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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真相

  孟晟垂下眼,識趣地帶著人離開。有些事,不是他能夠摻和進去的,反正陛下要的答覆,也算是到手了。

  恩科在即,大事化小,是最穩妥的做法。

  牢房裡很安靜,旁的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此時僅留下楚延琛與王媗兩人。

  楚延琛的目光落在王媗身上,他的眼神很淡漠,清冷得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咚咚咚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牢房裡回蕩,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你兩情相悅的人是任石巍,這一開始便是你們的計劃,地點設在蘭亭序,是因為你們知道蘭亭序的背後勢力是謝家,出了事,謝家脫不開干係,」楚延琛停下輕輕敲打著桌面的手指,抬眸定定地看向王媗,「那契書上的虞三郎的名字確實是他簽下的,不過當時他簽的是借據,但是你們用了留影紙,一式兩份,撕開的下一份便是僅有簽名的空白文案,所以你們才能造出了那一份鑄私器的契書。」

  他的話說得很平淡,可是在王媗聽來,卻是如同雷鳴之聲,一句句都砸在她的心頭,這些話語不是在詢問,而是敘述。眼前的人彷彿當時就站在他們的身邊,看著他們如何一步步地算計。

  王媗的手緊緊握住,她的雙眼倔強地瞪著楚延琛,牙關咬緊。

  楚延琛注視著王媗的雙眼,他的聲音溫溫和和的,不疾不徐地接著道:「你們很聰明,有心算無心,這一切都很順利。虞三郎也入了套,蘭亭序那一天,你們本想殺的人應該是虞三郎,你們想要的結果,應當是虞三郎酒後衝動,與同謀之人分贓不均,爭吵不休,而後失手意外被殺。」

  「但是,計劃出了意外,那個同謀之人跑了,死的人不是虞三郎,變成了任石巍。」

  楚延琛沒有開口提到這環環算計中牽扯到的楚延熙,這個時候沒必要說,人既然已經摘了出來,就不需要再出現在這裡邊。

  「是你殺了任石巍。」楚延琛斬釘截鐵地落下一個結論。

  「楚大人編的故事,著實荒唐。」王媗此時卻還是沉靜地反駁,她的雙眸略冷,幽幽地盯在楚延琛的身上。

  楚延琛搖搖頭,他面上帶著淺淺的笑,並不在意王媗的否認,繼續道:「你們的計劃其實很周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酒中你們下了夜幽蘭,畢竟虞三郎是一個習武之人,且虞氏子弟在外,素來是飲酒有所節制,你們怕人喝不醉,所以乾脆下了最不易留下痕迹的夜幽蘭。」

  「虞三郎確實是中了招,但如我剛剛所說的,人算不如天算,那個應當在場的同謀之人跑了。接著,你們在蘭亭序里見到了最不該見到的人,也是最想不到的人。任五郎擔心節外生枝,或許是想要就此作罷,可是你不甘心,爭執之下,你殺了任五郎。」

  話說到這裡,王媗面上的神情出現些許變化,那雙幽冷的眸子透出一絲的憤怒。

  楚延琛依舊是那一副平淡的神情,他輕飄飄地繼續說道:「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膽子也不小。人死了,那便要死得有價值,所以,你乾脆就照著原來的計劃進行。不過,稍稍轉換了一下概念,變成了任五郎發現好友虞三郎的所作所為,想要勸說虞三郎迷途知返,可是卻因此被醉酒的虞三郎失手所殺。」

  「但是你想不到,菊樂樓里的冰窖,竟然會讓淌落在四處的摻雜了夜幽蘭的酒水凝結成冰晶。」

  「你也想不到,當時恰好有小廝路過,那名小廝的嗅覺會那般靈敏,竟然嗅到了屋子裡濃郁的血腥氣,命案暴露的時機太早,你甚至都來不及離開。」

  王媗沉默地聽著,她緊緊抿著唇,只覺得楚延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出口的話語也越來越令人駭怕。

  楚延琛淡淡的話語依舊在繼續,聲調微沉,似乎是在呢喃自語:「人來的太快,吵吵囔囔的,你當時應當是很緊張的,這可怎麼辦呢?這時候,你恰好誤入了冰窖,也因此沒有暴露你的行蹤。」

  「你在冰冷的冰窖里等著,一直等著,等到你都以為自己會凍死在裡面的時候,來了一個取冰的人。」楚延琛的眼神很冷,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你的運氣很好,那是一個嬌弱的姑娘,你將人引誘到了冰窖的角落裡,然後,你殺了她。」

  「在這裡,我不得不說一句,王姑娘,你真的是膽大心細。在連殺兩人的情況下,在冰窖里幾乎都要凍僵之際,卻還能設下一個致命的圈套。然後,你換了那名姑娘的衣裳,沉著冷靜地取了冰出了地窖。」

  「緊接著,你遇到了酒醉的謝嘉燁,因著你穿著他心心念念的菊香姑娘的衣裳,他迷糊之下,一時沒有認出人來,便將你這名殺了他心愛的菊香姑娘的兇手,當成了菊香姑娘帶走。」

  「夠了!」王媗尖銳的聲音在大牢里響起,打斷了楚延琛的話。她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絲的恨意,緊緊盯著楚延琛,咬牙道,「楚大人,你的故事,說得很精彩。但這一切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

