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消息
兩人從偏殿到正殿的耳房,穿過前堂越過庭院繞過花牆,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圈,才看到見大殿。
要不是有系統顯示的小地圖,蘇傾城甚至懷疑這四皇子究竟認不認得路。
雖然正殿不大,院落卻是更為華美,廊下也整整齊齊的站著八個丫頭,一面齊齊施禮,一面推開厚重的殿門。
蘇傾城點點頭,跟著君景辰邁進殿內。
殿內溫暖如春,香氣盈盈。
看到兩人進來,良妃命人擺膳,很快一溜圈的侍女便魚貫而入。
午膳除了傳統的四涼八熱兩湯,還添了一道乳釀魚,倒是沒看到添給君景辰的小菜,也不知這人是口味?
蘇傾城一邊慢條斯理的挑魚刺,一邊心不在焉的想。
她果然還是不愛吃魚的!越細嫩的魚,刺就越多,現在又沒有一個愛吃魚的娘需要她幫忙挑刺,折騰半天,就為了那一筷的分量。
若不是這魚是特意給她添的,真是一口都不想動。
雖然暖暖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是畢竟在宮裡用飯,於是老老實實的直到用餐結束也沒有叨叨。
漱了口,飯菜被撤走,宮女端了冰鎮甜瓜上來,透明的琉璃碗放在碎冰中間,一路提來冰有小半已經融化,碗里盛著切好的果肉。
巴掌大的小碗,擺放整齊的甜瓜,被切的玲瓏小巧,散發著絲絲涼氣,看上去甚是好吃!
暖暖沒等春芽侍候,自己就捧了個冰碗,用玉簽戳的開心,幾乎一口一個,轉眼就下了肚。
「再給一碗我!」這天氣已經漸涼了,難得還能吃到冰的。
蘇傾城嘴裡的還沒嚼完,見狀連抬眼看去,卻被君景辰會錯了意,以為她也想添第二碗。
君景辰沒有動自己面前的那份冰碗,也沒有制止長樂的意思,而是瞥了眼蘇傾城剛吃了一半的冰碗
「一碗就夠了,不能再多吃,你體寒,莫要貪涼」
暖暖頓時蔫兒了下去,癟癟嘴,剛準備反駁自己根本不體寒,沒必要顧慮這麼多。結果發現君景辰根本沒朝自己多看一眼。
呸!她就知道她四哥的眼睛是選擇性看人!嫂嫂還沒嫁過去呢,就理所當然的照顧了,呸!
蘇傾城把手裡的玉簽擱在桌上,用實際行動說明,她沒打算多吃。
旁邊的良妃只當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把自己面前也沒動過的冰碗推到長樂跟前。
她算是明白了,自家這兒子明晃晃的在告訴自己,這蘇家女兒是他護著的人,容不得旁人說一句,碰一下。
就在這時候,君景辰身邊的侍衛從殿外進來,附身到君景辰耳畔說了幾句話。
「就說人還在宮裡」君景辰想了想又補充:「警告他們不要無事生非」
「喏!」侍衛領命就行禮下去了
「傾城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君景辰轉身朝耳房走去
平心而論,蘇傾城除了幼時,這幾年過的日子絕不像現在這般,一直是個被排擠的小可憐,但來到這裡,卻並沒有絲毫的卑微。
哪怕是身份再高的命婦,進了這宮廷,也會顯出幾分拘謹。但是蘇傾城,骨子裡就透著一股大氣,理所應當,寵辱不驚,這也是良妃覺得對方若是入宮,前途無量的重要原因。
這也算是天生富貴骨了吧。
良妃笑了笑,起身揚聲道:「有什麼要緊事?本宮聽不得不成?」
她心裡始終憋著一口氣:「就給本宮在這兒說!」
君景辰停下來腳步,扭頭看了眼良妃,思考兩秒,沒有拒絕,這事早晚也會傳到母妃耳朵里。
見兒子沒反駁,良妃舒了一口氣:「長樂也留下吧,左右都不是什麼外人」
其實我打算出去來著!暖暖心裡想,行動卻很迅速的示意春芽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良妃對自己的侍女們說道。
侍女長應聲是帶人著退了下去。
「發生了何事?」良妃開門見山問道:「跟傾城有關?」
「說來話長」君景辰說道:「剛傳來消息,蘇家有人身故了」
良妃皺了皺眉,蘇家不是沒剩幾人了么?是誰死了?
「蘇家旁支,蘇玲瓏」君景辰接著說道,對蘇玲瓏的身世隻字未提。
「什麼?真的死啦?」暖暖被這消息一驚,跟蘇傾城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不是會游泳么?而且是自己跳下去的啊,一落水就開始呼救那種,怎麼就沒了呢?
