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杜麗的故事
「本來很緊張的，」林萱兒輕輕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隨後轉過頭笑道：「不過來來回回上了幾次舞台，現在反而沒什麼感覺了。」
「我也差不多，」唐玥勾起嘴角，「不過這種心情等我每次等上台之後，反而幾天不一樣了。」
「怎麼說？」蘇音好奇地看向唐玥，滿眼都寫著疑惑。
「我明白那種感受，」汪星蕊勾起嘴角，「就是本來你很緊張的，可是一等上台的瞬間，就充滿了力量。那一刻你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我懂了！」蘇音閉上眼回憶了一下：「特別是聽到粉絲的呼聲，看到閃爍的燈牌。我想，那就是粉絲給我的力量。」
她們並不急著上台，她們還在等人。
等一群今晚的主角。
「聽說今晚這首新歌還有特別的嘉賓？」寧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能打探到這點，其實很正常。
關霏點了點頭，如實說道：「對啊，這個建議一開始呢，是SK2提出來的。畢竟這首歌也算是他們的廣告曲。後來陽哥聽了之後，覺得很不錯，便採用了。」
「這樣啊，」寧莽笑了笑：「那我大概猜到是什麼設計了。不過呢，挺符合他的創意的。」
一直在看今晚年會的，除了普通觀眾之外，還有一群人。
他們坐在高層的寫字樓里，透過數碼設備，盯著直播間的各項數據，甚至比弋陽娛樂自己的數據分析師還要嚴謹。
「現在熱度如何了？」一個中年男人謹慎地問道。
「實時在線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了1700萬，達到了今晚的第二個峰值。相比赫連北演出時，只差了60多萬。彈幕活躍非常高，我這邊的程序暫時卡住了。姑且認為是今晚最高。」
「不錯，看來觀眾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月少的粉絲。那麼場外的數據呢？」
「微博和抖音的討論量一直是第一，居高不下。已經有不少營銷號開始為她們的新歌造勢了。經理，我認為咱們目前應該發文了。」
「好。」經理點了點頭：「讓官博發文，一定要強調這首歌是我們這次的廣告曲。」
沒錯，這裡就是SK2在申城的分部。
對於這次和月光少女的深度合作，其實總部是有不同意見的。
不過從代言以後的各項數據來看，選擇月光少女拋棄了於麗娜是正確的選擇。
而廣告曲更是分部最為冒險的決策，能不能回本，就看待會兒這首歌的現場了。
他們甚至比周弋陽還要擔心月光少女翻車。
畢竟周弋陽現在已經無暇顧及月光少女能不能唱好新歌了，在那之前，他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我唱得還行吧？」他看了眼旁邊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看到對方毫不猶豫就點頭的態度，不由搖了搖頭：「咱們得實事求是，不能因為我是老闆，你就拍馬屁。」
「周總，」工作人員心一橫，說出了實話：「我覺得你唱得挺有感情的。而且你這種歌，只要有心就行。咱們又不是來聽您炫技的。」
「嗯，」周弋陽笑了笑，看起來並不為對方的評價而生氣：「我也沒什麼技巧可以炫耀的。那你覺得我這吉他彈的如何？是不是比《一生所愛》有進步了？」
「嗯嗯，」這次工作人員回應得很真摯：「周總您專門練過吧？」
「嗨，」周弋陽聳了聳肩：「沒辦法，我最後一個唱呢！所以啊，咱們什麼時候都不能打沒準備的仗。」
該員工其實是周弋陽的「唯粉」，當即是把他這句話記在了心裡，並且存放在一個叫做金玉良言的腦內文檔里。
這時候十多個嘉賓已經化好了妝，走到了四個女生身邊。
林萱兒看到了其中一個熟人，立刻朝著她招了招手：「玲玲，你也來了！」
叫玲玲的女生立刻是趕到了林萱兒身邊，用力地點頭：「萱兒姐姐，我好想你啊！」
唐玥轉過身捏著一個嘉賓粉嫩的臉蛋兒，笑眯眯地說道：「最近是不是長胖了，薇薇？」
薇薇不情不願地承認了這點：「姐姐你們來了之後，又有不少人來捐助我們。所以校長媽媽最近都給我們加餐了。」
「是不是都吃的肉？」蘇音舔了舔嘴唇，看到女孩子們都點頭之後，接著說道：「我和你們說，女孩子就是要多吃肉，多吃蛋白質！什麼多吃蔬菜少吃肉，那你沒一個強壯的身體，又怎麼能好好學習呢！」
來到這裡的女孩子們對月少四人都很喜歡，不過對蘇音印象很深。
