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浪歌手
第七章流浪歌手大別墅先生
黑吃黑最重要的是什麼？
時機？火力？暴力？絕對壓制？
是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尼婭已經全部搞定了。
被公認為死亡混亂之地的樓宇間橫七豎八地躺著各種屍體，痛苦的哀吟此起彼伏，交易的兩幫人眼淚與鼻涕齊飛，明明已經連呻·吟都微弱了，但在那不急不緩的黑色長靴前，硬是拼了命地捂著大腿和手臂掙扎後退。
在她前進路上淌了血，也要流著淚拿袖子擦乾，才敢躲到一邊去。
尼婭撿起一個外套將箱子勉強擦乾淨，這才提起來，一手錢，一手貨。
她走得悠閑，身旁跟著的雇傭兵小哥「狙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還是個人嗎？！
二十分鐘前，他還在跟她炫耀自己的戰績，畢竟他還是雇傭兵里很牛·逼的那一批了，但是！
但是這個女人！她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往錢袋子里藏了葯！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劑，兩批人馬一到場，沒一會兒就發作了，察覺到異樣的兩幫人當即開始火拚——
這觸怒了黑髮美人。
不按劇本走，那還行？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端起他的狙擊·槍，根本不需要瞄準，一槍一個小朋友，子彈跟裝了自動瞄準程序一樣，不打腦袋不打胸，只打大腿和小臂，惹煩了還打「兄弟單位」，兩幫人誰動打誰，一把槍愣是把幾十號人堵在裡面不敢露頭。
估計著藥劑差不多生效了，黑髮美人把槍還給他，「要是擔心僱主那邊，不要過來了。」
他看著那酷斃了的黑風衣背影，跟她腰間晃動的長馬尾，二話不說就跟上了。
拿命賺錢，哪有不好戰的，黑吃黑他也愛呀。
黑色緊身褲和同色皮靴包裹的大長腿把人一踹三米遠；
柔韌勁瘦的腰肢能帶動身體躲過子·彈；
依然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輕而易舉地扭斷偷襲者的手腕；
順滑的長馬尾專業抽臉從不落空；
就連被半透明黑色絲帶覆蓋的漂亮眼睛，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藏在複雜環境里的人。
【迷濛之間的真相】：透視（缺點：作為一塊蕾絲花紋的布真的很雞肋，裁成條蒙眼睛比較方便）。
黑髮美人忽然抽出□□對準一個角落，冷聲，「出來。」
「狙擊」一驚，難道是又一個黑吃黑的？
「我對你並無惡意。」低沉沙啞的嗓音從門後傳來，而後一個黑西裝男人慢慢踱步而出。他舉著雙手，解開兩顆扣子的深藍襯衫也跟著敞開，深邃的灰綠色眼睛欣賞地掃過地上橫七豎八的渣滓，低沉嗓音輕鬆愉快，「你幹了我一直想乾的事，女士。」
他的鬢角略微灰白，然而這無損他沉穩堅毅的魅力，這讓他的話都顯得可靠性極高，尼婭偏了頭，「所以你來做什麼？」
說話間，她將錢箱子扔給雇傭兵小哥，「取出你應得的，然後離開。」
雇傭兵小哥左看看右看看，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拿了錢小心翼翼地消失。
兩人都沒在意，尼婭還在等他的回答，西裝男人笑了笑，目光示意地上的某個人，「為了把他送進警局，我可犧牲了美好的夜晚，多謝你替我解決了麻煩，想喝一杯嗎？」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這一地人都活的好好的，至於受的傷，嘖，他打中的膝蓋也不比她少。至於這個號碼——機器給出的社保證號，代表的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已經無法判斷了，最起碼，面前眼睛上蒙著一層黑色絲帶的冷艷美人不是加害者。
「喝酒就不必了，幫我報警吧。」尼婭看向男人，「你應該知道哪個警官比較靠譜？」從毒·販的夢裡看，紐約警局都快被臟·警埋了。
