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忘不掉他

  南山小鎮項目工地

  喻奕澤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回女兒牆看事故現場,這裡將是他記憶中又一深刻之地。

  冷焱和顧北辰到現場時,他正從樓上往下走,每一層他都看了看,這棟樓確認是要拆了重建。

  「吃飯了嗎?」顧北辰淡淡地問,昨晚喝了酒,早上喝點米粥吃點小菜比較開胃。

  「吃了,走吧,各單位應該都到了,爭取今天咱們把問題都解決了。」喻奕澤率先在前面走著,顧北辰緊跟其後,冷焱還在和包子對抗。

  顧北辰不讓他在車裡吃,非要到了現場才能吃,他餓著肚子開了一路的車,包子的味道也饞了一路。

  冷焱趕緊追上去,當然也吃得非常滿足,他喝了一口熱騰騰的豆漿,淡淡問道:「喻少,賀知心怎麼樣了?」

  「賀董說夜裡疼醒了好幾次。」喻奕澤一說到這事,情緒就有些不對。

  「嗯,疼是正常的。」顧北辰作為專業骨科醫生,這點還是知道的。

  他們停車的地方離臨時辦公室也就只有百米遠,還沒走近,就聽見會議室有小聲的議論聲,待他們真的走近,屋裡卻一片寂靜,誰都不看誰,誰都不說話。

  喻奕澤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想必事故為何發生昨天冷焱已經和你們講得很清楚了,今天的會議目的是什麼,你們比我更明白。」

  他就靜靜地坐在C位,加上隨同的冷焱和顧北辰,辦公室里的氣氛比往日都要好,威嚴自成一派。

  設計院認為自己的過錯最小,他們是最先打破這種僵局的。

  「施工單位私自篡改我們的設計圖紙,才導致了這場意外,當然,計算經過演示,改動過的圖紙也在承受比例範圍內,我不認為我們有過錯。」說話的是個長相清俊的男人,看得出來是設計院的氣質。

  在場沒有人反駁他,今天的會議開得格外順利,各單位都承擔了自己應付的責任,比起前面一周的烏煙瘴氣,今天可以說是勝利會師。

  「施工圖紙在誰的手裡?」待他們說完,冷焱突然問道。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唯有一個人開始綳不住的臉色難看。

  冷焱一眼就看到他,但他並不急,他挺想知道他能忍多久?

  他繼續說:「雖然改動過的圖紙也在可施工的範圍內,但私自修改圖紙也是大錯,我們絕不姑息每一個犯錯的人。」

  這個男人還挺沉得住氣,哪怕是這寒冬,臉上的汗水都止不住地往下掉,他也沒在這麼多人面前站出來,而是等各單位負責人都走了,他才『砰』地一下關上門,可憐兮兮地向喻奕澤求饒,就差跪下來。

  「喻總,我真的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影響,求喻總饒了我。」男人的語氣就差哭出來了。

  「你是不是認為只要施工單位是按照要求施工,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次事故?你的圖紙還是能一如既往地使用?」喻奕澤言語憤怒,他看了圖紙,正是因為他的這個改動,很可能整棟房子就沒了特色。

  「我錯了喻總,這件事不管怎麼樣我都有錯,我只是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求喻總饒了我。」

  冷焱翹起二郎腿,惡狠狠地發問:「說吧,誰讓你這麼做的?」

  雖說二期建設規模沒有一期那麼大,可這個項目畢竟萬眾矚目,能在圖紙上動手腳的,肯定不是小角色所為。

  男人劇烈地搖頭,「沒有人,是我自己比較喜歡這個設計,我也是學設計出身。」他越說越可憐,他想表達自己的懷才不遇,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可他失敗了。

  男人在修改每一個細節時,都有縝密的計算過程,所以當他看到設計院的計算演示時,他對自己依舊自信。

  喻奕澤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想逼迫他來承擔什麼,冷冷地說:「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說了,表現自己有很多方式,你選擇了最不道德的一種。」

  男人自知自己無法再留下來,尊嚴無法讓他死皮賴臉地再求饒,只是失落地說:「謝謝喻總不趕盡殺絕。」

  喻奕澤:「……」

  這個人的情商看起來格外地低啊。

  待這個小插曲離開房間后,冷焱往搖搖欲墜的凳子上一攤,悠悠地問:「施工單位主動承擔了事故的主要責任,你怎麼想?還準備繼續用他們嗎?」

  喻奕澤把文件合上,手指在棕色的紙袋上輕輕點著,「我還用他們?我不趕盡殺絕已經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了。」

  顧北辰在一旁淡淡一笑,這才像他認識的喻奕澤。

  「喻氏的施工隊在另一個工程項目地,要不然我還會用他們?」

  大型公司很多都養著自己的施工隊伍,中標后,利潤可觀或者非常有意義的項目是自己做,大多數都會再轉包出去,很多純專業建築施工公司他們沒有資質,無法參與投標,當然,就算是這樣,一樣養活了很多人。

