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沃燋石壁上滑落下一條黑影,緊接著,黑影里彷彿涌動出了越來越多的黑色粘稠的液體。
這些液體掙扎著,扭曲著,像是有生命的軟體怪物一般,從石壁里擠出來。
黑色的膠質,涓涓地沿著石壁流到地面上,接著開始掙扎聚攏出四肢般的形狀。
當最後的黏液脫離石壁,匯聚到主體之中,這團蠕動的液體化成了呂岳的模樣。
地牢之中,那個有著寶藍色瞳仁的黑裘少女,被驚嚇的發不出聲音。
另外一側的地牢中,那蒙面的少女則抓住鐵籠,死死的盯著呂岳。
呂岳現出身形之後,從懷中掏出了蘇玄姬的雙色狐珠。
借著狐珠的光亮,兩個黑裘女子和呂岳才看清了彼此的相貌。
那寶藍色瞳仁的女子,長發束成一個粗大的馬尾辮,直垂到足跟。
玲瓏精緻的五官,配上寶藍色的瞳仁,使她看上去像似一個木偶娃娃。
如果說蘇玄姬的美是不可方物,眼前這個女子的美便是驚心動魄!
而隔壁監牢中關押的那個蒙面女子,用一塊黑綢方巾對摺,遮住了口鼻。
兩個髮髻盤在腦後,額前的劉海下面,露出一雙眼角斜吊的明眸。
呂岳將蘇玄姬的狐珠托在掌中,道:
「兩位別怕,小爺是呂……我是瘟仙。看二位的裝扮,沒猜錯的話,你們是軒轅墳玄冥靈狐,蘇氏的族人吧?」
呂岳不知,蘇玄姬已將呂岳一行前來的諸般要事,在共享靈識中,與這二玄狐說了。
至於化名之事,二玄狐當然也是一清二楚。
此時那女子定了定神,抱拳回禮,道:
「瘟公子,我是軒轅墳蘇玄嵐。」
蘇玄嵐指著那位蒙面女子,又向呂岳介紹:
「這位是我的妹妹,蘇玄器。」
蘇玄器也向呂岳抱拳回禮。
另外兩間牢房裡的女子,也聞聽了動靜,聚攏過來。
蘇玄嵐對面牢房中的女子,身穿一身紅裝,頭髮在腦後盤成兩個髮髻,眉間絹著一朵鳳尾花鈿。
蘇玄嵐介紹:
「這位是青丘赤焰妖狐一族的純狐香雪。」
蘇玄器對面牢房的女子,身著月白曲裾,內襯銀色羅襖,眉山淺目深,鼻樑高挺,不似中土人士。
蘇玄嵐介紹:
「這位是塗山九尾白狐一族的塗山月羽。」
呂岳一一見禮,然後開口:
「幾位姐姐怎麼落在了業火堂手中?」
蘇玄嵐和另外三位狐妖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口道:
「我等本是三大狐族派到招搖山,追查黑猿妖族馬氏被滅門一案。」
「追查過程中,發現馬氏一門的內丹全然不見,於是猜想,是有人利用妖族內丹,行煉丹之舉。」
「原本我等欲去堂庭山,和另外一隊追查白氏滅門案的族人匯合,一道去藥王宗討個說法。」
「但是,半路卻發現,一直有一隊人馬尾隨著我們。」
「三族長老合力,捉住了幾個,發現這隊人馬既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而是鬼族。」
「盤問之下,這幾個小鬼道出,他們是幽冥界殺手組織夜哭喪的成員,並且查出他們接到了一個不限量收購妖族內丹的訂單。」
「長老們料想此事與夜哭喪有關,便反客為主,開始追蹤夜哭喪的成員。」
「我等一路追至幽冥界,發現夜哭喪的人,來到了這沃燋石城。」
「我們不知這幽冥界的業火堂,和夜哭喪之間是什麼關係,所以打算入城探查一番。」
「沒想到卻被業火堂的二殿下發覺的行蹤,邀我等到業火堂凈罪閣赴宴。」
「我等猜想,業火堂位列幽冥十三宗之一,不至於擺什麼鴻門宴。而且三族長老齊聚,也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招,便答應了他們的邀請。」
「席間那二殿下一直對我三大狐族恭維,我等以為他是有意攀附。問及夜哭喪之事,那二殿下只說他也不知,並且提供了夜哭喪的很多信息與我等。」
「我等原以為此事線索又斷,宴會之後步出凈罪閣,來到這校場之上,沒想到忽然被一個陣法控住,竟無法施展功力!」
「接著,這校場忽然翻下,我等全部掉落在了這陷阱之中!」
「三大長老不惜損耗修為,破陣而去。可我等修為低下,未能脫身,醒來之時,便發覺已被鎖在了這地穴的鐵牢之中了!」
呂岳聽完,才發現四位狐族的腳上,都纏著一條鎖鏈。
「這鎖鏈能將幾位捆住?」
「若放在平時,這種程度的鐵鏈,我等用功法震碎便可脫身。可眼下我等體內的修為還被那陣法控住,一點功法也施展不出,所以這鐵鏈雖輕,我等卻無法打開。」
呂岳看了看鐵鏈,想自己怎麼也是鬼道二層歸元境的鬼修了,這種普通的鐵鏈應該可以震碎。
於是運行功力,使出一招剔骨鬼爪,鐵鏈登時便被扯斷!
見此招有效,呂岳又用百鬼夜行,瞬移到其他三間牢籠之中,把鐵鏈一一擊碎。
鐵鏈雖斷,可如今四位狐妖體內的束縛陣法還未消除,依舊無法行功逃出牢籠。
呂岳也不知怎樣才能破除這束縛陣法,只能先讓四位在此靜候,稱自己出去之後,再想辦法前來營救。
又詢問了囚鳳兒和囚夜之事,四妖均稱不知。
呂岳看了看依舊深不見底的地穴,又問:
「四位可知,這地穴之底是何光景?」
四妖還是搖頭不知。
呂岳無奈,只得告辭,化作一團黑影,繼續向地穴之下滑落。
又過了許久,呂岳隱隱見到地穴下方出現了幽幽的光亮,心想這是快到底了!
果不其然,未過多久,呂岳終於下落到了地穴最底部。
呂岳心中暗道:
「這沃燋石城若真是都市王所化,那現在小爺八成已經到了他的胃裡!」
打眼觀瞧,這地穴底部,竟然是一座石室。石室的四個方向,又各有一個幽暗深邃的通道延伸開去,不知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