「……」約翰·里瑟無話可說，他們暗中行動那麼長時間，接觸的不少號碼都跟警局腐敗有關係，他拿出手機，「布魯克林99片區的警監是個負責任的。」
希望萊奈爾警探明天不會因為沒把大禮送到他那邊生氣，畢竟也是為了掩護他。
「那就送他們一份大禮。」
她好像一點也不懷疑他的意圖，約翰一邊給警長發信息一邊想，突如其來的信任，是因為實力太強不在乎嗎？
「那這些錢呢？」
黑髮美人的回答毫不遲疑，「我的。」
約翰沒忍住，低笑了下，「當然，我對此並無異議。如果你要回家，我能送你一段嗎？」
尼婭奇怪地看他，「為什麼？」
「你很可愛，達里婭小姐。」約翰聽著耳機里芬奇的說話聲：達里婭，雇傭兵，身份未知。
然而即便是他點破了她的身份，她也沒什麼過激反應，只淡淡地哦了一聲，「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也得自我介紹下吧。」
沒等約翰報出假名，尼婭就緊接著前話的尾音，「假的就不用了。」
這麼多年，約翰還沒見過行事這麼獨特的雇傭兵，罕見地說了自己的真名，「叫我里瑟就好。」
尼婭點點頭。
「這可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一起走走？」
兩個人一起出了黑暗的大樓，淡淡月光讓夜晚變得柔和，尼婭問，「里瑟先生，你是特工？雇傭兵？受人所託還是自己行動？好人還是壞人？」
末了補一句，「不方便回答可以跳過。」
約翰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半個好人。」
尼婭點點頭，「我也是。」
兩個好人走了幾分鐘，遠遠地聽見警笛鳴叫，尼婭停住腳步，忽然扭頭看向里瑟，「願意替我打個車嗎，里瑟先生？」
「樂意效勞。」
計程車來了又走，約翰隱在暗處，耳機里的芬奇問，「還有其他的狀況嗎？」
「我覺得她會再回來。」目光落在隱隱飄出吉他聲的地鐵口，離她上車的地方不遠，他微偏了下頭，「要打個賭嗎？」
「十美元。」
半個多小時后，同一輛車在地鐵口停下，高馬尾的黑髮美人空著手從車上下來，跟駕駛座里的人說了什麼，轉身走入地鐵口。
「我贏了，芬奇。」
「哦，所以你要繼續尾隨這位女士嗎？」
里瑟低低地笑了下，「不必了。」
……
把錢箱甩進雇傭兵先生的房間，尼婭轉身回到起始地，幸好，在警笛的呼嘯中，吉他聲還在隱約傳來。
她走入地鐵口，循著愈發明顯的撥弦聲找到來源。
戴著墨鏡長頭髮長鬍子的滄桑男人抱著吉他，坐在牆邊彈一首憂鬱蒼涼的小調，讓這四月份的夜晚涼意愈發濃重。
最後一趟地鐵不久之前呼嘯而過，因此黑色皮靴跟地面碰撞的聲音格外醒目，滄桑男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直到他彈完一首，才對停在面前的人說道，「謝謝您，這位小姐或者先生。」
他聽到厚厚一沓紙鈔落在吉他盒裡的聲音。
微啞的女聲道，「很好聽。」
男人笑了笑，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原來您是女士，抱歉，我的眼睛不好。」
「沒關係。」尼婭道，「現在很晚了，你會演奏到什麼時候？」
「時間完全隨機，小姐。」他撥了下弦，「你想聽點什麼？」
「聽你的。」
片刻后，伴著清脆的吉他聲，滄桑沙啞的聲音哼唱出無意義音節，像流浪的吉普賽人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旅途漫長而艱辛，他們哭泣，他們歌唱，他們歡欣鼓舞，為了不用再流浪。
接著是節奏舒緩的指彈，大約是一朵花開放的心事。
接著是輕鬆歡快的流行音樂，講一個男孩在地鐵上與另一列地鐵上的姑娘一見鍾情，他們擦肩而過，最後在呼嘯列車中接吻。
……
最後是一曲《生日快樂》，滄桑男人搖晃著身體唱歌：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dearfire
d
happybirthdaytoyou
……」
「我知道今天可能不是你的生日，小姐，但祝福你每天都如同最美好的生日那樣快樂。」滄桑歌手張開手臂，表情誇張，「願意來個擁抱慶祝一下嗎？」
一直靜靜站在他對面的黑髮女性輕輕笑了下，走上前抱住了他，「謝謝你。」