倒不是因為她漂亮的外形，而是那天來了之後蘇音的表現。
可惜的是，那天發生的好多事情都存放在了周弋陽的手機里，普通網友應該是看不到了。
不過她們這群當事人，都還記得，並且會一直記得。
20天前。
「糖糖，」蘇音輕輕地推了下唐玥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到了，我們該下車了。」
林萱兒用手反覆地擦拭著窗戶上的霧氣，這樣才看清楚了外面的光景。
「這麼快？」唐玥和汪星蕊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她們總覺得自己不過是剛剛下了飛機，才坐上了周弋陽安排的大巴車。
「我們要換車了。」周弋陽伸了個懶腰，從最後一排走了出來。「看到沒，那條路呢，比較窄，所以我們只能換車了。」
四人下車之後，四處張望著。
這是一個小鎮，大街上人不是很多，水泥路上塵土飛揚。
最近的幾個商鋪都關了門，不過路邊還是有幾個賣菜的小攤販。
汪星蕊悄悄地在她們耳邊說道：「我家隸屬的那個小鎮，看起來比這裡還是要發達一點的。」
杜麗是最後一個下車的。
那天太陽很大，她下車之後，不得不用手遮住太陽，否則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杜麗，」站在身邊的工作人員恍惚間似乎換了個模樣。那是她的同桌，一個從小就被寄養在奶奶家裡的姑娘。她叫小蘭。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今天太陽太大了吧！」
「所以你應該學我啊！」杜麗用手擋在了眼前，「我們的招待所就在前面吧？」
那年高考，她們都被分到了這裡的考場。
不好聞，可每一次聞到她都能感受到一股許久沒有的暢快。
「是啊，」小蘭驕傲地放下她背著的新書包，那個書包是她在花都市打工的母親專門給她寄過來的，是她的高考禮物。「六月的天就這麼熱了，所以書里說的溫室效應是真的吧！」
「你還知道溫室效應呢！那我考考你，價值和價格有什麼區別？」
小蘭立刻捂住了耳朵：「不要問了，我現在政治跟歷史都背昏頭了！」
「沒事，」杜麗拍著她肉肉的後背，心想她奶奶真是個奇才，靠粗茶淡飯把這姑娘養的這麼壯。「好多人書都沒看過就去考了，你不懂的題，到時候就把題干里的材料抄進去。字寫得好看點，你肯定能拿到高分的。」
「杜麗？」是弋陽娛樂公司老闆的聲音。
「不好意思，」她苦笑了下：「就忽然觸景生情了。」
「我想去那邊看看，不會耽擱拍攝進度把？」
杜麗只是策劃人，她沒有拍板的權利。而且她清楚自己這個要求挺越界的。
不說公司，月光少女這種藝人那麼忙，肯定不會答應吧？
「沒事啊！」蘇音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如果是我，肯定也會這麼做。」
「去吧，」汪星蕊感同身受地看著杜麗。「我們也可以轉轉，車上坐著挺悶的。」
另外兩個漂亮女生也露出了善良的微笑。
那一刻杜麗是感動的。
水泥路很平，沒有了十年前的坑坑窪窪。
還記得那天她們幾個女孩子跑在這路上，腳底板被碎石子硌的疼。
賣菜的老爺爺膝蓋上癱著份報紙，杜麗瞅了眼，是三年前的。
這裡變化不大，時間走得很慢，可還是往前走了。
招待所不見了，如今是一個專門收發快遞的驛站。
生意挺好。
「杜，杜麗，是你嗎？」
周弋陽的鏡頭裡還記錄了這一瞬。
在一家冒著煙火氣的小飯館門口，兩個不管是體型還是服裝都差別很大的女人擁抱在了一起。
巧合得像是電影。
「小，小蘭？」
還是那張臉，就是比十年前更圓潤了。
所幸，她蓬鬆的頭髮里，包裹著的是藏不住的幸福。
她們的分別，是在高考後的暑假。
杜麗已然是記不清高考那兩天了。
像是一場夢，她踩在雲霧裡，飄渺又虛幻。以至於她數次夢回高考的那間教室，她身邊的人，窗外的數，筆下的考卷都在變。
出成績那一刻，是杜麗十年來最愛回顧的時刻。
她常常戲稱，那是她人生最高光的時刻。
那種高光隨著她來到申城，漸漸淡去。
直到如今社會上對她這種人，有了個帶著些許調侃意味的稱呼——小鎮做題家。
可現在，就小蘭擁抱她的那一刻，杜麗卻多想回到小鎮。
回到十年前那個悶熱的夏天，夢一般的考場。
或許，她有一部分身體，已經留在了這裡。
「你還好嗎？」
「很好，在申城租了個單間，工資還行。對了，我還養了只貓，很肥。」
「我也很好。這是我和我老公開的麵館。這是我女兒，她叫春芽。」
汪星蕊後來笑著說，那一個擁抱，讓她感動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