  「無憑無據,大人說得再精彩,也不過是個話本。若不然,」王媗的額上沁出的冷汗,將她的額發打濕,貼在面頰邊,看起來略微狼狽,雙眼兇狠地盯著楚延琛,一字一句地道,「大人可以將你所說的那名同謀之人尋來,與我對峙。」

  她是吃定了楚延琛不會讓楚延熙牽扯在內,這才說得如此肯定。

  楚延琛的雙眼微沉,語氣冷漠:「王姑娘,我想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虞三郎還活著。」

  所以,這一樁命案並非是死無對證。

  「對了,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任五郎當時不是立時斃命的,他拖著那一道致命的傷,撐著最後一口氣,將那一壺酒打翻了,為的就是掩飾酒中的夜幽蘭,以及那個夜幽蘭的主人」

  夜幽蘭也是一項極為昂貴的藥材,能夠用得起的人不多,順著這條線去查,再排查一下這些人當天的行跡,便有很大幾率查到當時暗中下手的人。只是當時想不到,菊樂樓下竟然是有一座冰窖,這才留下了痕迹。

  清冷的大牢里一片冷寂,混著淺淺的一縷幽香,在昏黃燭火之下淡然瀰漫,楚延琛很是溫柔平靜地道:「我想,在任五郎的心裡,那名夜幽蘭的主人,應是比他的性命還要珍貴的。」

  聽到這裡,王媗終於忍不住落下淚,這一次的落淚不是先前那柔弱優美的姿態,而是無助的哀泣,好像一名丟了心愛之物的孩童。

  「不是的,我也不想的,」王媗彷彿是崩潰了一般,她嗚咽著搖了搖頭,「五郎說是見到了謝嘉安,還有一名貴人,這事兒怕是不成了。當時雖然不甘心,可是我也是同意了的。後來,我同五郎準備收拾東西,想著先離開這兒,沒想到五郎滑了一跤,我當時正巧將備好的匕首要收回刀鞘內,也不知怎的,就、就」

  她微微低下頭,淚水仿若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地落下,她渾身都在顫抖著。有些事,發生得太巧合,巧合得讓人不敢相信。

  「我太害怕了,當時我是逃了出去,身上染著五郎的血,可是出了門,不過一會兒,我便又回來了。」王媗無力地倚靠在桌旁,她的眼睛里的光芒略微散亂,好似很是困頓,「那時候,五郎已經沒了氣息,我想著,不能讓五郎白死了,便就稍作布置,將一切按著計劃進行了下去。」

  這一切,果然如楚延琛所說的那般,只是想不到任石巍的死,不是刻意他殺,而是意外。

  楚延琛得到這些答案,似乎就夠了,其實,這些東西問出來了,最後案子落定的結果卻不一定會是這個,他站了起來,輕輕淺淺地道:「多謝王姑娘配合。」

  大牢里的幽香慢慢地淡了去,王媗的目光略微渙散,她無助地游移著視線,在聽到楚延琛的話時,她的意識有些遲鈍,沉默而遲緩地盯著楚延琛看,半晌沒有回應。

  突然間,寂靜的大牢里忽而間響起來一道轟然聲,似乎是桌椅翻倒的聲音,這一道聲響將意識恍惚的王媗喚醒,她怔怔地看著楚延琛,似乎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楚延琛聽到這聲巨響,而後想了想,嘆了一口氣,輕聲對王媗開口道:「王姑娘,有一件事,倒是忘記和你說了。」

  「謝嘉燁就在隔壁。」

  王媗陡然轉過臉來,看著楚延琛那一張清雋漂亮的臉,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而這一切,那個未來將會是她夫婿的人,完完全全地都聽到了。

  一股莫名的恨意和惶恐湧上她的心頭,她咬著下唇,蒼白的雙唇微微翕動,輕輕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到的?」

  楚延琛的面上一如先前的淡然,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溫聲回道:「一開始就帶來了。」

  王媗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什麼,她狠狠地盯著楚延琛,凄厲地喊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是她殺了同她兩情相悅的任五郎,也是她殺了他心愛的菊香姑娘。

  「有些人雖然命如草芥,死得無足輕重,可在某些人心裡,是無可替代的。」楚延琛回過頭來,看著王媗,唇邊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菊香姑娘的死註定是討不到公道的,但是,「總不能讓人死得那般委屈。」

  楚延琛邁步往外走,沒有再說什麼,身後的大牢的門被關上,牢中回蕩著哀戚的哭泣之聲,以及怨毒的咒罵聲。

  楚延琛走出牢房的門,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牢房外候著的人急忙遞上一枚藥丸,又奉上一杯清水。他接過那人遞來的葯,抿了一口清水,將葯服下,低聲道:「裡頭的白夢香都散了嗎?」

  「是,大人放心。已經都驅散了。」那人抬頭看了一眼楚延琛,小聲提醒道,「不過大人,您最好去大夫那兒開點安神的葯,若不然這兩日您可能都會睡得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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