  冷焱覺得他這話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意味,但他說的確是實話不假,也只有順著他恭維地說:「他們分身乏術,還是想想其他辦法。」

  「這個你不用擔心了,郝藤會在新投標的單位里進行篩選確認。」喻奕澤看著外面半塌的樓房,心裡很不是滋味,重來就意味著工期又得推后了。

  「你有備選就好,那事情既然解決了,我和北辰就先回海市了。」

  冷焱可不想天天待在這看喻奕澤和賀知心之間那點小九九,女人的心思太難猜。

  這是他們兩個商量后的一致決定,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北辰要回醫院上班,工作黨不能太放肆。

  「嗯,你們先回去,我應該過幾天也回來了。」幾人慢悠悠地往外走,走到各自車旁出站定。

  冷焱用詢問的眼神從上往下將喻奕澤看了好幾遍,「你覺得你走得了?」

  喻奕澤自嘲地笑笑,「我不回去,誰敢找市場部老大談話?」

  「你倒是想得長遠,對了,我懷疑剛才那小子可能也是市場部老大的人,你讓郝藤查查。」冷焱把顧北辰塞進車,自己倒是騷包的姿勢站在車邊。

  顧北辰不懂商業,他發出了一個靈魂的問題,「我懷疑你們的助理才是最厲害的人,什麼都讓他們做。」

  「那自然是要這個助理有這個能力,不然也不敢交給他。」冷焱率先回答他的問題,還沒說完顧北辰的電話就響起了。

  是醫院問他什麼時候回海市,他的老病患過來複查了。

  兩人只好儘快返程,留下喻奕澤一個人開車回到醫院。

  郝藤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在醫院照顧賀家二老,和賀知心說少爺目前的情況。

  「郝藤,我有話和知心單獨說,你能帶我夫人先去看看知心的午餐準備得怎麼樣了嗎?」賀董心情重重地說。

  郝藤自然是樂意的,「賀夫人,那咱們先去看看給賀小姐燉的湯如何了?」

  賀董和賀夫人眼神相對,一會兒便同郝藤一起離開了。

  他們一走,賀董就拉起賀知心的手,心疼地問:「心兒啊,還疼不疼啊,告訴爸爸。」

  昨晚他們守了一夜,也沒有守到喻奕澤回醫院,虧他的女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他在哪裡?

  賀知心知道他父母才是最疼她的,蒼白著臉堅強地搖頭,「爸,不疼了,醫生開了止痛藥。」

  「你太傻了,心兒,一個男人而已,值得你為他付出這麼多嗎?」賀董憤憤不平地說。

  「爸,就當是我還他當初救我的那一命,以後,我不欠他了。」

  「傻孩子,你從來都不欠他任何東西。」

  「爸,你別哭啊,你還要照顧我們娘倆呢,一會兒媽媽看見又該說你了。」賀知心身上本來就痛,這下子更覺得對不起自己爸媽了。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疼愛了自己一輩子的爸媽又該怎樣度過餘生?

  「嗯,爸不哭,爸想知道你當時跑過去救他的時候心裡怎麼想的?」

  賀知心把心裡的實話告訴了賀爸,賀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並且保證會讓她願望成真。

  她不愛財,她只愛人。

  止痛藥藥效一過,賀知心全身就鑽心的疼,這種全身都可能被塑的感覺真不好。

  「心兒,又疼了?需要叫醫生嗎?」賀爸緊皺著眉頭。

  賀知心咬牙忍住,搖了搖頭,「不疼。」

  賀爸不信,但這個時候他的確無能為力。

  「心兒,爸爸要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聽了以後,別太傷心,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咱們要是走不了模特這條路,還有千千萬條路可以走,回來繼承老爸的產業也不錯。」賀爸越說越揪心,他放手讓她去詩和遠方,最後她還是沒能逃脫命運。

  疼痛使賀知心的脾性特別差,這種情況下要麼崩潰到哭泣,要麼是大吼大叫來轉移疼痛的注意力。

  「爸,你在說什麼啊?奕澤不是說我的腿能康復嗎?他說我還能重回舞台的。」賀知心深淵一般的美目中,全是委屈和對未知的害怕。

  賀爸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家女兒,安撫她的情緒,她本來就渾身疼,一生氣全身就扯著疼。

  「心兒,爸爸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站上舞台的。」

  賀知心還在忍痛,嘴角溢出了生理性眼淚,賀爸給她溫柔地擦掉,體貼地問:「心兒,你老實告訴爸爸,你是不是還沒對喻奕澤這小子死心?」

  如果是以前的賀知心,她會說她和喻奕澤不是情侶但勝似情侶,但對方已經走出來了,而她還是忘不掉。

  「爸,我還是忘不掉他,如果可以重來,我當時一定會和他一起回國,說不定現在我都已經是孩子媽了。」

  賀董明白了自家女兒的心思了,信誓旦旦地說:「心兒,爸爸一定讓你安心地坐上喻夫人這個位置。」只要她開心。

  賀知心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怎麼做,但她真的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再晚一點,喻奕澤就要成為別人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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