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孝純皇后
孟初一大早出家門，走出學宮卻已是月上高樓。
從驛館招待完畢西爻使臣之後，又被學宮眾位大人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等到大比之日要悄聲掩息落在人群後面，不要出醜等等等等，真是麻煩。
孟初一大堆的委屈掛在嘴邊沒地兒放，不由得垂頭喪氣的走在後頭。
「阿初！」
一聲清亮溫柔的聲音響起，讓孟初瞬間有了精神，扭頭看去，果然是自己的男神，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阿初，我送你出宮，剛才看你在學宮裡面可是不太高興。」
「九燁大神！不，九燁，不用麻煩的。」
「你我一見如故，不必如此客氣。」
「啊！哦，那好！」
「阿初，不必在意結果，不需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
「可是我想不明白，要是覺得我不行，這些老頑固幹嘛還要選我？」
「阿初，我……你不要氣這些學宮的大人，他們並沒有推舉你。」
「啊？那是誰推舉的我啊？」
「不是推舉，是指定。「
「誰指定的我啊？」
想到原主以往的光輝事迹，孟初不由得歪了歪腦袋，問出聲來。
「是太上皇。」
封九燁微微低下了頭，掩住了眼中失落的神情。
「啊？難道太上皇不知道我是個草包？」
「哈哈哈哈」
本來還略微有些苦悶的封九燁聽到孟初說自己是草包，頓時笑出了聲來。
孟初看到封九燁笑的這麼開心，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總之，這件事情是我拖累你了。」
封九燁望著孟初，微微流露出一絲歉意。
孟初反而心裡升起一絲疑慮，不過略微思索了一下，聯想了現代追的宮斗劇，不禁感嘆自己的男神還處於宮斗之中。
不過如果藉助自己贏不了大比這件事情去搞壞封九燁，太上皇圖的是什麼？
自己都當太上皇了還這麼蹦蹦躂躂是不是不太好？
「你別擔心，九燁！其實我的能耐大著呢！你等著我給你驚喜吧！」
「嗯！這兩日好好休息！」
「你也是，九燁，不要擔心！」
看著這樣一雙晶瑩透亮的眸子專註的望著自己，封九燁的內心微微掀起一絲波瀾。
自從母后不在了，封九燁見過了太多的眼睛，有可憐他的，有懼怕他的，有嫌棄他的，有崇拜他的，有憎惡他的，有尊敬他的。
看過這麼多人的眼神，但是沒有一個人望著他的時候，滿心滿眼的都是他，這種獨一無二的溫柔他只在母后眼中體會過。
現在，又出現了這樣一個少年，給了他同樣的溫暖感受。
孟初和封九燁相互告別之後，鑽進了自己的馬車，馬車緩緩駛入街道，往禮部尚書府的方向前行。
由於是家裡的老人駕車，路也是走熟了的，馬車也是十分平穩，加之孟初今天累了一天，不多時就在車上睡著了。
封九燁打發了身邊的小太監，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走著就到了齊陽宮，這裡已經荒廢了很久，曾經是他和孝純皇后一起生活的寢宮。
孝純皇后本名葉蓁蓁，是左相的唯一子女。
左相文采出眾，學富五車，桃李遍布半個朝廷，作為左相之女的葉蓁蓁也素有文采，年輕的時候也是眾位京中公子心目中的才女。
當時的二皇子封起安，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在乞巧節燈會之上和葉蓁蓁初遇，二人一見鍾情，幾經波折葉蓁蓁嫁給了沒有母族勢力幫襯的二皇子封起安。
自此左相一脈鼎立支持二皇子登上皇位。
只是皇家終是無情，葉蓁蓁在懷孕生下三皇子封九燁之後，損了身子，終日鬱郁，在封九燁7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
封九燁步入陳舊的齊陽宮內，宮門大開著，清冷的月光撒下來，更是平添了幾分惹人心冷的孤寂。
