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複雜山城
蕭逸的父親蕭潛今年三十六歲,正當壯年,不過在這個年代,早就可以自稱「老夫」了,蕭潛排行老二,身材魁梧,看起來頗有威嚴,說話卻又很溫和,使人親近。據說武學天賦中上,內功有七層的樣子,作為蕭家現在的家主,顯然修為平平。不過頭腦靈活,很是會做生意,說起賺錢的天賦,山城乃至青州也能排前三。兩年前蕭老太爺和大伯去世之後,蕭家的生意便都是蕭潛負責,竟比兩年前還要紅火,生意遍布三州的十幾個府,若不是這兩年蕭家頂樑柱老太爺和二代第一高手蕭大爺意外去世,怕是山城就不是三大家族,而是一家獨大了。
蕭逸是晚上亥時初刻才見到風塵僕僕的蕭潛,大老爺蕭潛的書房極大,書籍分門別類,又頗為整潔,想來是有家丁每天打掃。
「兩年前的事基本確認了,是唐家做的手腳,兩家現在關係急劇惡化,家裡有人主張與唐家開戰,這件事你怎麼看?」蕭潛看了眼蕭逸問道。
「有把握嗎?」
「唐家兩兄弟不弱,比起你大伯也不差,若要正面取勝難啊!」蕭潛的意思很明顯,要麼暫時不出手,要麼用些其他不光彩的手段。
「關鍵不在他家兩兄弟!」
「是啊,他們兩人無論如何也不是老爺子的對手,還有人隱藏在身後啊!」蕭潛眯著眼睛說道。
「我很好奇,以爺爺的身手和幾十年的老道經驗是如何被害的。難道唐家身後的人是先天高手?」
「世上的事很難說,並不都是倚強凌弱,以弱勝強的事情還少了?再說唐家傳承數百年,不可小覷啊!」
「姑姑有消息嗎?」
「音信全無,據當時負責保護你姑姑的護衛說,當時逃入山林之後,護衛重傷后兩人便被迫分開了,兩年了,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哎!」
「血海深仇自然要報,不過何時報、怎麼報應該慎重考慮,兵法之道,強者示之以弱,弱者示之以強,多則少之,少則多之!」聽蕭逸的話蕭潛卻是一怔,隨即讚許地點點頭。
「該當如此!」蕭潛贊同地說道,「報仇的事不急,自有為父布置。另外,你可知最近我為何一直催你回山城?」
「想是與唐家有關!」
「是啊,兩年前蕭家大變,我就一直擔心家裡的核心人員再遭毒手,所以這兩年越發的小心,原以為青縣數百里之遠,當是更加安全,沒想到你在青縣也遭刺殺。另外還有兩個原因,其一便是聽聞你在青縣研究製鹽之法,並且取得成功,官鹽之事有些麻煩,就怕你一個不小心惹下大禍!」
「知道了,父親大人,我會小心的」
「鹽務乃是官府管制之物,其中牽涉的利益極大,原比你想象的複雜的多,雖說多年來私下製鹽販鹽一直不曾少過,不過當此之時還是萬事小心,月前我已經與郡守黃浦大人商議過,我已安排親信帶著皇甫大人的親筆信動身去趟京城,有皇甫高大人的推薦,花些心思想來購些鹽引應該不難,再將新的精鹽樣品送於三司備案,如此便萬事大吉了!」
蕭逸微微愕然,聽父親的意思,蕭家與皇甫大人竟似關係不淺。隨意便釋然了,這兩年蕭家能安然度過這段最難的時期該是父親通過些手段取得了皇甫高的信任,或者說達成了某些共識。
確實,無論是山城哪家勢力,對於代表著官家的皇甫高還是要予以足夠的重視的,且不說郡守可以請求城外數千鄉兵的支持,便是上百的捕快、衙役也是任何勢力不可小視的存在。而皇甫高呢,想來也不願意見到山城的穩定局面被打破吧。
蕭逸摸摸胸前的棋子,三人下棋已然困難重重,要是四人甚至更過人一起呢,看來山城的局勢比自己想象的複雜啊!
