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間,葫蘆山三個李氏後人的山村過了兩次年。
每次過年,都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祭祀活動。
一大清早,三個村的村長,便率領著族中的長老們,來至葫蘆村的李氏宗祠。
焚香、獻祭、行大禮。
一干儀式流程完畢,便退到葫蘆村中央井台前的小廣場,主持年輕後輩們的求偶活動。
這求偶活動可讓鬼民們著實看傻了眼。
分列兩廂的青年男女,載歌載舞之後,便至房前屋后,行那快活之事,全然不避旁人!
這期間他們會現出狸子本相。
小孟婆姜戈指著井台上那一對正在活動著的狸子精,問呂岳和馮當:
「他們這是做啥子?」
卻見呂岳和馮當扶額不語。
對歌斗舞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形向三鬼跑過來。
呂岳認出那是鐵匠營的少年村長李芳。
李芳的人形,是個膚色黝黑的少年郎。
他打著赤膊,顯露出一身結實精壯的肌肉,在陽光下煞是好看!
李芳到了近前,邀請眾鬼同來求偶快活:
「客人不必拘泥,這是本地風俗。」
「我族風化開明,全性保真。這陰陽交合之事,本就是萬眾生靈得以繁衍生息的法門,有何不可?」
李芳不由分說,將眾鬼拽到狸妖中央。
兩邊狸妖族的少男少女,頓時炸開了鍋!
正待呂岳不知所措之時,李芳邊跳舞邊說:
「雖然現在有死無生,但我族祖輩留下來的交合之禮,卻從來未敢廢弛」
「就怕哪天輪迴重啟,我等卻忘了如何繁衍後嗣!」
呂岳還在遲疑,馮當卻不無激動的說道:
「交合之禮如何做?!」
呂岳心中暗罵:
「這黑廝生得一副忠厚老實之相,卻不想竟是一個牲口!」
李芳道:
「無他,看上哪個便上去與她對歌。若她回應,便隨便帶到何處,去行禮便是,若沒回應你便再選!」
馮當聞言,解開衣襟,也學著李芳赤膊上陣。
只見他氣沉丹田,腳下生根,鬼嗓猛開:
「哪一個瞧上俺,俺就娶她做媳婦兒!」
四周卻突然安靜下來。
一時間氣氛變得莫名尷尬……
半晌,歌舞才又恢復,只是沒有一個女狸子應承。
馮當默默穿好衣服,胖胖的大臉被憋的由黑轉紅。
呂岳拍了拍馮當的肩膀,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馮當羞愧難當,此時若有個地縫,他定然會鑽進去。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黑漢子,俺瞧上你了!」
馮當轉頭,看到一隻身材婀娜,頗有風韻的女狸妖。
「我叫紅姑娘,葫蘆村人士。」
女狸妖自報家門。
「俺叫黑漢子,呸!俺叫馮當,鐵匠營人士!」
馮當吞吞吐吐的回應。
馮當說完便呆立在原地,紅姑娘卻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不錯不錯,胖胖呼呼,結結實實,牙口也好,只是皮相沒得水頭。卻也無妨,老娘喜歡!」
紅姑娘對馮當做出一番判斷。
馮當應聲附和:「甚是,甚好!」
紅姑娘被馮當氣笑,暗罵:
「這黑漢子怕是一塊榆木疙瘩不成?」
紅姑娘伸手拽住馮當的耳朵,將他拎進了一間草房之中。
呂岳看著草房中飛出的一件件衣衫,啞口無言。
「馮兄弟尋到了,呂兄弟還沒選好?」
李芳催促到。
「不急,不急!」
呂岳剛剛婉拒一個女狸妖的投懷送抱,回頭卻見小孟婆姜戈與對面的狸妖漢子對起了山歌!
狸妖漢子唱罷,就要把姜戈帶走。
姜戈不知所以然,獃獃的跟著狸妖漢子前去了。
呂岳心中一急,忙拉住姜戈的手腕:「小孟婆!給小爺回來!」
姜戈被呂岳一把拉回身邊,那狸妖漢子卻不應了。
這漢子上身寬下身窄,遠看是一個倒三角。
手臂宛如樹樁一般粗,碗大的拳頭攥起來,肌肉吃勁,其上青筋暴起。
他回身走向呂岳近前,竟比呂岳高出半人高去。
臉上的橫肉顫顫巍巍,裂開嘴唇,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決鬥!」
「大事不妙,呂兄弟!」
李芳道:
「這是我鐵匠營的大塊頭李鐵!你怎可搶他相中的女子?」
「我族的規矩,若兩人同時相中一個,便要通過決鬥解決,勝利者帶走女人,以及失敗者的全部家當!」
「而且這種決鬥不得推託,外人也不能管,至死方休!」
呂岳聞言,心中暗罵:
「活見鬼!」
那李鐵見呂岳死死的盯著自己,便默認了他已然準備好接受自己的挑戰。
李鐵轉身繞井台一圈,拉開決鬥的場子。
載歌載舞的眾狸妖被這二人打斷,但一個個卻不怒反笑,跟著起鬨!
他們圍成了一圈,將這一妖一鬼圍在垓心。並為自己選定的人物加油鼓勁,耍得不亦樂乎。
呂岳此時真是欲哭無淚!
此次下山,他本是想再探李氏宗祠,看看李顯還有沒有留下什麼其他的線索。
沒成想撞上狸妖族每個月的年祭。
他更沒想到,小孟婆姜戈會天真到如此地步,跟著這個壯漢,說走就走。
「怎麼自從遇見你,小爺我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了?」
呂岳抱怨到。
「北方風林火!呂岳!」
葫蘆村老村長李根十分興奮。他將拐杖一丟,跳上井台,朝圍觀的眾人高喊。
四下里鴉雀無聲,小孟婆姜戈卻喊了聲:「二哥幹了!」
呂岳聞言啐了一口。
「南方雷山澤!大塊頭李鐵!」
周圍一片山呼,將林中的山雀驚飛一片!
「為了血脈之延續,為了狸族之壯大!為了捍衛交合之禮!決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