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524
身著單衣的顧羽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從縫隙中鑽進來,為緊閉一夜的房內帶來了些許清爽。
顧羽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頭腦清醒了不少。
一隻手為他遮去了炫目的晨曦,男子慵懶沙啞的聲音在耳際響起:「不躺會兒嗯?」
向後倚靠,任由愛人耳鬢廝磨,眉間的擔憂不減,神情飄忽。顧羽透過窗戶遙望遠方,幽幽長嘆一聲。
「顧鴻已經去了兩天。最近蒼城這麼亂,我有點擔心。」
師徒倆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去哪裡做什麼,更沒有告訴他何時歸來。近來因吳家要辦那勞什子比武大會,蒼城中魚龍混雜,大小紛爭不斷。
求歡被無視個徹底,阮林寵溺又無奈道:「你啊總是有操不完的心,他不是他師父一塊兒出去的嗎,自有他師父看護好。」
這一說顧羽就更擔心了:「可是他那個師父瞧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要只是遇上妖魔鬼怪說不定還能對付,要是遇上不懷好意的人,你當時不也是。」
無怪顧羽多想,當年阮林初涉人間不也遭遇了不少事,更離譜一次差點被人拐賣進勾欄院,幸好遇上了顧羽。這導致顧羽對於仙魔妖的第一印象不是飛天遁地,而是單純好騙。
「……我們說好不再提那事兒的。」黑歷史被拿出來做反面例子,阮林好像泄了氣的皮球,掛在顧羽身上垂頭喪氣地抗議。
回頭安慰性地親了親阮林,顧羽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顧鴻他們回來,看到你沒關係嗎?」本來他提議阮林先躲一下,以防跟身為道士的顧鴻師徒倆碰面。
阮林撇撇嘴,不滿道:「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顧羽微笑強調:「可你是妖,他們是道士。還有老鼠不怕貓的?」
坐在屋頂上看了整個日出過程的顧清鴻轉頭問穆一遠:「師父,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穆一遠想了想:「都等了這麼久了,再等等吧。起碼等他們把衣服穿上。」
好不容易把無名谷的事情處理完趕回蒼城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撞上這對小情侶做晨間活動。穆一遠當機立斷,把徒弟耳朵堵上的同時拉著他上了房頂欣賞日出。
那麼小一張床,你們還能玩得不亦樂乎。
所以說,到底樂趣何在?多巴胺的作用真的像書上寫的那麼奇妙?
儘管理論知識非常充足,但是因為體質原因,不管是在現代還是現在,實際經驗少得連自x幾乎都沒有的穆一遠在屋內的呻吟和**撞擊聲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後來在一片朝霞的映襯下,他得出的結論,相信科學,相信激素的作用。
阮林最後還是離開了,因為顧羽甩出殺手鐧。
「你我能相伴的日子不過數十年。說好以後你送我走,別毀約好嗎?」
壽命,是他們永遠跨不過去的檻。
也是阮林的軟肋,為此他們爭論過多次,每次都不歡而散。阮林摔門而出,朝著城市的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顧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奈嘆息。
這麼多年來,阮林樣貌形態一點都沒變,時間好像不會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他不一樣,他快三十了。而人能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他眼睜睜地看著鏡中自己從阮林的兄弟變成了兄長,遲早會變成父子,爺孫。
相伴白首不過奢望。
「……為什麼你總是不懂呢……」顧羽撫摸著鏡面,喃喃自問,「決定跟你一起走下去到底是對是錯……」
在屋頂上沒有漏聽任何一句的穆一遠也只能跟著長嘆一聲。
良久,穆一遠才問了句。
「清鴻,你明白人為何渴求長生嗎。」
而顧清鴻則是抿嘴看著阮林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穆一遠不知道他心裡是不是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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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了兩日的侄兒回來,顧羽自是欣喜萬分,忙詢問師徒二人做什麼去了。
可是顧清鴻三緘其口,顧羽又不好去打擾坐在床上打坐調息的穆一遠,只好帶上遮住面貌的斗笠,出門去給師徒倆買些早點。
他不知道顧清鴻守口如瓶的原因是他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他的記憶就到他收下老者給的兩樣東西為止。
師父去了哪裡,又是何時出現的他一概不知。
意識朦朧地醒來,聞到的是師父身上熟悉的香味。那讓他很安心,可還沒等他跟師父說上話,就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七年後,崑崙之巔,你我再戰如何。」
師父自信滿滿地說道:「大賽只允許金丹以下修士參加,你我不必參和。不如比徒弟好了。」
想了良久,男人回了一個字。
「好。」
回蒼城的路上,他問師父那個男人是誰。師父似是回想過往,嘴角竟有些許笑容:「一位故人,羅浮山的巫真凡。」
故人?師父的這個用詞和笑容令他心裡不太舒服,對那個素未蒙面的男人的好感直線下跌直至冰點。
