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頭捏歪了
姜棠的靈魂剛進入這個身體內的時候,趙彩淑女士確實很囂張,一言不合就上手的那種。
可如今,她卻只能憋著,完全敢怒不敢言。
夏冰拿著烤好的牛排從廚房內走來,沖姜棠挑了下眉,「剛剛給小灰做的,你給他直接切開吧。」
現場的氛圍有些怪,準確的來說是有點兒滑稽。
一群眼巴巴看戲的群眾。
一個眼眶含淚好似隨時能哭出來的嘉賓——趙女士。
還有拖著下巴,看姜棠切牛排的謝巡。
以及有眼巴巴等著吃牛排的狼犬。
還有雙手環胸,站在古宅門口打量眾人的夏冰。
姜棠慢條斯理的給小灰切牛排。
小灰不吃生食,只吃熟肉。
色香味不俱全的,也不吃。
姜棠切多久,趙彩淑女士眼眶中含著的淚就存多久。
「趙女士,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姜棠說:「之前和你們說的明明白白的,你又何必自討苦吃。」
「我是你-媽呀——」趙彩淑一臉哭訴。
「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姜棠面無表情:「你和我之間早已經沒了任何關係,你是姜靈芙的母親,可你在她這個最危難的節點離開她,你確定你真是一個母親?」
「是她先對我不敬。」
趙彩淑開啟了撒潑打諢的模式,扮起可憐來,也是像模像樣。
圍觀人越聚越多,趙彩淑所在的地方已經快成了一個戲台。
姜棠索性什麼也不說。
趙彩淑好像也不知道什麼叫做丟人,一哭二鬧就差三上吊。
如果有橫樑,場上人也不會懷疑,趙女士當場表演何為上吊。
反正,場子是越來越熱鬧,就連沿街吆喝聲走到他們這個地方都停了,只為看被眾人重重圍著的是在表演什麼。
人多的地方,熱鬧就大。
但叫賣生意人,看見眼前這一幕也驚呆了。
女人穿著定製的衣服,就那樣不顧臉面的坐在地上,嘴裡說著她的孩子不願意認她……叭叭叭各種。
可古宅台階上,站著一人,坐著兩人,還趴著一狼。
怎麼感覺,都像是那一人在表演,三人一狼在觀賞。
叫賣聲音人搖搖頭,說了一句:「當真是怪哉。」
他原本打算離去,可又著實好奇,於是就將捏小泥人的攤子扎在街一旁。
嘿,還別說,生意還挺好。
那表演的女人嗓子都喊啞了,對面正在喂狼的女孩勸她離開,說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誰知道,那表演的女人,還越來越起勁,悲痛哭聲越來越大,癱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捶地。
捏泥人的老闆,喝道:「嘿,好一出大戲,著實精彩。」
「叔叔,你把泥人的頭都捏歪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捏泥人的老闆捏的手都酸了,他抬了抬手,就像是上課時小朋友提問題舉手一樣,他也舉起自己的手,「那個……我能不能提一個建議?」
場上所有人倏然看向他。
「……那個,不知道這位女士會不會唱戲,如果再加點戲劇和動作,我覺得這場戲就更完美了。」
吃瓜群眾驚了:「……」
這人吃瓜吃到這個地步,不一般。
趙彩淑呆了:「……」
她只是來認女來的。
不是來表演雜技的。
只有謝巡像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樣,「兄弟,你貴姓呀?」
捏泥人的老闆,拍了拍胸-脯:「在下呀,姓夏,沒有別的愛好,愛聽戲唱戲看戲。」
「那這敢情好。」愛好八卦的謝巡說:「我也愛看戲。」
於是,謝巡接下來就站在夏老闆這邊全程解釋這場戲的來源。
夏冰沖著捏泥人的老闆多看了兩眼,只覺得有種熟悉感,但……這個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她便不知了。
夏冰坐在謝巡剛剛的板凳上,問姜棠:「真任由趙女士在這裡繼續鬧?這天快黑了。」
「急什麼,好戲這才敲鑼。」姜棠輕幽幽的語氣:「我剛剛幾度開口讓她離開,她不走,接下來,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嘍。」
姜棠沒故意壓低聲音,趙女士沒將姜棠鬧得心慌、留下自己,她自己反倒是被自己鬧得心煩。
姜棠實在是太鎮定了。
而她這個鎮定的神色,已經在趙彩淑心裡留下陰影了。
她已經生了想離開的心思了,但是又實在是放不下那潑天的富貴。
年輕時靠臉和溫柔嫁給了姜承業。
隨後靠生女穩定了地位。
之後靠姜夫人這個名聲在豪門圈中游-走。
孩子大了,便靠孩子給自己爭光,好實現自己的心愿……
她現在一無所有,又什麼都不會。
如果現在離開了,她今後還不能有這樣的機會?
