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不是你能傷害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像是沒想到施初雅會答應得這麼痛快一般，支支吾吾地才說了下去。
「初雅，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哽咽中藏著歲月的滄桑，施施初雅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當年他將她帶回施家，雖沒能讓她幸福快樂地長大，但他該給自己的父愛，一分不差地都給了她，而如今已人過中年，曾經自信輝煌的男人，現在卻哽咽著和她說對不起。
她也曾和施錦鴻親密無間，她會給他說心裡話，因為他是這個家唯一疼她的人。
「爸爸，你在哪？為何一直不和我聯繫？」施初雅想見他一面，不管是施昔妤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她都希望能夠再見一次施錦鴻。
施錦鴻的聲音依舊哽咽，甚至帶上了哭腔，但很細微，仿若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初雅，我在鄰市，別來找我，我不希望你再被任何人傷害。」
施初雅想說現在沒人能傷害她，她身邊除了郝南，還有喻奕澤暗中派的人一直跟著的，不過她已經很久沒有被施錦鴻關心了，這種久違的關心，竟然她的眼角有些泛酸。
她忍住熱淚，輕聲說：「爸爸，施家已經重振旗鼓了，施家母女也不會再回海市了，初雅不擅長管理公司，你回來經營公司好嗎？」
既然喻奕澤不收購施氏，那目前對施氏來說，讓最熟悉的人回來管理，最好不過，而施初雅一直希望施錦鴻回來管理屬於他的公司。
但施錦鴻早就放棄了，他當初離開海市，就沒有想過他還會回去，他這一輩子所有的辛勤與奮鬥，都留給了曾經的歲月。
「初雅，施氏如今在你的帶領下，發展是越來越好了，我知道這個過程讓你受了很多苦，但爸爸很開心，我的初雅終於長大了。」
他久違地誇讚和寵愛的語氣，將時間拉回到小時候。
那個時候他剛創立了酒庄，第一次大收穫時，施初雅便被他帶到酒庄基地，她纏著喝了好幾口新釀的酒。叮噹
他總說：「等我們初雅長大了，爸爸就把施氏交給你管，然後爸爸一個人去環遊世界。」
「那爸爸不工作了嗎？」
他寵溺地將人抱在懷裡，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初雅幫爸爸工作，也給爸爸放放假呀。」
「我也要放假，我要和爸爸一起去環遊世界。」
「那誰工作呀？」
「還有媽媽和姐姐呀，我們偷偷地去，不要讓她們發現。」
「好。那爸爸等初雅長大了，讓初雅帶爸爸去旅遊。」
……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長大的那天，卻根本無法再帶他出去環遊世界。
「爸爸，這是你奮鬥了一身的事業。」施初雅企圖再次說服他，但對方依舊不為所動。
「初雅，聽爸爸說，施氏已經是你的了，你要對它負起責任來，爸爸累了，爸爸想給自己放一個長長的假。」
見明著勸說起不到效果，施初雅腦海里快速地運轉，為什麼一直節約有度的施錦鴻會開口向她借錢？難道是受施家母女逼迫？所以才說害怕她再次受到傷害？
她有心不再直面談讓他回來這件事，便立馬換了話題，「爸爸，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借錢嗎？」
施錦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初雅，爸爸也不瞞你，是因為昔妤的媽媽借了高利貸，現在催債的人已經找到了家裡，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施初雅恍然大悟，她隱約記得施家母女在海市為了能夠捲土重來，不停地變賣自己手中的股份，然後投入賭場，試圖一夜之間就能來一筆大錢，難道施昔妤來找她拿錢，也是因為賭這個原因？
她猜到了施錦鴻打出這通電話有多麼地艱難，而施家母女又是如何和他爭吵的。
「她欠了多少？」施初雅現在極其冷靜，她本可以見死不救，但施錦鴻哽咽的聲音還在耳朵邊迴響著，只是這一次她若是救了，是不是反而讓施家母女覺得她永遠都會給她們填窟窿？
「一千萬……」施錦鴻平靜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當初他默認施家母女讓施初雅去給陸紹成賠禮道歉，對方就出了1000萬， 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杜世英應下了，還各種好處利誘，將價格抬了一倍。然而現在天道好輪迴，他心裡真的沒數。
一千萬對於施初雅來說是個大的數字，她平時沒見過這麼多錢，而現在施氏賬上也沒有這麼多周轉資金。
「我最多能給三百萬。」這是她最大的底線，她不能在施氏剛開始回溫時，全然不顧及這麼多的員工的保障，將施家提空。
但施錦鴻拒絕了她的好意，「我只要一百萬。」
「錢是個好東西，會讓人勤奮努力也會讓人鬼迷心竅，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她，也希望她能好自為之。」
他的語氣決絕而冷靜，施初雅聽出了離別。
