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多,他又清瘦,伏在書案上,只露出一半側臉,被光照著。
花顏遠遠瞧著他的樣子,終歸是沒忍住,掀開被子,披了一件衣服下了床。
此時日光漸漸烈了起來,照在玉澤臉上,在他睫毛下打出一層陰影,他似乎被晃到了,睫毛微微顫動,不想把人吵醒,花顏連忙抬手為他遮住陽光。那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安靜了下來。
他似乎睡得很沉,但眉頭卻蹙著,彷彿在夢裡都有很多不高興的事情。花顏有一瞬間想起自己的夢,搖了搖頭打消了念頭,微微俯身,靜靜看著玉澤的睡顏。
他其實是個很文雅的長相。
眉很長卻不凌厲,眼眸深邃卻略狹長,含笑看人的時候眼裡像是化了泉水,溫和得如沐春風,不笑的時候眼尾下壓唇角拉平,神色清冷的像是寒山雪,但那張臉擺在那裡,哪怕是發怒的時候也都是好看的。
花顏難得這麼盯著他看,平日里是害羞,課堂上又沉浸在他的講述里,完全沒有其他心思。
這麼看著他似乎還是頭一次。
剛剛還怕陽光驚擾了他,此時,花顏卻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他的睫毛尖上。
「一個男人,做什麼睫毛生的這樣長。」花顏嘟囔著。指尖還在作亂,手腕卻忽然被人抓住,而後指尖一陣酥麻,睫毛輕輕掃過,花顏只覺得,似乎心尖上落了一片雪。
一聲驚呼還沒出口,就被人擁進懷裡輕輕攬住。
「怎麼不好好休息,一醒來就捉弄我?」他下巴放在她肩頭,音色裡帶著慵懶,有些剛剛睡醒的懵懂懶散,和尋常不同。
花顏乾巴巴道,「剛醒過來,看你睡著了,怕你著涼,想給你蓋一件衣服來著。」
「呵呵,」玉澤輕笑出聲,胸膛略微顫動,花顏與他貼的緊,連一點點的顫動都能感受到,「郡主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玉澤抬起頭,抱著她毫不費力的起身,打趣道,「送一封信,險些把兩條人命搭進去。」
玉澤把人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而後坐在床邊。
「兩條人命?」花顏不解。
玉澤沒解釋,只看著她的臉色,覺得還是有些泛白,便道,「我叫醫師再來看看。」
花顏眨了眨眼睛,看他生硬的轉換話題,卻也沒拒絕。
她上回在浴桶里昏過去,又昏睡了這麼久,定然病得不輕,是該仔細看看。
醫師搭脈看完,便道,「姑娘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只需要好好休養幾天,就可大好了。」
花顏舒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出完就聽玉澤道:「還是再開些補藥,好好養養。」
醫師想了想也贊同了。
只有花顏苦著臉,看著玉澤。
他這一定是公報私仇!記恨他上一回無故暈倒之後她逼著他吃藥的事情!
送走了人,花顏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看他。
玉澤笑了笑,不管小姑娘還在鬧脾氣,拉著她的手暖在手心,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解釋道,「沒記恨你。」見她還是側著臉,又接著解釋道,「你這回的病來勢洶洶,不養好的話,怕你以後難受。」
花顏也知道他是為她好,只是還記著他之前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
玉澤見人還不消氣,只得道,「莫非你是怕吃藥?那……」他促狹一笑,「便是像之前一樣喂你喝,也沒什麼。」
花顏本還想反駁,誰害怕喝葯,卻被他後半句話堵得臉色嫣紅,想起昏睡的時候唇齒之間柔軟的觸感,羞的轉身來捂他的嘴。
姑娘臉色暈紅,像是飛霞,眸光瀲灧,比之前不看他的樣子不知道可愛了多少倍。玉澤被她捂著嘴卻不惱,只是含笑看著她。一雙眸子,彷彿能把人化在裡面。
花顏招架不住,只得放開手,「之前不還對我不理不睬,怎得如今又這般殷勤?」她之前裝著不在乎,但其實心裡不是不委屈,此時都發泄出來,說的話自己覺得都陰陽怪氣。
玉澤知道她生氣,也覺得她該生氣。
「是我不好,太過患得患失,反而惹得你傷心。」玉澤微微低頭,花顏能看清他眼裡很明顯的歉意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