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書
孟初
第一章說書
「啪」
只聽一聲醒木驚堂，滿座老少忽然都少了話，抬頭看著堂上的老人。
只見這老人左手將醒木放在一邊，右手一抖將摺扇開來，眾人又看向扇面上那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三戰南疆！
「書接上回！正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各位看官，話說這南疆女帝南水瑤，蠱醫雙絕，傾國之姿，本可偏安一隅，一世無憂，怎料她不聽群臣勸阻，一意孤行，屢屢進犯我雲秦霄雲城。
我雲秦有護國將軍孟榮，將軍親率孟家軍駐守霄雲城，和南疆女帝開戰兩場，南疆女帝兩次都大敗而走，南水瑤這妖女自身也受傷不輕。
可恨這南疆妖女蠱術精絕，我雲秦孟家軍雖戰無不勝，也失去了不少壯志好兒郎！
幸有護國將軍孟榮智計無雙，定下計謀內亂南疆，扶持南水瑤對頭進攻皇城，誅殺南水瑤！
諸位看官，今日咱就說說三戰南疆這第三戰，護國將軍孟榮是怎麼不廢一兵一卒，就讓南疆陷入絕境！
護國將軍孟榮眼見一名好兒郎又被蠱術毒害，端的是悲怒交加，沉痛非常……」
滿堂上下，男女老少都目不轉睛盯著堂上老人，這讓老人愈發神采飛揚。
老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了足足有一刻鐘，直聽得眾人仿若身臨其境，熱血沸騰！
「那一夜，可謂是紫霧衝天，血色瀰漫。
南水一族新任族長南水蘅攻入皇城，想要將南水瑤一舉拿下，登基為帝！
怎料南水瑤以己身獻祭蠱神，滅盡皇宮方圓五里人畜草木，紫霧煙霞從皇城瀰漫，皇城上下紫霧幾欲成黑。
偌大的南疆皇城竟然沒有一絲生氣，有的只是地上黑紅交匯的血水，伴著漫天的紫霧從皇城四散開來。
一夜之間，南水一族沒了新任族長，南疆國沒了風姿無雙的女帝，南疆剩下的部眾徹底沒了氣候，孟榮老將軍大手一揮，大軍壓境，如入無人之境，順理成章的收服了南疆，南疆也就成了我雲秦國的附屬之地。
諸位！
三戰南疆，孟榮老將軍居功至偉，被明元帝封為霄雲候，霄雲城附屬13城進皆劃為封地！
天佑霄雲候，南疆歸順不久，霄雲候孟榮之子孟海平及其妻林瑤就生下了一個兒子，當即就被老將軍定為小侯爺，將來要承繼孟家軍。
至於孟海平孟大人為什麼不能承繼孟家軍呢？
要說這將軍之子孟海平可謂才貌雙全，怎料自幼體弱多病，武藝不通，不能跟隨老將軍入主軍營，駐守邊關，惹得孟榮將軍十分不喜，覺得孟大人缺了男子氣概。
孟夫人林瑤乃是劍神林氏夫婦獨生女兒，早年劍神夫婦雲遊天下，將唯一的女兒林瑤託付給了孟榮老將軍，林瑤從小就被養在孟榮身邊，武藝精湛，特別受老將軍喜愛。是故孟夫人教養的兒子那定是武藝不凡，能堪大任！
諸位！如今太平盛世，一片歌舞昇平，小老兒這邊卻聽到了一些消息，想要拿出來與諸位分享。
諸位看官！
你們可知那南疆女帝男寵無數，內亂之際卻只將一名少女秘密護送出了皇宮。
眾位可知這少女是誰？
傳言這名少女乃醫聖之後，能生死人露白骨。
她和南疆女帝什麼關係？
她會不會給南疆女帝報仇？
她現在又在哪裡？
各位看官，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哎？怎麼回事？李老頭這就沒意思了！你今天可比昨天少講了半刻鐘！聽到精彩之處你就下回說，你這偷時漏時的習慣啥時候有的？」
「對！李老頭你可不厚道！」
「李老頭再講講吧！」
「對呀對呀，再講講！」
「……」
堂下老少正被老人勾起興趣，竟被生生潑了一碗涼茶，頓時不滿起來。
「啪！」
