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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同命相憐

  蘇玄姬率先發難,血統威壓爆開,洞村中的山精野怪登時兩眼翻白,肚皮朝上,紛紛被震暈倒地!

  厲江陵直取洞村中各個杻木枝搭的帳篷,挨個查看,卻未見山鬼囚夜的蹤跡。

  呂岳知道自己的斤兩,下令之後便未動身,反而翻身枕著雙手躺好,翹起了二郎腿。口中銜著一根不知在哪撿來的小草,哼起了《夜哭郎》。

  未幾,厲江陵和蘇玄姬已將洞村搜查了一遍,山鬼囚夜確系不在此間。於是蘇玄姬在囊中抽出一把絲絛,將所有山精野怪全部綁好,其中便有前夜那隻女猞猁精並她的三個小崽兒。

  做完這一切,蘇玄姬想叫呂岳進洞商議下一步怎麼辦,出來卻見山鬼囚夜反握著一把石鑿匕首,抵住了呂岳的脖子。

  「這點修為也敢來此?」山鬼囚夜開口對呂岳說。

  此時厲江陵也出得洞來,見山鬼囚夜將呂岳挾持,便也同蘇玄姬一樣,未敢輕舉妄動。

  「你終於肯現身了!」呂岳雖被匕首抵住命門,卻未顯出驚慌之色,好像這種情況也被他算計在內了。

  「廢話少說,放了他們!」山鬼囚夜的匕首已將呂岳的脖子劃破。

  「以我的修為,你不必如此,也可輕易將我制服。」呂岳道:「但是如果小爺死在你的手上,那群山精野怪自然也要隨我陪葬!」

  「你想做什麼?」山鬼囚夜發問。

  「不如咱們兩個聊聊?」呂岳道:「囚龍囚虎此時也在山下林中,找到這裡只是時間問題。如果他們趕來,可不會管我的死活,必定直接對你動手,你有自信能從夜哭喪手下逃脫嗎?」

  山鬼囚夜不置可否,抵在呂岳脖子上的匕首卻紋絲未動。

  呂岳卻瞧見了山鬼囚夜眼中一閃而過的焦慮,隨即又說:「實不相瞞,小爺是受了鳳兒姑娘的囑託,前來尋你返回幽冥界。我們說好不會將你交給天師府,而是直接把你交到囚鳳兒的手上。」

  「鳳兒姐……」山鬼囚夜沉吟一聲:「你想得到什麼?」

  「小爺知道招搖山、堂庭山二妖鄉的滅門慘案與你無關,你是被冤枉的,所以我只想知道實情,也好將來替你開罪。」呂岳道。

  山鬼囚夜沉默片刻,道:「你會有如此好心?」

  「小爺並非突發善心,只是冤有頭債有主,若放任真兇逍遙法外,不但是冤枉了你,令黑猿妖馬家、白猿妖白家的冤魂不得昭雪,而且還會有更多受害者會被不明不白的奪去性命。」呂岳答:「你若不信,隨時可取我性命,反正小爺怎麼也打不過你!」

  山鬼囚夜看了看呂岳,又看了看厲江陵和蘇玄姬,道:「若你所言不虛,便放了洞中諸妖,我願將其中原委盡告與你。」

  呂岳聞言,朝蘇玄姬擺了擺手,示意按山鬼囚夜的要求放了洞中的山精。

  蘇玄姬進洞,按照呂岳吩咐,將洞中山精身上捆著的絲絛一一解開。山精們一旦被放,迅速逃竄出洞外,進了林中,卻還在不遠處觀望。山鬼囚夜這才將匕首放下,把呂岳拘進洞村。

  四人在一間草帳中落座,呂岳四下觀瞧,這草帳中儘是一些草藥和石器,可見山鬼囚夜平素在山中的生活十分清苦。

  「我能先問個問題嗎?」蘇玄姬舉手發問。

  「長話短說。」山鬼囚夜簡答。

  「我搞不懂,為什麼你能夠讓山精群居?」蘇玄姬道。

  「為了活下去。人類和你們這些妖都把我們視為異類,群居則生,獨居則死。」山鬼囚夜答。

  「你說『我們』?」蘇玄姬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你不是鬼族嗎?」

  「我自從做鬼就在山林之中。」山鬼囚夜說完,將自己的面具翻到頭頂,露出一張雖尚且年幼,卻飽經風霜的臉。

  呂岳眼前這個小鬼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光景,有著大大的眼睛,但眼孔中流露出的神情卻好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沒時間了,囚龍囚虎已在路上,說正事吧!」呂岳開口:「為什麼你會被這麼多勢力追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山鬼囚夜的回答很淡然,像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你是說……你的身上,有他們想得到的東西?」呂岳的猜測果然沒有落空,招搖山、堂庭山兩宗滅門慘案,並非囚夜所為,但卻可能和他口中的那件東西有關!

  「那東西並未在我身上,但若是沒有我,他們拿到了那東西也無用處。」山鬼囚夜再次開口。

  厲江陵和呂岳對視了一眼,道:「方才你在洞外承認自己是被冤枉的,也就是說那兩宗慘案,也和那東西有關?」

  「正是!」山鬼囚夜眨巴眨巴眼睛,道出真相。

  「那是何物?」呂岳知道山鬼囚夜長期生活在山林里,過著清苦的日子,所以想不出他會和什麼寶物扯上關係。

  「你等不用問,我也不會說。你們只要知道我沒有害過人便是,待你等返回幽冥,請給鳳兒姐帶個話,讓她莫要懸心。」山鬼囚夜道。

  呂岳當下心知,囚鳳兒便是山鬼囚夜的姐姐,於是轉而又問:「那囚龍囚虎和你姐弟是什麼關係?與那夜哭喪又有何關聯?」

  「我等四人本是骨肉至親,年幼時族中慘遭橫禍,父母雙親被殺。大哥囚龍帶我等姊妹弟兄逃至人間地界避禍,途中遇險,我被山精叼去,卻未被害,便在山中長大,與山精野怪為伍,做了一個山鬼。」

  「而他們三個被夜哭喪收養,訓練成為了殺手。幾年前他們尋到我,將我帶回幽冥界。姊妹弟兄團聚,自然高興,我也曾想就留在幽冥界,留在家人身邊。於是大哥囚龍將我引薦給了夜哭喪的老大——班頭。」

  「沒有人知道班頭的名字,更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只在石室隔牆中與人會晤,通過石壁上的小孔穿聲。」

  「班頭同意讓我入伙,入伙儀式是用業火煅燒靈識。當我快要靈識泯滅之際,班頭出手,用那件東西將我救下。從此以後,班頭開始教我入道鍊氣之法。」

  呂岳聞言,只覺囚夜的經歷和自己十分相似。呂岳也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在幽冥界吃百家飯長大。長大后呂岳在小孟婆姜戈的葯田莊中做了一個佃戶鬼農謀生。

  入道之時,呂岳也曾被自己的業火煅燒,差點靈識泯滅。若非不二冥君申老和李顯的殘魂相救,自己恐怕已然變作了一團盲目遊盪的鬼火。

  想到此處,呂岳不禁對山鬼囚夜產生了一絲同命相憐之情。

  「同命相憐?」呂岳心中忽然暗驚,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於是開口向山鬼囚夜發問:「你所說的那件東西,可是一塊青銅殘器?」

  山鬼囚夜聞言一驚,看了呂岳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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