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木頭人世子妃11
晚間歐陽衍之從來不出門,幾乎就呆在東小院,一直到第二日上朝。
石清垣對鎮南王府內部的情形了解的不多,而阿水似乎已經將鎮南王府里幾位主子的作息習慣都摸清了,他解釋說這都是之前王妃吩咐他做的,只是怕阿水動手手尾不幹凈,才請石清垣一起。他們必須無聲無息,不留下一絲一毫證據的殺死鎮南王世子妃。
「過段時間,北靜王世子妃會邀請她出門遊玩,那時候,會是個機會。」鎮南王世子妃的出門頻率石清垣總是清楚的了解,他經常借故在家,就是為了能偶遇一兩次對方。瞧著阿水眼睛一亮,有種即將完成任務的興奮浮現在他臉上
石清垣不相信阿水這樣的人,是能隨意在路邊碰到撿到救到的,但對方是誰為什麼潛伏在阿姐身邊,還沒摸清楚,石清垣不敢輕舉妄動。此時的阿水在明,若出手處理了他,幕後之人下次的手段只會更加隱秘。
大選很快結束,原本以為自己鐵定能進鎮南王府的牛胡露在接到被賜給三皇子當侍妾的旨意時,直接傻眼,她給德妃娘娘送了那麼多好處,可不是為了進三皇子府啊。當即牛胡露就想入宮去質問德妃娘娘,為什麼反悔,給她的貨不對板,牛凌柱在家趕緊攔住差點發瘋的女兒,不解:「露露,咱們可不能抱怨主子娘娘,而且三皇子比鎮南王世子身份可高貴多了,德妃娘娘這是為了你好啊!」
「她哪是為了我好,她是在害我!是圖謀我們家會賺錢的營生!」牛胡露被攔在牛家院子里不讓出門,終於崩潰地大吼大叫起來,將院中還在建的景觀擺設都摔了,「三皇子一點都不好!哪個皇子都比不上世子爺!他們都是短命鬼!我要嫁世子!我要嫁世子!」
牛凌柱被牛胡露的喊叫聲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顧不得委屈女兒,連忙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招呼同樣被嚇傻的丫鬟一起抱著人回屋。因為牛胡露瘋狂想往外跑,牛凌柱只得將她捆了起來,語重心長地安慰道:「女兒啊,阿爹知道你有些特別的能力,你就往好處想,等你進了三皇子府,好好輔助三皇子給他出主意,不就能改變你看到的東西了?」
原本還在掙扎不休的牛胡露聞言,動作慢慢安靜下來,對啊,她有未來的記憶,她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上天的寵兒,只要幫三皇子避開死劫,皇位哪裡還輪得到旁系的鎮南王世子來繼承?想著,牛胡露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示意阿爹為她鬆綁。
秋分這天,皇親貴胄家的女眷們相約一道去香山上香,為大齊豐收祈福。三皇子妃吳氏身邊帶的就是剛入府沒幾日的牛侍妾,她實在想不明白,三皇子怎麼對這麼個沒眼色沒腦子的蠢貨寵愛有加,還特地囑咐她好好照顧此女。就算這個牛侍妾的確有些古靈精怪的點子,也會經營幾家掙錢的鋪子,可這些在皇親貴胄看來都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小東西罷了。真真是令人迷惑不解。
牛胡露坐在三皇子府的馬車裡,一直掀著窗帘往外看,遠遠瞧見一架似是親王車架的,忍不住問身邊的三皇子妃,「那是哪家的馬車?鎮南王府的嗎?」
三皇子妃暗暗翻白眼,這個牛氏就是這點討厭,沒規矩沒眼色,對自己也不尊敬,不過三皇子喜歡,她現在就得笑就得寬容相待,她伸頭望了眼,說道,「那是北靜王府的,北靜王世子妃與鎮南王世子妃關係一向親密,此時大約正在一起罷。」
「鎮南王世子妃也在啊,」牛胡露眼神盯著對面的馬車,忍不住搖頭嘆息感慨一般,「聽說她是個不討人喜歡的木頭性子,沒想到居然還有手帕交?北靜王世子妃就不嫌她不會說話性子又難相處嗎?」
牛胡露沒發現在她真情感慨時,三皇子妃正用種奇怪的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望著她。看來,這個牛侍妾,當真是腦子不好使,三皇子難道是平日費腦子奪嫡身邊都是聰明人,突然遇到個腦子不好的,大感新奇才提拔了她?