老人一拍醒木，堂下漸漸安靜，倒也沒生什麼亂子。
「諸位，不是我老李頭不厚道，實在是下面的書文，我們書場還沒有寫！至於這位小哥說時長的問題，我老朽年邁，在這裡給大家賠罪了。
這樣吧，今天再給大家免費續壺茶，各位老少爺們不妨在我這書場，再座談片刻。老朽我這就不打擾大家雅興了！」
「哈哈！老李頭添水可不要錢！你莫要把我們都當南水一族的人給哄騙！」
「哈哈哈哈……」
堂下一片鬨笑，倒也和氣的很。
只見說書人邊笑邊鞠躬，口中說道得罪得罪，退了下去。
堂下人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有，聚在一起，三五成群討論著剛才的劇情。
堂下前桌，離這檯子最近的一桌，三四個錦衣少年聚在一起，自有下人又送上點心瓜果，恭敬退去。
「這離三戰南疆也有十五個年頭了，南疆女帝身邊的黨羽還能幹什麼？」
「別管這南疆女帝了，眼下這西爻國馬上就要到上京了。聽說了嗎？」
「聽說了。這次西爻使臣進京，來的是西爻的三皇子東離煜和四公主東離雅，可聖上才13歲，沒有子侄，這派什麼人去接待呀？」
「我倒是聽說了，聖上請示了太上皇，太上皇下旨讓思樂王封九燁去接待。這會兒王爺應該收到聖旨消息了。」
「什麼？讓九燁哥哥去？」
「噓！禁言！」
只見這群少年全都神色鬱郁，有位紫衣少年神情更是憤怒，緊握成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茶壺被震蕩的沒有穩住身形，嘩的一聲，茶水打濕了其中一位少年的衣服。
「我說，夏之瑜，你可得賠我衣服！」
那位少年慌忙站起身來，有小廝上前為少年擦拭衣衫，少年輕笑著的擺了擺手，小廝恭敬退下。
「哼！」紫衣少年夏之瑜正氣悶，聽同伴明顯玩笑的語氣也不接茬。
「好了好了。夏之瑜，我開玩笑還不行，說點開心的。這次孟初也被聖上下旨去接待那西爻三皇子，你說以他這狗屁不通的文筆，在武比中當個打手勉強合格，文比萬一抽中他可怎麼辦才好哇！」
說完還猶自覺得十分好笑，旁邊幾位少年也不約而同想起以前孟初寫得幾首打油詩，也都大笑起來。
「孟初？霄雲侯府的小侯爺嗎？他為什麼不行？」
大笑聲中，一個陌生的，異常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來。
只見鄰桌一位身穿玄衣錦緞的少年，兀自開口詢問。
眾人看去，好一個風姿不凡的少年郎！
最好看的是這少年星目輝輝，偏著頭定睛望著眾人，英氣的風姿裡面偏偏又帶出一種女兒般的嬌美姿態。
「咳咳！眾位有禮了，家中小弟頑劣，擾到諸位兄台，罪過罪過！只是我二人自幼在飛魚城生活，消息閉塞，不知京中世事，還望諸位勿怪！」
眾人驚艷那玄衣少年風姿之際，同那玄衣少年一道的另一位少年起身打斷了眾人的驚艷，這位少年也端的是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只是眉目之間不如那玄色少年靈氣動人。
「這位兄台請了！不怪不怪！」
這邊桌另一位錦袍少年起身，朝著二人行了個拱手禮，其餘少年見狀也都互相見禮。
玄衣少年二人又叫了許多茶水點心，這才一起落座，相談起來。
「二位自飛魚城而來，自是不知道咱雲秦這小侯爺。哎！他自幼在霄雲城跟隨其祖父霄雲候孟榮老將軍，只是……哎！不說也罷。」
「說呀？你怎的也學那老頭，好生沒趣！」
只見那玄衣少年蹙其彎眉，聚起星目，竟學起女兒姿態嘟起嘴來，反倒讓人覺得其可愛，更加靈氣鮮活起來。
「咳咳！」
少年兄長右手握拳輕咳，又驚醒了眾人。