「說來我對你們母子是很愧疚的,尤其是你母親。」蕭潛神情有些落寞,「聽聞你不好武學,喜歡儒學道典是嗎?」
「嗯,母親留下的武學雖多有練習,但母親病逝之後平日雜事甚多,又慣於享受,不願吃苦。」
「多事之秋,武學乃是安身立命之術,如何能夠懈怠,即日起要多多練習,我會定期考較。另外你娘教你的道家武學自然博大精深,不過蕭家的絕學也要儘快修習,有問題直接來問我!」說完蕭潛從懷中拿出三本書冊。
蕭逸接過,只見第一本寫著「烈焰掌」第二本「分光劍」第三本「提縱術」。
「你的道家內功想來修鍊多年,輕易改變不得,這幾本都是蕭家外門絕學。」蕭逸知道烈焰掌和分光劍都是蕭家賴以成名的絕學,除非立下大功的人,否則只傳蕭家的核心血脈,和娘親傳下的流雲劍、青蘿步該是同一個等級。
蕭逸將幾本秘籍收入懷中,小心放好。
「另外一個喚你回來的原因是我給你安排了一門親事,齊家的丫頭剛過完十五歲生日,人品、相貌、天資都是一等一的,過兩天安排你們見面吧。」
「父親,我還小,才16歲呢。」
「又沒讓你今年成婚,明年後年也是可以的。」
「父親,婚事我希望我自己做主!」
「你可有心上人了?」
「沒有」
「那就聽我的,小逸啊,一旦和齊家丫頭的婚事定下來,唐家的事也就不那麼棘手了!」
「父親,血海深仇,我輩自是義不容辭,不過未必要靠齊家」
「婚姻大事自然聽父母的,不可兒戲,這樣吧,有機會你和齊家丫頭先接觸下,我們習武之人倒是沒有太多的禮節,婚前多接觸接觸也是好的,之後的事見過之後再定吧!」
「好吧!」蕭逸無奈道,不過卻更多地思考如何才能推掉婚事。
從書房出來蕭逸便回了自己的小院,並沒有著急去看武學秘籍,而是將腰間的棋譜拿出,仔細琢磨,頭腦飛快陷入沉思,這書上的十幾套殘局都是極為經典的殘局,要破解可是極難,即是以自己心算能力短時間怕也解不開。
當一個人沉浸在某一件事的時候時間往往過得飛快,蕭逸是被從遠處飛掠過來的一道人影驚醒的。只見來人身材嬌小玲瓏,身穿幹練的緊身裝,臉上蒙著黑紗,手拿一把長劍。
「公子,我回來了。」
「嗯,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回公子,我先是去了趟鹽幫所在的豫州,將鹽幫的情況摸清了,確定針對公子的是鹽幫的馬副幫主,隨手給那位馬副幫主添了點兒麻煩之後便先來了山城。帶來的幾個人已經散出去了,重點盯著齊家和唐家的重要人物,只是害怕暴露,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鹽幫的事放放吧,精鹽生意有其他變化,至於帶來的人,不要著急立功,對齊家和唐家包括城主府的人遠遠關注就好,山城以後便是我們的家,根基最重要,不必急於一時。」
「還有蕭府不比其他地方,經常夜行怕是會碰上高手攔截,以後有事便白日過來吧!」
「是,公子」
「過幾天畫兒處理完青縣的事,便能騰出手來,屆時把所有可靠的人分成兩組,一組以你的人為主在山城紮根,一組以畫兒的人為主分散到青州各府,關注的地方多了,難免會有疏漏,不過架子還是先搭起來!」
「明白了,少爺」
「好了,最近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以後換個身份,光明正大過來就好!」
侍劍剛走,琴兒從外進來,卻是見蕭逸談完事,進屋要服侍蕭逸休息的。
「初來乍到,明日提前半個時辰叫醒我!」
「好的,少爺!」琴兒笑道
且說侍劍拜別蕭逸之後循著來路出府,走到花園一角正打算翻牆出去,只聽耳邊有東西破空飛來,侍劍閃身躲開,定睛一看卻是一顆石子,再向側方看去,當面是一布衣老者,六七十歲,花白頭髮,正是白天蕭逸見過的洪老爺子。
「何人來蕭府撒野!」
侍劍沒想到公子剛剛囑咐完便真的被人發現,暗叫了聲晦氣,知道自己蒙面而來不能多做糾纏,拔劍當先朝老者刺去。侍劍雖然年齡不大,不過十八歲而已,但武學修為是蕭逸身邊最高的人,早年被蕭母收養,內功自兩年前便已經突破到第七層,否則也不會被蕭逸委以重任。
只見侍劍的劍眨眼便到老者胸前,老者閃身躲過,右手紅光乍起向侍劍推去,老者出手迅猛,長劍回防已經不及,便上身後彎使了個過天梯,同時刺出的長劍上撩,斜刺老者右肩,老者手中沒拿兵器,手指避過劍鋒,在劍身上一彈,長劍向外盪去,侍劍順勢借著老者的力道橫移三尺與老者拉開距離。老者又搶身向前,渾身真氣鼓盪,澎湃功力匯聚雙掌,用勁向前推出,正是一記簡單的太祖長拳中的招式,招式雖平凡,但是真氣鼓盪之下怕是一頭水牛也要被打死。
侍劍面容一凜,右手一甩,長劍被甩向離此不遠的一丈高的牆上,沒入三寸。雙手橫推,同時提起大半內勁,卻是要硬接洪老爺子的肉掌。
真氣橫流,兩道人影疏忽之間分開,洪老爺子被逼得倒退一步,呼吸一陣急促。侍劍雙手一麻,臉色殷紅,卻是受了輕傷,知道老人內力在自己之上。
機不可失,索性借著老爺子的勁力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掠而去,左手輕拍牆上的長劍,身體借勢彈高,當身體高過牆體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老者緊追兩步,哪裡來的及。又想到來人武藝不俗,自己又不知此人身份,現在蕭府外強中乾,可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於是便訕訕而去。而等到護衛聞聲趕來,此處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