北靜王世子妃邀請青青同乘,兩人此時正坐在一起嗑瓜子,北靜王世子妃一邊嗑瓜子一邊吐槽:「你不知道,我先前進宮找我姑姑儀妃,遇見和三皇子妃一道去給德妃娘娘請安的牛良娣,就那個想去你們府上沒成的內務府總管的牛凌柱的女兒。實在是沒規矩極了,與三皇子妃站在一起,派頭比正牌皇子妃還大,見著我竟然等我給她行禮?我給三皇子妃行禮那叫上下尊卑,她一個小妾也敢託大,笑死了!」
「良娣在外言行無狀,外人只以為是三皇子府規矩散漫,三皇子妃都不說說?」青青對這個疑似穿越者的牛胡露很有興趣,原以為會進自個府上,方便自己上報穿越局,結果被歐陽衍之不知怎麼暗箱操作給弄到三皇子府去了。
「說什麼啊,三皇子妃一向菩薩似的人,待三皇子的侍妾們比待自己還上心。」北靜王世子妃吐了口瓜子皮在碟子里,翻了個白眼,顯然不太爽,「我說這次咱們上香,可千萬別遇見那貨,專門來膈應人的。」
青青笑嘻嘻地戳了她一下,「遇見了,咱們也可以膈應她呀,她若是拿喬,咱們就假裝看不見她,一準能氣到對方。」
原本越說越氣的北靜王妃被這麼一戳,心裡的氣直接被戳漏了,轉而跟青青互相打鬧玩到一塊去了。
北靜王府的馬車就在兩人的玩鬧中緩緩駛上了半山腰,後面上山頂的路得她們下來步行拾階而上。兩人身邊只各自帶了侍女,周圍來來往往都是各家女眷,每一里處還有白雲觀的修士小道長守著,即便沒有護衛,女眷們上下山也安全得很。
青青和北靜王世子妃走在路上,有不少見過的命婦認出她們,免不了上來寒暄,很快原本四人的隊伍就擴大成了七八人,長長的隊伍走在兩人寬的青石台階上熱熱鬧鬧的。青青最怕這種,人家上來討好你,你還不得不回應的。她跟北靜王世子妃原本兩個人爬這台階輕輕鬆鬆,現在還要端著儀態,一邊應付這家那家的夫人,一邊慢慢往上爬,沒一會兒就腰腿酸疼,連脖子都酸上了。畢竟沒誰敢跑到她倆前面去說話,這就導致青青總要扭過頭去端著溫柔親和的微笑聽別人誇讚恭維自己。
終於是在青青感覺自個脖子都快僵硬的時候,白雲觀到了,同樣累得暗暗喘氣的北靜王世子妃連忙拉著青青往大殿走,對身後的命婦們道:「諸位,我與鎮南王世子妃先進去了,諸位自便啊。」
「世子妃您們先!您們先!」命婦們識趣地停住腳步,笑著請世子妃先入內。上香這種事,講究先來後到,先到的在神仙面前的誠意總比後到的要足嘛,她們當然不會沒顏色的跟兩位親王世子妃搶先後
只是沒想到,兩位世子妃剛入大殿沒多久,山道上便又上來了一群人,為首的竟是三皇子妃,方才還對青青和北靜王世子妃噓寒問暖的命婦們立刻轉頭圍上了三皇子妃,聽說旁邊的便是宮中剛賜下的良娣,一群人心中不知如何想,面上卻個個恭敬地將這位新上位的牛良娣從頭到腳誇了個遍。將牛胡露誇得飄飄欲仙,只覺得自個真成了眾人口中一見就被吸住目光的稀罕美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三皇子妃笑的賢惠端莊,對此混不在意。這些人對牛良娣如此諂媚不過是瞧她是被自己親自帶在身邊的,知曉這是三皇子的新寵,上來燒熱灶罷了。
等三皇子妃帶著飄飄然自信心爆炸的牛良娣入大殿上香時,正巧青青和北靜王世子妃已經捐完油錢,四人就這麼一出一進,在門口面對面撞見了。三皇子妃早就在國宴上見過兩位世子妃,此時只是愣了片刻,眼神從美麗至極的鎮南王世子妃臉上移開,親親熱熱地上來道:「好巧,來時我還想著今日能不能見著兩位世子妃,此時便真的見著了,等會兒我們一道下山?許久沒見你們參加京中宴會,可叫我想得慌!」
