷裡,到底是委屈的哭了出來,卻沒有鬧,只是抱著月憐無聲地哭了一會兒。

  月憐也知道她的心情,只是安靜的抱著懷裡的女孩子,目光落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逐漸變得冰冷。

  這宣京城中讓人生厭的臟污,也該被一把烈火焚燒殆盡了。

  最初被從玉胡帶到宣京,她曾經以為也許這裡會有不同,但卻見識到了比玉胡更血腥殘忍的廝殺和手段。那時她方才知曉,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會有殘殺,就會有數不盡的陰謀詭計,利益交換。

  月憐垂眸看著手腕上已經消失不見的烙印,唇角勾起淺笑。

  當初寒冬,那個戴著腳鏈腳銬一身單薄舞衣被送到大景的月憐早就死了。

  她安慰著懷裡的女孩睡去,坐在床邊看著月靈安靜的睡顏,忽然有些出神。

  她與玉澤,大概一開始也是利益交換,慢慢的,倒是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其實她不懂,她是因為被放棄過,被欺辱過,看過這世間的陰暗。玉澤呢,一個金尊玉貴的世子,父王是兵權在握的熙王殿下,母親是出身南塘的名門嫡女,他有什麼與她同病相憐的?可她在他身上卻的確看到了幾乎掩藏不住的晦色。

  「哎……」她嘆一口氣,又復而輕笑,這樣的人,大概就要那樣熱烈的姑娘才暖的起來吧。

  ——

  夜半竹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一道身影輕點在竹竿梢頭,幾次起落,隱沒在竹葉深處。

  而後追來的幾道身影對視幾眼,便四散開來去追尋剛剛逃脫的影子。風過,吹去空氣里的血腥味,只剩幽幽竹葉清香,掩蓋血色。

  更深露重,一身暗色斗篷的人埋進竹葉堆里,肌膚被鋒利的竹葉劃出道道傷痕,他眸光暗暗,唇角緊抿,額頭還有些冷汗,被風一吹愈發寒涼。但他卻不敢出聲,也不敢妄動,生怕因為身上的傷口崩開,鮮血的氣味引來那些死侍。

  往嘴裡塞了一顆丸藥,總算恢復了一些體力,他這才有氣力回憶這幾日遇到的事情。

  一切自從他們進了蜀中就開始有些端倪,只是他那時候沒有在意。

  此處距離蜀中大約百里之遙,山林密集,易守難攻,是個藏兵的好地方。近日他一路躲躲藏藏,倒是聽說了不少傳言,說是蜀中軍叛亂邊界不穩。

  蜀中一帶向來是楚家人領兵駐守,如今的楚家家主楚禺更是和宸王相交甚深,此時大景四面受敵,若是有人趁機冒充蜀中軍名號叛亂,這頂帽子只會扣在宸王頭上,連帶著楚家在內的蜀中世家都逃不過被問罪。

  籠在兜帽之下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那雙眼睛似乎銀河倒影,此時卻籠著陰雲。當日混亂,同阿虎,瑩兒失散,他雖然引走了大部分追兵,卻也和他們失去了聯繫,如今各處都傳言蜀中軍叛亂,若是這傳言越來越廣,定然會引得民心不穩,軍心動搖。剛好是四國聯軍的節點,若說不是有人存心,怎麼會如此巧合?

  平心而論,他與那位殿下並沒有什麼交集,甚至他對皇族之人並無好感,可是她在意。

  那雙彷彿綻放著藍色火焰的眸子輕輕閉上,在腦海里想起當初她說,「下一回的雲漢奇術會我一定來捧場。」

  「她還沒踐行諾言,」他輕笑一聲,平復了一下呼吸,掀開眼睫,眼見晨星漸明,不能再耽擱了,他抹去嘴角的血痕,往竹林更深處奔去,腳下生風,不像是受傷的人。

  ——

  此時的蜀中城中,楚禺的父親正沉著臉站在三軍之前。原本將家主之位傳給楚禺之後,他就已經不再管事了。奈何去年楚禺要和宸王去明雍進修,他也阻攔不住,如今楚禺不在,蜀中又出了這樣的大事,他不得不出山。

