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思暮
施初雅還想仔細看看，但趙北已經收回了手機，她聽見趙北說：「我不知道你和照片中的這個女人有沒有關係，但我想查查，查清楚了我自然就會離開。」
施初雅心裡騰起一絲不知名的希望，她微微起身想去搶趙北的手機，被趙北躲開了，「你再給我看看。」
趙北拒絕，站起身去前台結了賬，對著愣在座椅上的女人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施初雅不想輕易放棄，又問了問他，趙北還是拒絕，施初雅搶也搶不到，打也打不過，只好垂頭喪氣跟著走了。
他們走後，喻奕澤心想終於到了鐵證時刻了，立刻結了賬跟了出去。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你查我的身世要做什麼？」
車裡，施初雅的頭一陣一陣地痛，眼前不時閃過一些畫面，斷斷續續地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趙北見她難受，便將車停在路邊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施初雅做過夢以後就會頭痛，她已經習慣了，額頭上有些虛汗，眼神卻很堅毅。
「不用，開車吧。」施初雅按著太陽穴，以此來緩解頭痛帶來不適。
趙北再三確認她真的沒事，才重新啟動車子，「照片上的人是我師父，他對我有恩。」
因為有恩，所以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他都想為他試一試。
後半程施初雅沒說話，頭痛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問題，可她就是堅決不去醫院，聲稱去醫院也無法緩解自己的癥狀，趙北就沒有堅持。
喻牧凡眼看著他們的車駛離了鬧市，沒有在任何一家酒店門前停下，越走越偏僻，但路段是越走越熟悉，再往前開，就是去半島小苑的路了。
走到岔路口時，趙北就不知道路的，他不得不叫醒好不容易在頭痛中睡著的女人，「施初雅，你家到了。」
施初雅從睡夢中驚醒，趴在窗口看了看，「往右邊的岔道走，一公里就到了。」
「送你到家門口就不怕引起誤會？」趙北話畢車子已經開上了小道。
施初雅的頭痛稍微得到了緩解，「你就算不送上去，已經引起誤會了。」
她剛才抬頭的瞬間發現有人跟車，敢跟車跟到小苑的，只有喻家的人，趙北也發現了，本來他以為只是正常的車，她這麼一提醒，他才想起這車從拍攝地起，就跟了兩人一路。
「需要我解決嗎？」他說這話的時候，妥妥地社會樣，身上那股痞子勁又濃厚了些。
施初雅忍著頭痛勉強笑，「喻家小少爺，你要解決嗎？」
趙北訕笑，「既然是喻家的人，那可能就是你的家事了，恕在下不奉陪。」
車穩穩噹噹地停在門口，守門大狗見到不熟悉的車叫得格外凶，良叔也不知不覺地離車子近了勁。
施初雅在車裡給趙北使了個眼色，然後打開一側車門，平淡無奇地說：「師傅麻煩你這麼遠送我回來，錢我給你放後座了，謝謝了啊。」
趙北聽著外面的狗叫聲，舔了舔下嘴唇，「記得給好評，下次還坐我的車啊！」
「好，多謝師傅了。」
趙北迅速把車開走，從後視鏡里還看到了良叔和那條狗的模樣，心想喻奕澤把她保護得還算可以，小苑的安防措施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趙北與喻牧凡的車擦肩而過，可惜趙北沒開窗，喻牧凡一直沒能看到正臉。
良叔向喻牧凡問安，大狗也安靜了下來，施初雅搖搖晃晃地往屋裡走，趙媽看見了，趕緊把她扶了進來。
「初雅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趙媽很是焦急。
施初雅坐在沙發上，嘴唇有些發白，「沒事，趙媽被著急，我就是頭痛病犯了，能幫我倒一杯熱水嗎？」
趙媽手忙腳亂給她倒熱水，還沒送到她手中就被喻牧凡搶了。
「想喝水不會叫剛才的司機給你買嗎？」喻牧凡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趙媽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施初雅既然發現了他在跟蹤自己，想必她和趙北吃飯的時間他也在現場，
「趙媽，你先回房，我和小少爺有話要說。」她可不想她和喻牧凡吵架的模樣讓趙媽看到，讓她這麼大把年紀還要為她擔心。
趙媽痛苦地皺著眉，「初雅小姐，那你的頭痛怎……」
「趙媽，你先回房，我一會兒就給她找治頭痛的葯。」喻牧凡話說得有些冷，但趙媽好歹是照顧了他這麼久的人，他再生氣也不能對著她撒氣。
趙媽糾結地回了房間，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喻牧凡把他的手機丟在施初雅身邊，氣憤地說：「說吧，這次他又是你的哪個合作對象？」
施初雅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喉，沒看他手機，「喻牧凡，你整天就想著跟蹤我嗎？這麼閑？」
喻牧凡雙眼猩紅，這個女人綠了他哥他比誰都難受，他踢了一腳實木茶几，頸間青筋暴起，「施初雅，我沒這麼閑，所以你今天最好是解釋清楚，不然馬上滾出小苑！」