青青福了一禮,同樣揚起親熱的笑容,一秒開啟外交模式,也不接三皇子妃一道下山的話,光聊今天天氣不錯,三皇子妃簪子好看,衣裳好看。北靜王世子妃在一邊順著青青的話題往下搭話,將話題全然轉到了旁的無關緊要的小事上了。雙方都心知肚明,一個想替皇子拉攏王府勢力,一個竭力避免自家王府被動站隊。
三人聊得&039;熱火朝天&039;,不約而同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站在三皇子妃身邊的牛胡露。
牛胡露此時瞪圓著眼睛,跟見了鬼一樣盯著青青,只聽三皇子妃的稱呼就知道這是鎮南王世子妃。可,可不對啊,鎮南王世子妃應當是個樣貌平平的普通內宅婦人,接二連三被小妾壓在頭上作威作福的木頭世子妃罷了。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飄逸輕盈華美禮服,身如扶柳,粉面桃腮美麗極了的美人兒是哪個?幾乎被面前少女的美麗灼傷眼睛的牛胡露心裡此時亂七八糟想著到底哪裡出了錯,鎮南王世子妃怎麼跟歷史上的形象完全不同了?
三皇子妃眼角餘光瞥見神情恍惚的牛胡露,覺著解氣,她這些日子可被牛良娣莫名其妙的高傲自信給噁心透了,也不知對方從哪裡來的自信總認為自己魅力無人能及,總是蠢得讓人忍得手心痒痒。
等兩位世子妃告別出了大殿,牛胡露還是愣的,三皇子妃自顧自上完了香,她才回神,忍不住問:「鎮南王世子妃換人了?我記得原先的世子妃是楊家嫡女楊青若啊,今日這個怎麼,怎麼瞧著不像?」
「哪裡不像?你以前認識楊將軍家的嫡女?」三皇子妃溫柔地笑著,「牛良娣,你從前住在西大街,沒機會見鎮南王世子妃這樣的貴人也正常,不過方才的話可不興在外人面前再說,咱們三爺還想拉攏鎮南王府和楊家呢,得罪了那位世子妃,三爺饒不了你。」
「我不認識她……」可我就是知道她是個路人甲,是個沒人搭理的凄慘正室。牛胡露喃喃著,後面的話卻說不出口,方才見了鎮南王世子妃的真人,她哪裡還能說得出口。
三皇子妃滿意了,以為這回終於將牛良娣好好敲打了一回,正取出香油錢給小道士身前的公德箱里塞銀票,就聽見身後牛胡露突然神經質般叫了一聲『我不相信!』,扭頭朝著方才兩位王府世子妃的方向追了過去。三皇子妃人都傻了,連忙提起禮服裙擺往外追,可她腿腳慢,出來時只見到一群面面相覷滿臉驚奇的命婦在竊竊私語,她額頭冷汗瞬時流出,「諸位可見到方才出來我府上的牛良娣?」
有人朝山下指了指,「才瞧見一陣風似的下山去了,神色癲狂得很,我們攔都攔不住。」
三皇子妃一拍腿,怎麼也想不到牛胡露見著鎮南王世子妃會發狂,慌忙喊自己的侍女快些追上去將牛良娣帶回來,千萬不能讓她冒犯兩位世子妃。
跟在三皇子妃身後的侍女應聲,連忙小跑沿著下山的路去了,幾個轉彎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山遍野的竹林叢里。
命婦們紛紛上前來關切發生了什麼事,三皇子妃什麼也說不出口,敷衍了幾句也提著裙子往山下走,眾人見狀紛紛互相使眼色,連忙爭相扶著三皇子妃往下去。瞧三皇子妃的模樣,怕是今日有瓜可吃,她們可不能錯過現場!
