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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二章 剖開你們的心肝脾肺(求訂閱~)

  章惇不知道蔡攸在這道公本里寫了什麼,站起來,劍眉抖了兩下,道:「陛下,還有些麻煩。」

  章惇處理不了的麻煩,那自然是真的麻煩。

  「官家,燕王殿下求見。」章惇話音一落,忽然門外有黃門快步過來稟報道。

  趙煦哼了一聲,道:「他來的正好!」

  心裡推敲片刻,趙煦看著章惇道:「確實是差不多了,不能再被這些事情絆住手腳。你說吧。」

  章惇當即抬手道:「陛下,第一,調動開封城四周軍隊以及章楶帶來的軍隊,駐紮西,南,北三京,拱衛東京。第二,下旨,命三法司徹查王安禮案,限期查清。第三,下旨,廢除三衙,徹底完成朝廷改制……」

  趙煦聽著,直接道:「准。政事堂擬旨,送到垂拱殿蓋印。」

  章惇抬手,沉聲道:「臣這就回去召集京中百官,在政事堂開會。」

  趙煦吸了口氣,道:「好,麻煩的事,朕來做。你們去做你們的。」

  「臣告退。」章惇道。

  韓宗道在一旁看著,直覺頭皮發麻,身體發冷。

  不提這對君臣具體要做什麼,單說這幾道旨意,就足夠京城震動,天下惶然的了。

  他有著極其強烈的不安,『新黨』可能要借著這件事,對『舊黨』進行全面的清算了!

  蔡攸則微低著頭,眼底興奮的有些血紅。

  三人相繼離開了趙煦的書房,出了門,看到燕王趙顥站在一旁,根本沒有理會,大步離開。

  趙顥見著三人的表情,心裡莫名一咯噔,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轉頭看向趙煦的舒服,側耳仔細的聽著。

  不多久,趙煦書房就一大堆人進進出出,陳皮,童貫,楚攸,劉橫,胡中唯等等。

  宮裡的衛戍在飛速的調整,一隊隊穿著重甲的禁衛來來往往,不止是各殿各門,四處的巡邏也在密集起來。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慈寧殿,周和站在門外院子,面色微微發白,看著福寧殿方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高太后在眾宮女攙扶下出來,看著院子里站了一隊禁衛,皺著眉,喝道:「周和,怎麼回事?」

  周和心裡一冷,連忙轉過頭,來到近前低聲道:「娘娘,小人問過了,說是慈寧殿里,除了娘娘,任何人不得進出。」

  高太后皺眉,她可以隨意出入?這個安排是什麼意思?

  仁明殿,孟美人站在屋檐下,看著禁衛來來去去,輕輕咬著嘴唇。

  她身旁的宮女面色有些懼色,道:「娘娘,宮裡這是怎麼了?」

  孟美人蹙著眉他,心裡也是不安,綳著臉道:「傳令宮裡不得亂動,任何人不得出入。還有……算了。」

  宮女等著『還有』,見孟美人不說了,連忙應聲,慌亂的出去安排。

  這時,機要房內,一道道命令出來,通過樞密院后,迅速出宮,傳向各處,全部是調整軍隊部署的。

  六部七寺的官員都被叫到了宮裡,或坐或站的充斥在政事堂的大堂內。

  蘇頌坐在主位,兩手分別是章惇,蔡卞,韓宗道,林希等人,一個個面色肅然,如臨大敵。

  蘇頌面無表情,幾乎所有決斷都是章惇在做,在場的,有一半是章惇所舉薦,加上事先溝通過,一道道草擬詔書,政令飛快的形成。

  福寧殿,趙煦的書房內。

  做出一系列部署后,趙煦看著窗外,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道:「胡中唯,出宮。」

  胡中唯大聲應著,身後是一百個重甲禁衛。

  趙煦出了門,剛要走,忽然間趙似穿著一身輕甲,腰間握著一把長劍,腳步不那麼穩健的大步走過來,小臉肅色道:「官家,我來保護你。」

  趙煦一怔,看著他的模樣,笑著道:「你要保護我?」

  趙似綳著小臉,重重點頭,道:「是!」

  趙煦看著他,心裡高興又欣慰,笑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好,跟我一起走!」

  小傢伙立刻握著劍,站到了趙煦身側。

  兩人剛要走,禁衛身後的趙顥連連咳嗽的走出來,虛弱的道:「官家。」

  趙煦看了他一眼,從袖子里扔出蔡攸的那道奏本,道:「胡中唯,讓人看著他,除了祖母,不準任何人帶走他。」

  胡中唯應著,一揮手,當即有四個禁衛過來圍住趙顥。

  趙顥本就心驚膽戰,見到這副架勢,心裡更慌,連忙從地上撿起公本,打開看去,只是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白絹不自覺落地,臉色更加蒼白,噗通一聲跪地,急聲道:「官家,這些是捏造的……」

