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各懷心思
接下來的幾天,喻奕澤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忙碌的施初雅也只有結束工作回家時,才會覺得一個人難熬。
因拍攝電影而延後的各項邀約,現在是輪番上陣,根本輪不到施初雅傷春悲秋,破曉時工作,夜深時入眠,這種忙碌的日子讓她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
直到趙北再一次打電話給她,她也才剛剛結束完一個採訪,在化妝室卸妝。
「大忙人,今天有時間和我去醫院嗎?」
回到海市后,趙北不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只不過前幾次她都陰差陽錯沒有接到電話,他想去看望奶奶,被施初雅拒絕了,因為她知道就算喻奕澤不在海市,良叔也不會讓趙北踏進半島小苑一步。
他知道奶奶身體無恙后,就變著法子給她發消息,目的就是想讓她儘快去複查,他不放心。
化妝老師剛給她卸了眼妝,眼睛終於舒適了許多,她靠在座椅上輕嘆了一聲,「我真的沒時間。」
她後面的行程都被排滿了,這種狀態至少還需要持續一周,她根本挪不出時間,哪怕兩個小時。
趙北心裡滿是無奈,換作他人,他一定將人打暈直接拖進醫院,可這人是施初雅,人在海市,他不能輕舉妄動,他發出了一聲更重的嘆息,「行吧,知道了。」
施初雅知道他妥協了,隔著電話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恩,我不會有事的。」
「最好是沒事。」趙北難得嚴肅,隨即又是一聲嘆息,她聽見趙北說:「初雅,喻奕澤回來了,帶著賀知心,在機場被人拍到了。」
施初雅只覺得拿著手機的手臂輕輕地顫抖著,靠近手機的耳朵也突然失聰,什麼話都聽不了,大腦一片混沌,她逃避了這麼久,最終還是被她猜中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趙北的聲音再次從話筒中傳出來,她的妝已經卸乾淨,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杏眸晦暗不清,她輕輕開口讓化妝師下班,才給電話那頭的趙北說:「恩,我知道他回來了。」
「恩,你是不是還沒下班?需要我來接你嗎?」趙北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疲憊,他已經快一周沒見到她了,想念得緊,但他最近也是連軸轉,他在海市鋪的線,也該收一收了。
「良叔一直在。」這意思就是她有司機,無聲拒絕。
兩人很快掛斷電話,施初雅看了新聞推送,喻奕澤和賀知心的照片還真是吸睛,一篇模稜兩可的文章,閱讀量輕輕鬆鬆就是好幾萬,可笑的是標題寫的還是兩人『好事將近』,施初雅摁滅了手機屏,灌了一大杯冷水,想要將這則新聞從她的記憶中抹去,最後也只是徒勞的從化妝室走出,一臉的悲傷難以言說。
傍晚下了雨,低洼的地面帶著泥濘的水坑,良叔確實一直在外面等著她,些是喻奕澤特地吩咐過,又或者是良叔心疼她早出晚歸還要自己開車太辛苦,便主動申請送她上下班。
上車之後,良叔便看出她的狀態不對,將車子平穩開上主道時,他才開口問:「初雅小姐有心事嗎?」
施初雅還在神遊,聞言淡淡地說:「沒呢,咱們先去四院。」
良叔知道她身體不好,馬上緊張了幾分,「初雅小姐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提前聯繫醫生?」
「不用了,只是去看望心姐。」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保持清醒,「一會兒會路過『花開世界』,幫我買一束花。」
良叔這才安心,只要初雅小姐沒事,那一切都沒問題,他自然是知道少爺和賀小姐今天回了海市,不過少爺將賀小姐安頓在四院后,就早早返回了公司,這會兒應該已經下班回到小苑了。
「好,初雅小姐若是困了就休息一會兒。」
「謝謝良叔。」
說罷施初雅就真的睡著了,她最近很累,可她的睡眠質量卻非常不好,每天頂著黑眼圈去化妝室時,化妝師都很心疼,可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失眠,她也不能吃安眠藥,被噩夢驚醒后,只能半寐到天明。
短短半個小時的車程,施初雅就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賀知心,夢見她親手將自己推向深淵,頭也不回地走了,又小鳥依人地趴在喻奕澤懷裡,說自己多麼可憐。
她醒來時手上還捏著手機,白皙細長的指尖因為一直用力而泛白,手心裡全是汗,她正處於放空狀態,良叔已經抱著花敲響了車窗。
夜色濃郁,施初雅抱著花往醫院走,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涼薄的濕意吹在臉上,她才徹底恢復正常神色。
施初雅是四院常客了,值班人員都認識她,她問了賀知心的病房,很快就知道了房間號。