而穆一遠真正笑的原因,卻與顧清鴻以為的「交情甚好」相差甚遠。
他知道笑話別人的名字並不禮貌,但是隔壁羅浮山真字輩的道友們確實不太好起名字。
穆一遠每次看到那位長得一本正經臉的修士,總要先把臉綳起來,才能打招呼:「真凡道友好。」
在震顫發生的一刻,擔心會發生塌陷。穆一遠和曲一詠就開始把重傷的弟子們往外面搬運,可是兩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況且還有大部分人還在地底建築內。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準備向玄同派傳信求救之時,巫真凡帶著一部分羅浮山的弟子出現了。了解情況之後,二話不說,立刻展開了營救。
而這次,確實傷亡慘重,特別是弟子們。
有位運氣好逃過一劫的弟子——卓清明說起爆炸的原因。一個天魔和兩個千年修為的妖物同時自爆內丹。
巫真凡把羅浮山聯合玄同派一起來封魔陣的真相告訴了還被蒙在鼓裡的穆一遠和曲一詠。
商人無利不起早,穆一遠早有所料,只是他沒有想到天魔竟然會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報復侵入者。否則即使他看不慣許一韋他們的所為,也會去儘力阻攔。
向來氣躁的曲一詠這次反常的沒有大發雷霆,而是默默地轉身回到救出的傷員那邊,埋頭為他們療傷。
最終,所有能動的人從天空將白忙到第二天的深夜,終於把所有死者的遺體清出來,傷者的傷勢控制住。兩派也陸陸續續派人過來傷亡的人帶回。
「為了一己之私,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
「穆一遠,這真是我們求的道嗎?」
說完這兩句話的曲一詠退出了所有人的視線,再也沒有在玄同派出現過。
信仰幻滅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師徒二人在蒼城又停留了兩日,便與顧羽告了別。
驟然聽到離別的消息,顧羽有點不敢相信。
他戀戀不捨地拉住顧清鴻的手,念叨著:「啊……這麼快就要走了?我才與你重逢不過幾日,就不能再留兩天?」
顧清鴻垂眼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修行一事要持之以恆,這幾日已經懈怠了不少。」急著回去的是他跟師父主動提的,山外的世界雖然美好,但是對他沒有吸引力。變強,趕上師父的步伐才是他目標。
沒有人會苛責一個好學的孩子,顧羽雖然不舍但還是接受了——穆一遠提示顧羽可以經常來玄同派探望侄子。他反覆叮囑顧清鴻要注意身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循序漸進。甚至提到了如果顧清鴻有朝一日想還俗了,一定要來找他。
顧清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顧羽只能垂著腦袋頻頻嘆氣,穆一遠對徒弟使了個眼色,便出了門,把空間留給這對叔侄。
「羽叔,你繼續留在這兒等那個妖族嗎。」顧清鴻開門見山,不理會聽到後顧羽震驚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
顧清鴻點點頭,補充道:「師父也知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收妖之類的事情了。
「……」顧羽不知該說什麼,敢情他是白擔心了幾天,「你不介意他是個妖,而且還是個男的?」
顧清鴻有些莫名地看著他,回道:「選擇跟他在一起的是羽叔你,與我何干。」
顧羽一愣,許久才回味過來。心中豁然開朗,不禁大笑起來:「對,他人看法與我有什麼干係,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竟然一直都想不明白。」
「那下回我介紹你們兩人認識可好?」畢竟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好。」顧清鴻點頭,隨後想了想,好像顧羽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個正處於戀愛中的人,那應該很有經驗。於是問道:「羽叔,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顧羽兩眼一亮,反問道:「你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就是隨便問問。」說話的顧清鴻一本正經得好像在向老師請教一道數學題。
十五六該是情竇開的年紀了,也許是害羞不願為外人知道,顧羽表示很能理解。對於自己疼愛的子侄,他自當傾囊相授。只不過要將感情量化,確實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思來想去,顧羽才憋住幾句話來。
「開心,即使只是看著他都會覺得很開心,就算是坐在一起什麼都不說也會不會覺得無趣。想每時每刻都在一起,分開的時候會想他現在在做什麼……長時間不見,即使知道他不會有危險,依然會覺得擔驚受怕……有時候聽他說起過去,會覺得要是早點認識就好了……」
「還有就是……」顧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臉頰,「他跟別人太親近的時候會覺得不舒服。」
「其實當你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對嗎?顧鴻。」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不能白天寫東西,太磨蹭。
本來想用古典含蓄點的方式來描述喜歡的,但是筆力有限!!!讓我們來簡單明了直白一些!
下一次見面的時候,顧清鴻就成年啦~
感情線走起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