  無風不起浪,這軍中定然是有些異動才會使得流言紛紛。

  但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軍中的姦細,而是那位遠在皇城的天子心裡的心思。但天高皇帝遠,流言容易傳,這辯解的摺子卻不好遞,只不過不管好不好遞,他都要寫,這是態度。

  楚父蹙眉看著三軍旗幟,心下暗嘆,但願那位能念得當年出生入死的經歷,信楚家一回。

  下屬來回話,楚父偏頭聽著,臉色不變,只對那侍從耳語幾句。

  螻蟻罷了,還不值得他動怒。倒是這背後之人的心思惡毒,讓他好奇,是什麼人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軍心大動,甚至存疑於皇帝。

  多年戰場的敏銳讓他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場針對楚家的計劃,如今各處邊境不穩,他唯一要守的就是漠海,那位漠海王倒是一直按兵不動,莫非是他……

  三軍操練時,楚父孤身上了城牆,守衛的哨兵對他抱拳一禮繼續關注著邊境。

  遙望而去,能看到荒原之上,密密麻麻的軍帳像是光澤暗淡的鵝卵石。

  他蹙眉,這樣的陣仗其實已經可以算是挑釁,但是完顏逸也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給的理由都是練兵,雖然雙方心知肚明都是借口,但是也沒辦法真的挑明了,畢竟,現在的局面打起來,對大景定然是沒有好處的。漠北冬日艱苦,完顏逸也不一定是真的想打,多半是其他三國相逼。

  但也不好放鬆警惕……完顏逸此人,他曾經與他交手,是個擅長領兵的。

  「加強巡防。」他對哨兵長官道。

  「是。」那人立刻領命。

  風吹草折,霜色漸濃,這樣的暗色似乎席捲了大景,如今四處動亂,當真是多事之秋。

  路滄崖帶的人馬解了沐英嵐的燃眉之急,戰場相見,路滄崖便挽弓射殺了沐英嵐身後偷襲的小兵。

  狼煙遍地時,沐英嵐側目看到那小兵倒地的屍體,補刀之後,回頭望去,見鎧甲加身的將軍朝她恣意一笑,她揚眉回應一眼,而後兩人便各自提刀廝殺。戰場之上沒有那麼多感懷的時刻,哪怕你武功蓋世,卻不知哪一支亂箭就能使你殞命。沐英嵐征戰多年,自然知道輕敵的下場。

  酣戰一場,有了天樞軍加入,戰局立刻扭轉,原本已經露了頹勢的景南軍也一鼓作氣,擊退了這一次的進攻,鳴金收兵。

  進了城中,沐英嵐才抱拳行軍禮,「多謝路將軍戰場相救。」

  「多禮了!」路滄崖擺擺手,卻是蹙眉看著士兵們抬著剛剛戰場受傷的人,「雖然來之前已經有預感,但還是超出我的預料了。」

  沐英嵐看著一臉疲態的景南軍士兵,無奈苦笑。握著長劍的雙手因為連日的廝殺也有些麻木了,「難為路將軍願意來這一趟,有些人,我卻是根本請不動!」她意有所指,路滄崖也心知肚明。

  當年的他就是因為厭倦這樣的勾心鬥角才自請去了最偏僻的北境。躲得清閑。卻不想北境的屬國這些年越發的勢大,時常進犯,倒讓他不得空閑。

  「一群蛀蟲罷了。」路滄崖嗤笑。

  沐英嵐不應聲,卻也贊同。

  「路將軍去營帳中說話吧。」沐英嵐自從那次姦細事件之後對於這些事情格外上心了幾分。

  路滄崖原本不願這麼麻煩,卻也看懂了她的眼神,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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