她也不想將錢給施家母女任意揮霍，最後囑咐手下的人給施錦鴻的銀行賬戶匯了一筆錢過去。
收到簡訊的第一時間，施錦鴻就給她說了謝謝，「初雅，昔妤和你說的那些話，不是真的，但爸爸永遠是愛你的，爸爸希望你能夠永遠幸福健康。」
施初雅：「我……」
「我知道你來了施家過得並不開心，爸爸給你說一聲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以為給昔妤找個同齡玩伴她會過得更開心一些，但好像我搞砸了這件事，你不是任何工具。」
施初雅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她的確不相信施昔妤那些荒謬的話，那個會給她講童話故事的爸爸怎麼可能會對她抱有那麼荒謬的心思，怎麼會傷害她？
「但爸爸必須要給你說聲抱歉，當初若是我沒有默許她們對你做的事，你也不會受到那麼多的傷害，奶奶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時，喻少已經安排好了。」
「我不怪你……」
這個電話最後還是以杜世英豪邁的嗓門怒吼給掛斷了，她能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邊謾罵聲，施初雅悵然若失地掛了電話，回想著施錦鴻說的這些話，她感覺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通電話，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施錦鴻了。
果不其然，再打過去，電話已經關機了，施初雅自嘲地笑了笑，或許過幾天，這個號碼就變成了空號。
她收到郝南的消息，說已經定位了施錦鴻現在的位置，問她是否要去鄰市看施錦鴻，她拒絕了。
她可以在這裡等著施錦鴻回來，但她不會主動去找他。
是為了她自己，也是希望他能夠過得安穩一些，不要因為她再雞飛狗跳了……
夜幕降臨，海市繁華的酒吧一條街正人滿為患，各色靚女都盛裝出現在各處，一直喜歡去嗨吧的陸默默，今晚卻有所不同，去了一個清吧。
舞台上的歌手唱著悲傷的民謠，她點了一杯純度低的酒，看著昏沉的燈光出神。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施初雅了，不是對方不見她，而是她自己不敢見，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陸默默搜集了各種有關於B市的資料，並且整理歸類，只是希望能夠讓施初雅原諒她。
「一個人？」
朱瑾萱端著一杯藍色海洋走近，且在她身旁坐下，然後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
陸默默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皺著眉頭拉攏衣服稍微離遠了些。
「瞧瞧你這黑眼圈，任誰看了都提不起興趣的。」朱瑾萱說著就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看了看，「呵。你以為你準備了這些資料，她就會和你和好嗎？」
「和你無關。」陸默默搶過她手裡的文件袋，轉身準備離開。
「是和我沒有關係，我又不和她做朋友，可你不一樣，你不僅想和她做朋友，你還想和她做好朋友，好閨蜜。」朱瑾萱看著她愣住的身影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繼而說道：「但你覺得她要是知道你是陸紹成派過來監視她的，她還會見你嗎？」
陸默默猛地一下轉身，怒目而斥，「朱瑾萱，你要是不會說話，就請閉上你的嘴！」
「這就生氣了？還有更過分的，你想聽聽嗎？」
陸默默緊緊捏著拳頭，沒有往前踏一步，也沒有往後退一步，就那樣站在原地，眼裡一筐淚。
朱瑾萱很滿意她的反應，興緻頗好地繞到她身前，「美術館明天有一個展覽，這裡是兩張邀請涵，明天你把施初雅約到這裡來。」
陸默默手上放著兩張藍色花紋的邀請函，她看向朱瑾萱，「你到底想做什麼？」
朱瑾萱風情萬種地笑了笑，手指輕輕搖晃著杯中的藍色美酒，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地說：「別害怕，這個展對施初雅接下來的設計很有幫助，我想她會喜歡的。」
陸默默覺得莫名其妙，「你可以自己給她。」
「你可以藉此向她示好，這個邀請函可比你手中那一堆資料好太多了，用不用隨你。」朱瑾萱完全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和剛才滿臉都是陰險狡詐的人完全不一樣。
「你最好別玩什麼花樣！」陸默默心裡知道這張邀請函的重量，但朱瑾萱的行為非常迷惑，她竟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你只管把人約過來就可以。」朱瑾萱妖嬈著身子走遠了。
陸默默將手中的信封緊緊捏在手中，啞著聲音說：「朱瑾萱，她不是你能傷害的人，小心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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