趙彩淑不願意過那種貧苦的生活。
即便夏冰姜棠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也只是猶豫一瞬,緊接著又是新一輪的哭訴。
一直到兩分鐘后,姜棠忽然站起來,拍了下手,視線看向人群的方向:「來了。」
「來了?」
「什麼來了?」
人群自動騰出一條道路。
穿著一身布衣,費一點時間才來到古宅的姜承業,剛走到人群,就瞧見眾人忽然在他面前向左右邊移動。
眨眼的速度,開出一條道路。
活生生像什麼王公貴族出街。
姜承業在心裡自我嘲諷。
他現在呀,臭得自己都無法忍受,還王公貴族?
接下來,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這些人齊齊回頭開道,純粹是因為姜棠一直在看著這個方向。
趙彩淑看見姜承業的時候,當即站起身準備跑。
可……周遭人太多。
夏冰:「姜夫人,你的姜先生來接你了。」
周遭人:「來接你,你跑什麼?」
「夫人……跑這麼久,也該回家了吧。」姜承業慢慢走向趙彩淑。
趙彩淑剛站起身,看見他臉上染上了幾分陰鬱的笑,腳下又崴了一下,再度跌在地上。
姜承業伸出手,「夫人……你這是在害怕我嗎?我們二十多載的夫妻,你竟然害怕我,沒事,別怕。」
「求、求你,放過我。」剛剛還囂張的趙彩淑此刻像是老鼠見了貓,她向姜棠看:
「棠棠……我的媽媽呀,你讓媽媽留下來好不好,媽媽會做飯會洗衣服什麼都會做,別讓他把我帶走……」
趙彩淑抬了解姜承業,平時他一個不順,就嘴上開罵。
可如今她做了這麼多,他卻只是笑著,這太不對勁。
況且……
「姜夫人記性怕是不好,我和你們沒關係,你身邊那位才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畢竟你們只有結婚證。」姜棠說。
眾人:「只有結婚證?」
「那就是沒離婚。」
趙彩淑知道姜棠這邊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下來了。
她只能祈求姜承業:「我們沒家了,沒家了……你放我走吧。」
「沒家了?怎麼會沒家呢,你在的地方就是家,這麼久了,你都跑哪去了,你讓我好一頓找。」姜承業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姜承業攥住趙彩淑的手,緊緊的抓住,但臉上仍舊是溫柔的笑。
趙彩淑不願。
最後是被拖著離開的。
走之前,姜承業沖姜棠沖大家看了一眼,「剛剛我夫人給大家添麻煩了,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都覺得破產之後的姜承業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們都沖著他們的背影看去。
趙彩淑從頭到尾都唯唯諾諾。
反觀,姜承業一直很溫柔。
一直等他們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眾人才慢慢散。
而另一邊,姜承業等走到一個拐彎的地方,等沒人看他們,他才暴露本性。
那雙陰鷙的眸子一直盯著趙彩淑:
「你害我姜家破產,給我戴綠帽子……最後帶著我偷留下來的錢,說跑就跑得沒影,結婚證還在……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你可知道,我差點兒被要賬的人打死,你知道你那個時候在哪兒嗎?」
「你呀,在京都石家享福呢。」
「我謀划這麼久,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終於等到你回來了,這次……你又想跑到哪裡去?」
「我所經歷的事情,你也要全部都嘗一遍才好呀。」
「我的姜夫人,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