隔著門窗,她能看見賀知心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可也正因為她的注目,並沒有入睡的賀知心也看到了門窗外的施初雅,她淺淺一笑,笑里的深意讓施初雅看不懂。
「心姐,好久不見,很抱歉沒有在你受傷的第一時間去看望你。」施初雅將清新舒爽的花放在床頭,真誠地說著這些話。
對於這件事她的確很抱歉,哪怕是第一時間,她想到的也是喻奕澤,知道不是他受傷而是賀知心受傷時,她的心落了地,卻也百般複雜。
賀知心受病痛折磨這麼久,又未著半妝,看起來甚是憔悴,但她依舊維持著自己優雅的微笑和溫柔,「初雅的心意心姐收下了,我知道你當時在封閉拍攝,這不怪你,現在你能來看望心姐,我已經很高興了。」
她的話溫柔無比,施初雅聽不出來半點假意,可正是這樣,她心裡才更慌亂無比。
「謝謝心姐體諒,以後我會常來探望你。」
「別太累了,奕澤已經安排好了,北辰是骨科權威專家,有他照顧我不會有事的。對了,奕澤剛剛才走,你怎麼不和奕澤一起過來?」賀知心的話音,就像是在和她拉家常,無聲無息殺人誅心。
施初雅盡量維持體面的笑意,確保自己不會失態,她說:「我剛下班,還沒來得及和奕澤聯繫,下次一定一起過來看望心姐,不打擾心姐的休息時間。」
賀知心沒說話,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就這樣懶懶地看著她,「好啊,你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吧,趕緊回,挺晚了。」
施初雅感覺自己又被扎了心,但又不能表現出來,「恩,初雅就不打擾心姐休息了,夜裡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叫護士,別硬撐著,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家裡人該擔心了。」
「恩,快回吧。」
施初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她的後背全是冷汗,飽滿的額頭上也滲出不大不小的汗珠,她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哪怕沒有武器,卻足夠讓人虛脫無力。
賀知心的話,句句看似合理無漏洞,卻句句宣示著她現在才是喻奕澤最關心的人,句句都想讓自己知難而退。
而她就連說一句『再晚回家喻奕澤該擔心了』這樣的話,都只能將他的名字換成家裡人。
家裡人有很多,趙媽、奶奶……總之她不能確信是喻奕澤。
回到半島小苑時,只剩下一樓客廳的燈還亮著,狗狗看到良叔的車,立馬竄出來站在車窗邊搖尾巴,看得施初雅心裡一暖。
她挎著包往亮堂的客廳走去,每走一步,心跳頻率就快幾分,是的,儘管她心裡五味雜陳,但她依舊想念喻奕澤,想念他的溫暖的懷抱,想念他身上冷冽的松香,想念他為自己溫柔的眼角眉梢。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她想抱他,想在他懷裡撒嬌,想做的事情太多,想問的問題也很多,但這一切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全都化為虛無,她甚至不敢上前擁抱他,只能維持一手搭在門把上的模樣。
「好久不見。」她受不了喻奕澤灼熱的目光,先低下頭開了口,然後彎腰換鞋,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靠著那點微薄的熱度維持她的冷靜。
喻奕澤坐在沙發上,他應該是已經洗漱過了,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手上是最新的雜誌,茶几上是還冒著熱氣的紅茶,抬頭看她時,她能看到他眼底的困意,但這一切都表示:他在等她回家。
「好久不見。」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將雜誌整齊地放在書籃里,大步走上前,然後抱住了她,熟悉的懷抱和氣息籠罩著她,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他們彼此想念,卻彼此不敢有更多的動作,他們感情不減,顧慮卻越來越多。
施初雅洗漱完畢回到卧室時,看著靠在床頭等她的男人,依舊覺得不真實,她已經太久沒在這張充滿回憶的雙人床上找到他的痕迹了,如今他回來了,她卻越加覺得不真實。
她將長發撩至身後,像是滿滿心意突然壓不住,猛地撲在了他的懷裡,還沒來得及撒嬌,被喻奕澤雙手一捧,熱烈地同他親吻。
是的,她渴望這份熱烈,渴望他在自己身邊瘋狂又溫柔的時光,她知道未來是個不定數,可他現在就在自己身邊,就在自己懷裡,她為何要患得患失?
床頭依舊留著微弱的燈光,這已經變成兩人的習慣,她睡熟了,喻奕澤雖然睏倦,卻不想睡,他臨空描摹著她的眉眼,又忍不住在她泛紅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不知道明天醒來又會面臨著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此刻他知道,他愛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