「哎哎哎！啊啊！那個小兄弟你不知道呀！這南疆歸順不久，孟海平夫妻便生下了兒子，取名孟初，霄雲候孟榮因不喜孟大人學文不習武，就將侯府內定給了小侯爺孟初，這孟初小侯爺別看正值年少，可是自幼跟隨其母林瑤習武，又得其祖父孟榮親自教導武藝，正可謂少年英豪，武藝不凡，只是自幼不愛學文，孟海平大人專程在孟初十四歲之後接他來上京，送入京華學堂，這麼多年孟夫人在霄雲城守衛，孟初跟隨父親在上京求學，只是這麼多年了學問沒學到，到生出不少笑話來，也不受他父親喜愛就是了。」
「這麼說來小侯爺倒是和孟大人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了！」
玄衣少年喃喃自語，眾位少年相互對視，均有點同情小侯爺的意思。
那玄衣少年的兄長抬眼注視著他，眸色里揪出幾分探究的意思，像是要把自己兄弟看透一般。
「此次小侯爺孟初跟著王爺接待西爻，武比倒是不怕了，畢竟孟夫人家學淵源，孟榮老將軍又親自督促。只是這學問不通，就怕他被抽中文比如何收場呀？」
話說到此處，眾位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正巧，這邊廂書場要開下一場了，講的是才子佳人，紅娘送信的橋段，其他人興緻盎然，只那玄衣少年二人聽了個開頭就沒了興趣，和眾位少年告辭離去。
雲秦國都，上京城內，這是最繁華的一條街，有書場、集市、賭坊、酒廊，還有那夜色下的紅粉綠絹，慢歌艷舞。
只見剛從那書場離去的玄色錦袍少年二人穿過這條街，前後來到一家宅院，走在後頭的兄長緊緊關上了院門。
「凌薇！禁止你以後和陌生人隨意交談！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隨隨便便就和男子交談！」
「師兄！我們這次就是出來認識孟初的，通過什麼認識嘛？還能走到他面前，直接說，哎，你給我介紹介紹你自己！再說了自己說的肯定都是好話，要想了解一個人，還是要多多聽一下別人怎麼看他的嘛！」
「我不與你爭辯！你只需要記住，你是飛魚山莊少莊主，禁止和陌生人隨意交談，並且女子要有女子的姿態。你隨意拋開東叔他們，要不是我知你秉性，挑這繁華街道來找你，還不知道你又飛去哪裡！」
「略略略……我這不也是為了調查孟初這小子嘛！」
「什麼這小子，那是你未來夫君！」
「還不是！還不是！我的夫君我要自己選，才不要隨隨便便就被人安排。」
說到此處，那玄色衣袍的少年，抬頭緊盯著身邊的少年，目色里漸漸彌上一絲霧氣。
原來這少年二人乃是來自飛魚山莊，飛魚山莊雖在雲秦國版圖內，可其所在城池乃飛魚城，飛魚城自有木甲傳世，無論哪個王朝掌權都無法攻破飛魚城。
傳言飛魚城城主魚氏一脈乃受仙神庇佑，賜下飛魚神甲，可大可小，變化萬千，能飛入雲端，能沉入海底，堅不可摧，更有神奇的術法，相距千米也能取人性命。
飛魚山莊莊主魚炳成遊歷南疆被南水瑤囚禁，被霄雲候孟榮老將軍救下，后得知孟榮老將軍孫兒孟初出生，特來向孟榮老將軍預定下雙方兒女親事，結秦晉之好。
魚莊主一生只有魚凌薇一個女兒，魚凌薇聰慧異常，靈動調皮，是飛魚山莊全莊上下的開心果。
自從知道她爹給她定下婚約，就一直嚷嚷著要來親自相看夫婿，若是不合心意，就要浪跡江湖，找尋真愛。
楚凡看自家師妹這幅模樣，也是微微心疼，放軟了語氣，對魚凌薇說道。
「這樣吧，過兩日雲秦國和西爻大比，定會向我飛魚山莊在雲秦國的東魚部領發請柬，這次你扮做尋常弟子隨我出席，讓你見一見小侯爺，你看怎麼樣？」
「嘻~師兄最好了！你要是不想個辦法讓我看看，我就要晚上自己去看！」
看她轉眼就眉開眼笑的模樣，楚凡一口氣悶在了胸口，顫抖的指了指自家師妹，想了想終是害怕自己被氣死，持劍大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