  他沒說完,迎著趙煦冷漠的目光,渾身劇烈一顫,縮著脖子,一個字說不出。

  趙煦沒有再看他,大步出宮。

  政事堂里的人都看到趙煦出宮,卻沒人說什麼,繼續著他們的大會。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需要做足準備。

  趙煦出宮,坐著馬車,直奔楊繪府邸。

  宮外的皇城,禁衛正在調動,四處都是巡邏的禁衛,簡直像是在戒嚴。

  無數人驚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這時,王存已經在楊繪府邸,兩人聽著外面的動靜,站到了屋檐下。

  王存是一個稍微矮小的老者,頭髮卻沒有白多少,站在楊繪身旁,看著門外來來去去的禁衛,兩人皆是木然著臉,心頭沉重。

  楊繪驚疑不定,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存餘光看了他一眼,道:「剛才韓宗道進宮了。」

  楊繪擰眉,道:「即便韓宗道告御狀,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官家最多懲戒我,這是要幹什麼?」

  王存神色凝重,道:「京里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

  楊繪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道:「我感覺要出事情。」

  突然間,門外響起了與之前大不一樣的禁衛的密集腳步聲,彷彿有一大隊人馬開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面露不安與警惕。

  「主君,官官家來了!」一個門衛急匆匆跑過來,舌頭打結的說道。

  楊繪,王存臉色急變,來不及多想,就看到大門已經打開,一個穿著常衣的年輕人,長步而來。

  楊繪,王存心頭劇震,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深宮裡的皇帝陛下,會來到這座小門小院!

  皇帝陛下親自來了,這是要做什麼?

  兩人驚慌寫滿了臉,卻又來不及多想,快速收斂神色,壓住慌亂的心神,上前迎上趙煦,行禮道:「臣楊繪參見官家。」

  趙煦進來了,身後一隊禁衛先了一步,布置在楊府,外面更是圍的水泄不通。

  趙煦面無表情,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這兩人都是元豐年間的『相公』,在元祐初被『舊黨』拋棄,一個辭官,一個四處流放。

  楊繪看著這個架勢,心神發顫,硬著頭皮抬手道:「官家,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王存躬著身,極力的鎮定,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皇帝陛下帶著大批禁衛突然出現在楊府,是沖著楊繪還是他,亦或者是他們?目的是什麼?

  趙煦就這麼站著,看著他們兩人,淡淡道:「朕以前聽到過一句話,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需要『高人指點,貴人相助,個人奮鬥以及小人作梗』,你們覺得呢?」

  楊繪,王存心慌意亂,沒有辦法冷靜的分析眼前的狀況,卻敏銳的抓到了最後四個字,頓了頓,楊繪道:「陛下,臣一心為國,絕無私利之心,天地可鑒,請陛下明察。」

  王存也跟著抬手,開門見山的道:「陛下,變法在先帝朝就已經確定不可行,請陛下立即廢止,切勿重蹈覆轍。」

  趙煦瞥了眼兩人,慢悠悠的拿出摺扇,道:「朕沒說你們是小人,朕問的是,你們是否做了一番事業?你們知道朕說的是什麼,興修水利,安民於境這些就不要說出口了。」

  楊繪,王存頓時沉默不語,他們不是變法派,也不是邊臣,能有什麼大功績?

  實際上,大宋朝現在大部分文臣,詩詞歌賦,道德文章或許還行,但論及政事,真的也就是修路挖河這樣可以立碑刻名的事。

  趙煦見他們不說話,道:「我大宋上下的弊政你們很清楚,百姓苦於弊政你們清楚,四面環敵你們很清楚,從太宗開始的割地求和的屈辱你們清楚,朕決意改除弊政你們清楚……你們既然都清楚,為什麼就是不肯變一點?還要千方百計的阻止?不要跟朕說『新黨』是什麼奸佞小人,你們還不如他們。」

  眼見皇帝陛下這般『推心置腹』,楊繪,王存二人擰緊眉頭,心裡惴惴的同時也在極力的想著對策。

  皇帝陛下將話挑的十分明白,他們自然不能用大道理去反駁,那不是反對,是理屈詞窮的狡辯,不會有任何好處。

  王存沉默了好一陣子,道:「陛下,臣確實無能,於國於民沒有什麼建樹。只是,祖宗之法行之百年,那是切實有效的,貿然改變……」

  「祖宗之法哪裡來的?」

  趙煦打斷了王存,道:「唐,隋,漢,秦,甚至是周每一朝代的法度都不同,為什麼這些法度一變再變?是因地制宜,切乎實際!法度的改變,是一定要到亡國了,新朝代建立后才能有所改變嗎?明知道有問題,也就是修修補補,絲毫不想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你們剖開你們的肚子,看看你們的心肝脾肺腸,你們是在為國為民,還是自私自利?一個個陰謀詭計,整天算計來算計去,除了攻訐,詆毀,構陷,你們做出了哪一點為國為民的事了?抬頭挺胸,大聲的告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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