青青跟北靜王世子妃從山上下來,沒走多遠就見路邊拐彎的地方守著兩個小道士,正蹲在一起整理符紙,看到她倆下來,連忙捧起符紙小聲吆喝:「夫人們可要瞧瞧咱們白雲觀的符紙?鎮宅安家,平安喜樂,童叟無欺!」
小道士一看就是偷偷摸摸瞞著師父在賺外快,其中一個長了張笑臉,見誰都笑嘻嘻的小道士湊上前來,直接遞了一張符紙到青青手上,「夫人您瞧瞧,咱們這符畫的極好,今日還買一送一,買一打回去鎮宅絕對划算!」
「我們府上都不貼這個,小道士你還是等後面的人下來,賣給她們罷。」青青把符紙遞迴去,這小道士若賣的是平安扣、喜福什麼的,她也就買了,可黃符紙這東西對皇家來說敏感得很,她跟北靜王世子妃哪個都不會沾手。兩個小道士也不知在這等了多久,想著,青青轉過身叫阿月把荷包拿出來,不買符紙給小道士包點香油錢還是成的。
就在青青低頭從荷包里倒金瓜子時,身邊的北靜王世子妃卻發出一聲驚呼,「你們做什麼?!」
隨即,一陣溫熱撒到了青青的脖子上衣領里,有些燙人,青青抬起頭來,面前帶笑的小道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緊緊貼到了她身旁的位置,他臂彎里還掛著個癱軟的人形物體。見青青看他,小道士像很無辜一樣,一鬆手,臂彎里的人麵條似的癱到地上,他還抬起雙手擺了擺,「她怎麼一刀就插|死了,這麼弱,可跟我沒關係。我以為能守在你身邊的,怎麼也是個隱藏的高手呢。」右手裡薄如蟬翼的短刃上鮮紅色的液體滾滾灑落。
「別廢話,快帶她倆走。」另一個面容詭異蒼白的小道士扶著被打暈的北靜王世子妃,冷冷道,「一切按計劃進行。」
「噢,對,我們的計劃是偽裝山匪擄走兩位高貴的世子妃,再在逃跑的路途中被追兵追究得慌不擇路,馬車直接掉進河裡正巧淹死了某位世子妃殿下。」帶笑的小道士聳肩,直接伸手搭在青青的身上,一用力將她提起來架在肩膀上往茂密的竹林里跑。青青還是愣的,手中荷包里的金瓜子灑落一地,視野里癱倒在青石板台階上的阿月的身影越來越遠。
阿月死了。
青青來到這個世界后,阿如阿月就是她的貼身侍女,早就是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可阿月突然就這麼死了,簡簡單單的被一刀刺穿脖子上的動脈,她現在的臉上身上都染著阿月的血,燙人。
背著北靜王世子妃飛奔的面色慘白的小道士回頭瞧了眼安安靜靜呆在笑臉小道士背上的鎮南王世子妃,奔跑間抽空說了句:「你不該當著她的面殺人。」
笑臉小道士,即是阿水,無辜道:「我沒啊,我趁著她低頭找錢動手的。」又笑起來,說,「再說,都是馬上要弄死的人了,你還擔心把她給嚇傻了?大公子,您可不能看人家長得美,就心慈手軟哦,想想太子妃如今還在東宮受苦呢。」
面色慘白的小道士幽幽盯了他一眼,不言不語背著北靜王世子妃繼續狂奔。
眼見下山的路就在眼前,提前準備好的青布馬車遠遠已經能看到影子。石清垣將昏迷的北靜王世子妃輕輕放上馬車,一轉頭,身後空無一人,本該背著鎮南王世子妃的阿水此時不見蹤影。
石清垣抬手抹掉臉上的人皮面具,在車轅上木頭敲擊了三下,幾個快如閃電的黑影瞬間從四面八方竄出來,單膝跪在他面前,「阿大駕車帶北靜王世子妃往京郊走,遇到官府追兵知道你該怎麼做。」
名叫阿大的黑衣人應聲,「我是望風山的山匪,跟同伴一起綁架了世子妃,不小心將鎮南王世子妃扔進河裡淹死了。我膽小害怕,準備偷偷把北靜王世子妃送回京郊就跑路。」