施初雅被他吼得投更痛，怒吼聲回蕩在屋內，她盡量控制情緒，「他是我的朋友。」
喻牧凡彎下腰拿起手機，手指點開他剛才拍的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翻給施初雅看，「你們這親密的模樣像朋友？像嗎？像嗎？你自己信嗎！」
他翻照片的動作很快，每句話都很憤怒，但照片上的兩人她是看清楚了，她勾起嘴角冷冷地說：「小少爺，拍照技術進步了嘛，看你的照片我自己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和他沒事這種話了。」
「你承認了？」喻牧凡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又是一陣頭痛，施初雅痛苦地抱著腦袋，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少爺，你不該拍照，你應該錄視頻，這樣說服力更強。」
喻牧凡看著這一張張親密的照片，眼睛像針扎了一樣疼，「已經夠了。」背叛他哥的人，他不會放過的，尤其是女人，就當他自己看走了眼。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喻奕澤的事，這些照片我不管你是有意拍成這樣還是無意，都希望你別給你哥看，我自己會向他解釋。」
喻牧凡根本不相信她，「你向我哥解釋？說什麼？說你移情別戀還是說他自作多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喻牧凡，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在施初雅心裡，儘管她和喻牧凡的關係看起來不太好，但他是相信自己的，不然他也不會放心她在他哥身邊呆這麼久，所以他每一次的跟蹤，她都盡量讓自己不在意，可這麼久了他難道不相信她對他哥是真心的嗎？
她已經付出了所有，都換不來喻家人信任？
她杏眼微微帶淚，卻倔強地仰起頭，直直地看著喻牧凡，她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似乎是在做無聲的抗議。
喻牧凡口中的話哽咽在喉，「罷了，等我哥回來，你自己和他解釋。」
說完他走了，留下了他的手機，施初雅把它裝進自己的包，跌跌撞撞回了卧室。
期間趙媽來敲過門，施初雅一句睡了把人給打發了，今天的拍攝很冷，但她現在的身子也很冷，滾燙的熱水沖洗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很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
這一夜施初雅睡得很累，夜拍時她受了涼，後半夜發起了高燒。
而這一次的夢，和以往任何的一次的夢境都不一樣。
夢裡沒有思兒，沒有奶奶，沒有那些追到她踹不過來氣的黑衣男人，只有一對相戀的情侶。
而這對情侶的男主角，和趙北那張照片中的男人，一模一樣，和這個男人戀愛的女人，正是她。
是她也不是她，夢裡的人更小家碧玉，更愛撒嬌，更愛笑，她除了有一張施初雅相似的臉龐，氣質完全不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找我嗎？」
「不會，我會愛上別人，生一足球隊，所以你不準消失。」
「那要是有一天我出任務就消失不見了呢？」
「那我就等到你回來！」
青蔥歲月里的誓言唯美得根本不知道真假，畫面一轉，女孩消失了。
睡夢中的施初雅覺得自己身體突然被凌空，牢牢抓住棉被才得以活下來。
女孩消失了，消失在她口中的任務中，沒給男孩留下任何可以留念的東西，連屍體都找不到，他的記憶開始不斷倒退重洗，直到某天他從自己床上醒來，歲月長河裡，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孩。
他的手下給他說今天是女孩的忌日，他的表現冷淡到她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一個人。
而女孩的死去的靈魂也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不見，女孩似乎知道施初雅正看著她，對著她輕聲說：「別告訴他我是誰，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你要好好和他過日子。」
無盡的黑洞，無邊的黑暗，施初雅嘴裡喊著不要，可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男孩行屍走肉般地上班下班和她恩愛。
施初雅頭刺痛得蜷縮在一起，再回到夢裡時，已經換了場景。
男孩懷裡抱著一個孩子，他稱她為：思暮
喘息，不斷的喘息聲，夢裡又出現了一個女人抱著嬰兒不斷奔跑的場景，『思兒，不要怕，媽媽在。』然後縱身一躍。
施初雅崩潰地醒來，汗水打濕了她整個身體，長發凌亂，她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眼角不停淌下的眼淚，告訴她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