「溺水窒息」毒發身亡。
「死了個旁支而已,怎就傳到這兒來了?」良妃嗤聲,死個微不足道的人,對她來說還沒有中午多吃個冰碗重要:「咱們長樂也認識這人?」
「姨母你不知道」暖暖看了眼蘇傾城,又看了眼君景辰,確認兩人沒阻止她解說后,才斟酌著開口
「這人我跟傾城在出門的時候見過,當時她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進宮,威脅說我們若要打小報告就跳湖,現如今她真的沒了,那——」
既不提她的身份,也不提她們走的時候人已經跳了下去。
「哦?說來聽聽」
「姨母,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暖暖開始發揮自己特長,像茶館的說書先生一樣,開始描述蘇玲瓏的極品。
直播間數以億計的觀眾才思泉涌,給她寫了無數跌宕起伏的劇情,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系統你是不是做了點什麼?」蘇傾城第一時間就懷疑係統在她們走的時候,下了黑手。
「呸!我是那樣的統么?」雖然它當時確實猶豫過兩秒鐘
「你不是么?」
「呸!拒絕背鍋!」系統憤憤,看到完全沒有相信的蘇傾城,就連當時它猶豫的幾秒鐘都不打算承認了。
「傾城想如何處理此事?」君景辰問
「殿下可知我爹作何反應?」
「柳尚書似乎仍舊打算將人改姓,牽進祠堂」哪怕蘇玲瓏死了,柳尚書也沒準備作罷,準備給人改姓入柳家族譜,葬在柳家。
「如此么?」她的聲音輕柔緩慢,沒有起伏的語調,不帶任何情緒,但這句話卻讓人心裡不由一顫,殿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暖暖也迅速結尾,乖巧的像個小鵪鶉一樣不說話了
良妃不由看著她,女孩子的神情如同語調一樣平靜,雙眼更是如深潭。如今,這姝色無雙的臉上帶著淺淺的怒容。
屋子裡暖意濃濃,日光里美人身上像多了一層威嚴的光芒,不威自怒。
「那便如了他的意吧」
聽她這樣說,君景辰包括良妃和暖暖都神情驚訝。
「我不干涉爹讓她上族譜的事,左右都是他柳家的事,但是我蘇家,可沒有生前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兒家!」蘇傾城說道:「既然這種旁支坐手旁觀,不尊祖訓,不如一併砍了去」
???喵喵喵?
嫂嫂說什麼?
直播間的大佬們我古文不好,誰快來翻譯下,嫂嫂的意思,是不是要把蘇傾城那一家子都從蘇家砍了?宣布兩家再沒關係的意思?
君景辰看著蘇傾城平靜的面容,有幾分擔憂,傾城很少做這麼大動干戈的事。
良妃捧起一杯花茶,慢條斯理的喝,這蘇家小姐還真是有魄力,也不知道傳出去會有多難聽。
「可這要是傳出去,外人會說的有多難聽?」
柳尚書算得上是京城的飯後談資里有名的人物,這一次蘇傾城要是強勢的因為這事把蘇家那一脈旁支都給逐出去,肯定會立刻傳遍,被人議論紛紛。
「再加上我和蘇玲瓏早上才起了爭端,現在人就沒了,傳出去也只會說我心狠手辣,對庶出惡毒。說是我把她逼死的」蘇傾城語氣平和的補充道。
比起屋子裡其他人的反應,當事人語氣神情卻如同旁觀者。
「呸!那是謠言!」蘇傾城氣道:「明明就是她不安好心!誰讓她她故意跳下去陷害咱們!」現在害人終害己,自己真的涼了吧。
「一個慣會見風使舵的旁支,凈天為難主脈嫡出,耍些鬼魅伎倆」良妃冷笑:「真是死也死得不幹凈,也虧柳尚書做得出來。這種女兒家還要改姓入族譜,真是污了柳國公的姓氏」(柳國公是柳家主脈的當家人)
「我這就讓人給柳國公府里傳話,讓國公夫人進宮,把這事兒私下解決了去」良妃不是替蘇傾城出氣,而是不能讓自家老四被牽連著笑話。
蘇傾城嘆口氣:「民女惶恐,不敢勞煩柳國公,這事,今個兒回府後就在蘇家解決吧」
殿內的人愣了下。
「傾城,你不能這時候去找你爹啊」暖暖急道:「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你萬一直接上去說這個,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蘇傾城笑了。
「本就是他理虧在先」她說道:「更何況今兒個蘇玲瓏攔我們在先,落水在後,無論是怎麼去的,外人眼裡都和我們脫不了干係」
「更何況蘇玲瓏要入族譜的事,也不算秘密了,私下裡幾家都是聽到些風聲的」君景辰補充。
這也是他那日在靖國寺還是把實情告訴蘇傾城的主要原因,自己先知道總比聽到外面傳遍了再知道要好。
這也是為什麼蘇玲瓏明晃晃的攔住蘇傾城,而且敢跳水威脅陷害。
「以後傳出去,也只會說我心狠手辣容,不得支脈吃裡扒外巴結柳家。而不會傳出,我娘可憐遇到個與人私通的郎君」還錯過了數年前就應該沉塘的事兒,她寧願自己被傳的難聽些,也不想她娘死後還要當做笑料被談起。
暖暖恍然大悟,可算是明白歷史記載的,蘇后這日後聞聲喪膽的名聲,第一次被編排出來的始末了。
嚶嚶嚶⊙﹏⊙我覺得好虧哦!而且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