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顏昭醒了
秦時月和霍厲南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江曳正在搶救室外面等著。
「辭、辭歸怎麼樣了？」素來沉穩的霍父說話也磕絆起來，神情焦急，面色蒼白。
秦時月已經說不出話來。
江曳衣衫凌亂，啞著聲音說，「還在搶救，他吞了一整瓶安眠藥。」
秦時月一下子沒站穩，面色唰的變白，雙腿發軟，霍厲南立刻扶住她才沒摔在地上。
「他怎麼能、怎麼能拋下我和他爸不管，怎麼能這樣……」秦時月捂住嘴心痛說道，「難道我們不值得他活下來嗎？怎麼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失聲痛哭起來，趴在霍厲南的肩膀上，聲音悲愴，一位母親失去孩子，任誰聽了都難免悲傷。
明明今晚大家還在一起用餐，慶祝顏昭二十五歲生日，霍辭歸還面帶微笑地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秦時月驚喜於霍辭歸關心她的身體，以為霍辭歸的病情慢慢好轉，沒想到這是最後的永別，他當時就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打算。
他怎麼可以對媽媽這麼殘忍。
江曳無言以對，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霍辭歸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吧。
守著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人，每一天都是凌遲，這種精神和身心的折磨，已經把霍辭歸逼瘋了。
又或者，霍辭歸的病情已經嚴重到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想陪著顏昭一起睡覺。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無法接受。
江曳別過頭，大男人也紅了眼。
簡舒從外面打完電話回來，顏昭那邊還需要人照顧，她剛才給唐知燼和盛聽雪打電話說了這件事，他們已經趕到了雲間別苑。
並且唐知燼告訴她，他們在別墅書房裡，發現了滿面牆的書籍，全部都是關於植物人康復治療的相關書籍。
整間書房堆放著各種醫學資料及文獻，不止西醫，還有相關中醫古籍。
每本書都被翻爛了，已經起了毛邊，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標註。
電腦的瀏覽器和收藏夾里全部都是相關治療資料以及植物人蘇醒的事例。
透過這些，完全可以想象到霍辭歸每天晚上通宵熬夜翻遍古籍，查閱中西醫資料的樣子，企圖尋找出救治顏昭的方法。
失望、希望又絕望，反反覆復，消磨人的意志。
霍辭歸太痛苦了，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者是用另一種方式陪伴顏昭。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霍辭歸電腦的郵箱里，發現了一封明天上午八點自動發給江曳的一封郵件。
這是霍辭歸鋪好的路，他吞了安眠藥悄無聲息的死去，但是如果沒有人發現的話，顏昭也沒有人照顧。
所以他提前寫好了郵件，到點自動發布，這樣顏昭就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簡舒說完這些事情后，醫院走廊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想到霍辭歸在背後瘋狂到這種地步，甚至他們有些理解了霍辭歸的選擇。
秦時月小聲抽泣，肩膀聳動，霍厲南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他也已經年過半百，鬢邊兩白，
簡舒抓住江曳的手，緊緊握住，企圖給予他一些溫暖和力量。
終於醫生從搶救室出來，霍厲南立刻上前焦急問道，「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還好發現的比較及時，已經對病人進行了洗胃，暫時脫離的危險，若是沒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醫生疲憊的摘下口罩。
霍厲南忙不迭點頭，「好，好，謝謝醫生。」
秦時月鬆了口氣，閉了閉眼，虛脫般大口大口的喘氣，她只有霍辭歸這一個兒子，要是霍辭歸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霍辭歸被轉往vip病房觀察，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秦時月坐在病床邊，擦了擦霍辭歸額頭上的汗，陪了一會後從病房出來。
「好孩子，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察覺到不對勁，辭歸今天這條命就撿不回來了。」秦時月眼睛紅腫，對著江曳鞠躬道謝。
江曳連忙扶起秦時月，「阿姨，辭歸是我最好的兄弟，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也慶幸自己今天「多想」了一些，不然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時間已經很晚，江曳說道，「叔叔阿姨，你們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守著就行。」
剛才他已經把簡舒送回家，經歷今晚的事，簡舒也嚇壞了。
「我不走，我在這裡守著，好孩子你快回去休息吧。」秦時月忙說道。
江曳搖頭，堅持自己守在這裡，「不用，我年輕身體好，而且我照顧辭歸方便，阿姨明早再來就行。」
霍厲南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聽道后拍了拍秦時月的後背，也是擔心妻子的身體，「讓江曳在這裡吧，不然爸那邊發現了沒法交代，又讓他老人家擔心。」
他們哪敢向霍老爺子說他最愛的寶貝孫子自殺的事情，若是不回去，恐怕老爺子又起疑心。
秦時月只好同意，「那就麻煩曳曳了。」
江曳在病房守了一宿，眼裡紅血絲明顯，這是vip病房旁邊有床位可以休息，但是江曳不敢閉眼。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灑進病房，江曳微微活動了下筋骨。
然後醫生護士過來查房，身體生命特徵趨於穩定，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醒來，江曳僵硬的身體這才慢慢放鬆。
手機響起，是盛聽雪一大早給他打來了電話，江曳看了眼病床上沉睡的霍辭歸，拿著手機走出病房接聽。
霍辭歸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就是通白的天花板和難聞的消毒水味道，他在醫院，這個深惡痛覺的地方。
他緩緩坐起身，記起昨晚自己做的事情，看樣子，他被人救了。
霍辭歸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點波動，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然後目光落在柜子上的水果刀上。
人若一心求死，就算僥倖被救了回來，依舊會繼續自殺。
霍辭歸握著刀柄，眼神冰冷，毫不猶豫的往左手手腕大動脈割去，寒光快要落在皮膚上時，病房門被大力推開。
他本能地抬眸看去，動作微停。
江曳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大力握住霍辭歸的手腕，制止他求死的動作。
「你幹什麼？！」江曳怒吼道，眼底猩紅。
昨晚那麼拼力把他救回來，可他醒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割腕。
霍辭歸眼底一片死寂，「放手，成全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曳狠聲打斷。
「顏昭醒了！你的顏昭醒了！」
冰冷的刀子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空氣有一瞬間停滯。
霍辭歸愣愣地看著江曳，瞳孔微縮，可反應過來的他立刻察覺到是江曳在騙他，眼底露出譏諷，「你騙我。」
江曳顫抖著身子將沒有掛掉的電話放在霍辭歸耳邊。
在安靜空曠的病房裡，顏昭的聲音清晰可聞，帶著些虛弱和無力，但又極盡溫柔。
「霍辭歸，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