「嗯,去吧。」石清垣頷首,目送自己這個必死的心腹駕車離開。身邊另外幾個黑衣人圍上來,其中一人胳膊上站著只灰撲撲的山雀,「大公子,現在放靈雀追蹤嗎?」
「追。」
阿水扛著青青趁石清垣不注意,轉道繞進了深山老林,香山後面是一片綿延的山脈,普通人進去便再也沒有出來的路。
青青一直安安靜靜的,眼睛紅紅的,彷彿被嚇傻了似的。阿水運著輕功奔跑了半天,終於確定身後沒有追兵,這才將她放下來,坐在樹下。長了張笑臉的年輕人就蹲在青青眼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彷彿小孩子在看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興奮、喜悅。他看見青青懷裡還捧著空了的荷包,伸手給拿下來,抖了抖,裡面的金瓜子一顆不剩,可惜道:「怎麼全撒了,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沒錢真是發愁了。」
「你不淹死我了?」青青愣愣地抬頭,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黑亮的杏眼裡濕漉漉的滿是驚惶,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憐惜心疼。
「本來就不是來殺你的,我騙一騙石大公子而已。」阿水笑嘻嘻的,伸手在青青臉上擦拭著沾到的血跡,「太子殿下派我偽裝成太子妃的手下跟石清垣一起擄走你,將罪名都推到石清垣和太子妃身上。而你,就好好活在太子殿下為你準備的金屋裡。」
聞言,青青忍不住往身後樹榦瑟縮了下。
阿水見狀,安撫道:「別害怕,我當然不會讓你變成太子殿下的金絲雀。我帶你離開京城,就我們兩個。」說著,他像想起什麼似的,笑彎了眼睛,「你大約不記得,幾年前,我曾經就坐在你院子里的石榴樹上假裝小鳥故意擾你睡懶覺來著。」
「幾年前?你為什麼要到我家?」青青緊緊靠著樹榦,兩隻手抱著自己,小聲問道,「幾年前就有人派你來殺我嗎?」
「都說了不會殺你啦。」阿水似是無奈,伸手按了按青青奔跑間變得雜亂的髮髻,竟然一時變得溫情起來,「太子叫我給鎮南王世子妃偷偷畫幾張畫像帶回東宮,我就在你院子里的石榴樹上、屋頂上面住了好些日子。當時見了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著,鎮南王世子可真走運,會投胎還會娶妻,跟我們這些無名無姓的死士完全不一樣呢。」
青青垂下臉,順從地讓對方撫摸她的頭髮,她兩隻手此時攏在袖子里,手心緊緊攥著把鋒利的金簪,只要對方再靠近點,再放鬆點,她就把這跟簪子捅|進對方的脖子,就像他把短刃插|進阿月的脖子一樣。
穿著道袍的笑臉男人緩緩俯下身靠近被他環在樹榦上的絕美少女,男性的氣息幾乎強勢地包裹住了倉惶如小鹿的少女周身,只見他伸出手,探進她寬鬆輕盈的衣裙。
「金簪這麼尖銳,小心傷了你自己。」他伏在她的耳邊說道。
手裡的簪子被一點點抽走,青青依舊垂著眼睛,貝齒咬著花瓣般的嘴唇,神色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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