男人厚重粗糙的手拍拍她的背，「也謝謝你，你讓我感覺到被需要。」
「youdeserveit」
臨走前，尼婭也向這位歌手祝福，「許個願吧先生，你今晚會美夢成真的。」
……
標記了這位盲人歌手，尼婭一轉身進了夢境領域，隨手打個響指，小蝙蝠俠、小羅賓、小鋼鐵俠、奧特曼、哥斯拉等使者們就超級主動地跳進星海中泛著紅光的噩夢裡拯救世界去了。
而漆黑夜幕中，歌手的星星還沒亮起，在無數閃爍明亮的星辰中顯得格外黯淡，好在她的記性還沒差到剛標記就忘了，一抬手從黑暗中將他撈了出來。
夢貘小姐的領域裡每晚都有繁星閃耀，但她標記過的人實在太多太多，為了方便，她將無數跟她直連的星星相互連接，分成了好幾個小型區域網。
同樣是視力障礙者，盲人歌手需要被連接到另一個星辰網路中，視障區域網又劃分為多個，每層設立不同許可權的管理員，都是尼婭在夢境世界中找的志願者。
聯通不相關的夢境，其實是相當費力不討好的工作，但這麼長時間，她也習慣了。
只是……
預料到馬上就要響起的魔音灌耳，尼婭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
對視障和聽障區域網的屏蔽一關閉，各種聲調的「尼婭」就隨著星星的閃動傳進她的耳朵。
「尼婭尼婭，你今晚會來給我們講晚安故事嗎？」
「尼婭尼婭，你怎麼還不來？」
「尼婭尼婭，黃色的鳥身上只有一種顏色嗎？眼睛也是黃色的嗎？舌頭也是黃色的嗎？」
「尼婭尼婭，大鯨魚真的會一口一個小朋友嗎？」
「尼婭尼婭，我昨天夢到一個好——可怕的猴子！」
「尼婭尼婭，你收到我給你寫的信了嗎，你給我的小熊好厲害……」
將她包圍的夜的領域是純粹的黑暗，它寬和地包容所有的情緒與呼喚，但尼婭不行，每句話都被迫聽得清清楚楚，吵得她頭疼。
簡而言之，過載了。嚴重時候她不得不主動刪除一些無關信息，不過那很少會發生。
「別吵。」尼婭道。
隨著她的發聲，星星們愈發激動地閃光，一顆明顯是領頭的黃色星星脆生生地維持秩序，「你們不要吵，尼婭會難受的。」
星星齊聲：「好的！」
在黑暗中白到發光的皮膚成了整個黑暗領域的光源，阿妮塔抬手摘下那顆黃色星星，黃色星星一落地，變成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撲過來摟住她的腰，「尼婭！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好~~~~久！」
在周圍星光們羨慕的嚶嚶中，尼婭淡定地擼小男孩的腦袋，「今天給你們介紹一位唱歌很好聽的叔叔。」
小男孩眼睛一亮，「也在大別墅嗎？」
尼婭又道，「你得自己跟他商量。」
旁邊的星光好奇得不行，「大別墅是什麼？」
小男孩鼓鼓臉頰，像是特意向夜空里其他好奇的星光證明，他神神秘秘地道，「大別墅就是大別墅，你去了就知道了。」
有聲音不甘服輸，「我也去過！」
「我沒去過，會很可怕嗎？」
「是遊樂場嗎？」
「有多大呀，比我的帳篷還要大嗎？」
小男孩驕傲地道，「是超級超級大的大別墅哦！不管什麼時候睡著，大別墅一直都在。」
星光們齊聲：「哇哦！」
另一道奶氣嗓音急急忙忙，「大別墅里還有漂亮叔叔！」
星光們再次歡呼，「好哦！」
被搶了要說的話，小男孩哼一聲，拉著尼婭的手指不松，「唱歌的話，史蒂夫叔叔一定會同意的！」
小朋友們探討去處的時候，阿妮塔張開手將閃動的星光們攏在掌心。一顆明亮的藍色星辰靜靜地落下，化作一道光幕，她帶著手心裡活潑的一團走入，幾步遠的地方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門。
星糰子里傳出疑惑的聲音，「這就是別墅的門嗎？」
「門裡才是大別墅。」小男孩踮著腳敲門，「史蒂夫叔叔！」
門應聲而開，有著蔚藍眼眸的金髮男性看到她和小朋友，沒有絲毫意外地露出笑來，「你回來了，尼婭。」
黑髮黑眸的少女朝他莞爾一笑，手一揚，史蒂夫下意識張開手臂，微仰身，被星糰子砸了個正著。
砰~
砸在他胸口的星糰子被輕易撞散，活潑的星光長出小手小腳，十來個柔軟的小傢伙一下子將他撲·倒，一隻軟軟的腳丫正好蹬在了他的臉上。
尼婭歪頭，「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