葉蓁蓁之後，封起安很快就把晴貴妃扶為了皇后，晴貴妃本名青檸，是自幼服侍封起安的貼身女婢，很得封起安的歡心。
晴貴妃生下的七皇子封九昭當即就被封為太子，當時三皇子封九燁出生之時，封起安以立長還是立嫡一直猶豫不決，沒想到七皇子一出生就被封為了太子。
七皇子13歲的時候就被傳位當上了皇帝，封起安帶著青檸隱居到了後宮，早早的當上了太上皇。
由於齊陽宮乃皇后正宮所居，皇帝太小還沒有成親，太上皇又尚在，是故齊陽宮就被人有意無意的不再提及，漸漸成了比冷宮還冷宮的地方。
「母后，您還好嗎？」
封九燁嘴中喃喃自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孤寂的一個人坐在正殿的台階下。
他想去怨恨，想去挽留，想去宣洩，可是他始終記得，母后握住他的手告訴他：「燁兒，我所愛無關旁人，只在於心，無需怨責。只是母后今後無法時時看你，事事顧你，燁兒更要照顧好自己。如果遇到你喜歡的女孩子，不要騙她，更不要負她。如果遇到喜歡你的女孩子，你不喜歡也不要給她希望。」
說這話的時候，封九燁只覺得自己的母后語氣飄飄，身體也虛弱不堪，像是隨時都要被風吹走一樣。
封九燁曾經偷偷看到母后倒掉宮人送來的葯，他當時年少，毫無思索，直接跑向母后，不明白母後為什麼要將湯藥倒掉，難道是湯藥有毒？
「母后！您為什麼把湯藥倒掉？難道您認為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葉蓁蓁雖然是一國之母，但是不僅寢宮內裝飾簡單，自己平日的衣著打扮也常以素色衣裙為主，加之葉蓁蓁身體不適，封起安更以此為由將鳳印收回交給了自己親封的晴貴妃，自此葉蓁蓁更是不問世事，終日緊閉宮門，不見任何人。
所以封九燁記憶中的母后總是身穿素衣，隨著時間的流逝，母后的身形愈發的消瘦起來。
「燁兒，湯藥並非能夠讓母后心愈，至於這幅身體，多病兩日，少病兩日又有什麼區別？有什麼急的？」
封九燁還要再勸，葉蓁蓁卻擺擺手，身邊隨侍多年的侍女朗月姑姑攔住了封九燁。
從那之後，葉蓁蓁病情加重，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
自此，封九燁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母后了。
「哎？師傅，這就是皇后住的齊陽宮吧！」
一聲驚疑打斷了封九燁的回憶，是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似乎身邊還跟著自己的老師傅。
接著就聽到一聲年老的厲聲喝止住了他，說完還覺得自己聲音似乎大了一點，於是繼續壓低聲音說道。
「休要多言！皇上還年少，並未迎娶皇后！滿寶啊，你可千萬要記住了！今後世道險惡，宮中更是人吃人的地方，一步錯就會踏入險境，被人吃的骨頭渣都剩不下了！小心禍從口出！」
「是，師傅，滿寶定會謹記師傅老的教誨，多做事，少說話！」
老太監呵呵一笑，說道：「走吧，快去當值！」
「可是師傅，我好像聽見這齊陽宮裡頭有人！」
二人說著話，就見封九燁從宮裡踱步走了出來，二人頓時驚嚇不已，立即跪著向思樂王請安，跪在封九燁身前也不敢抬頭。
「無事，你們起來吧！你們無需害怕，我也是閑來無事，倒是驚嚇到了你們。」
說完，封九燁就走遠了。
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動靜，老太監二人這才敢起身，小太監更是匆忙和老太監說了幾句話就快跑向其他地方換班，領取差事。
老太監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封九燁遠去的方向，扭頭又看向齊陽宮的院子，眉頭緊鎖，喃喃自語起來：「思樂王這樣的性子，這樣，也好！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