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殘忍
「清音苑?」謝嘉安微微皺眉,清音苑其實也在盛和殿的附近,離盛和殿不算遠,只是位置略微偏了點,但也清凈。而離清音苑最近的便是青竹園。
清音苑平日里是皇後娘娘用來聽曲解悶的,不聽曲的時候,便是清清冷冷的。謝嘉安知道趙清婉性子跳脫,並不喜歡聽曲,也不是很喜歡去這清冷的清音苑,對比起來,趙清婉會更喜歡擺放了不少奇珍異草的青竹園,用趙清婉的話來說,便是這花花草草的,總要那麼一些是可以吃的,她看著就歡喜。
「是的,謝大人,請往這兒走。時候不早了。」小內侍輕聲提醒道。
謝嘉安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心頭的疑惑終究是讓即將要見到趙清婉的期許給壓了下去。他點了點頭,繼續超前走。
領著謝嘉安繼續往前走的小內侍,提著的心慢慢地放下來,而後不動聲色地小步前行。
青竹園裡的趙清婉站了一會兒便坐了下來,屋子太過安靜,安靜地彷彿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趙清婉本是耐心地等著妙錦回來,可是不過是坐了一會兒,便覺得胸悶氣燥,而妙錦卻是遲遲未歸。
她看著那一株綠玉牡丹,鼻息間都是輕輕淺淺的香氣,香氣怡人,但是當她認真去嗅的時候,卻又嗅不到從哪兒漫出來的。須臾間,她的腦中升騰起一絲暈眩,站起來的時候,才忽而覺得手腳發軟。
趙清婉恍然間察覺到不對,可是這是在青竹園啊?是母后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敢在這兒算計她?
「來人!」她朝著屋外喊去,可是聲音虛弱無力,出了口,卻是綿軟得彷彿是一團棉絮,輕飄飄的,只在她的耳邊轉悠。
「咔噠——」
輕微的響聲在寂靜的屋子裡異常清晰,隨後是一道沉悶的重物落地聲。
趙清婉搖了搖頭,盡量保持著清醒,她的雙眼朝著聲響處望去,卻見屋中的衣櫃里狼狽地滾去一道人影。她看不清是誰,但是心頭卻是忽而一盪。
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了上來,趙清婉閉了閉眼,緩緩吐息,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先離開這裡。這般想著,趙清婉並未多看一眼陡然出現在屋裡的人,而是朝著門口走去。
那一扇門並不遠,可是此時的趙清婉卻覺得遙不可及。
就在她邁出步伐的時候,忽然間手腕讓人拽住,令趙清婉不由得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在了地上。
「放手!」趙清婉氣惱地低喝一聲,伸手正要甩開那一隻手的時候,忽而聽到那人呻/吟的聲音。
「仙女」
趙清婉低頭對上那人迷濛的雙眼,在這一瞬間,她的神思一陣恍惚,眼前的人的面容似乎變了一個模子,那張秀氣的面容成了記憶中最為想見的人,令她心頭軟和,拽著手腕的手傳來一陣溫暖,將她這些日子的委屈一一撫平。
「文卿哥哥。」趙清婉軟糯地喊了一聲,她不由地伸手撫向那人的面頰,迷離的眼眸里盛滿了委屈,她喃喃地道,「文卿哥哥,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你不是說要娶我的嗎?」
落在地上的男子,正是不知怎麼被人送到了青竹園裡的楚延熙。他面上的神情同樣是一片懵懂,彷彿是落在了虛幻的夢中。
楚延熙臉上的笑是柔和的,甚至帶著些許虔誠,他看著眼前的趙清婉,眼中的神采,熠熠發光。
「小仙女。」
屋子裡的香氣若有似無,一重重地瀰漫開來,隨著趙清婉的走動而愈發濃郁,窗前的綠玉牡丹在陽光下綻放出一抹妖冶的姿態,融合屋子裡越發濃郁的香氣,煥發出一股奇異的氣息。
整間屋子裡都充斥著一抹柔和而又悱惻的情愫。
這時候的青竹園裡很安靜,屋外的宮人彷彿都失蹤了,半點人影都未曾見到。就在一切都要失控的時候,一道人影順著隱蔽的小道,匆匆入了青竹園。
「失控?不會的。」謝府里,一位老者看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身邊滿面愁緒的妻子,淡淡地道。
謝老夫人幽幽嘆了一口氣,道:「玉瑩知道了,怕是要怪我們的。」
謝相爺眼中閃過一抹銳利,他抿了抿唇,而後低著嗓子道:「這些年,她身居后位,高高在上太久了,都忘記了她出身世家,忘了她姓謝了。」
「若不是謝家,她又如何能夠這般高高在上?」謝相爺唇邊劃過一絲嘲諷。
謝老夫人的眉宇間帶著陰鬱,她搖了搖頭,道:「不過是一片慈母之心罷了。殿下這般可會傷了她?」
謝相爺頓了頓,隨後傳來略微低沉的聲音:「楚家小兒年歲尚小,如今不過是一介御庭衛的小令,縱然是姓楚,也不夠格娶殿下。況且,那迷夢香只要分量把握適中,也就只是會讓人如墜美夢,壞了規矩的事是不會出現的。」
「也不是陛下親至,玉瑩和幼微還是堵得住人的嘴。」謝相爺思忖,自己終究還是心軟的。畢竟那也是自己的閨女,而殿下,更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皇后的計劃,雖說隱蔽,但終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謝相爺知曉的時候,謝嘉安已經進了宮了,一切似乎都會順著皇后的計劃進行下去,但是皇后終究是小瞧了世家的力量,也小覷了謝相爺的決心。
在動用了謝家埋在宮中的線之後,李代桃僵便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出現。
謝老夫人想著此刻尚在宮中的謝嘉安,以及接下來他要目睹的一切,心中閃過一抹不忍,輕聲道:「將文卿截回,便也是了。倒也不必」
少年慕艾,這份情誼最是純潔,也最是美好。謝相爺將人引去,不過是要謝嘉安親眼看著曾經的那一份美好落上裂痕,美玉微瑕,便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他們了解謝嘉安,知道謝嘉安的脾性。謝嘉安平日里看著性子溫和,可是心底自有一份執拗。對於自己的東西,若是沾了污漬,縱然曾經愛之若狂,卻也不會再要。
「長痛不如短痛。」謝相爺的眉眼間很是淡漠,拎起茶壺為自己添了一分茶水,隨後慢悠悠地道,「他娶不得殿下,不若一次死心,省得搖擺不定,對殿下不好,對謝家也不好。」
聽著謝相爺這般話語,謝老夫人良久沒有說話,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後輕聲道:「老爺,若是,娶了殿下」
謝相爺知道謝老夫人心軟,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柔和,多年來,他愛慕的便是她一如年少時的溫柔,「陛下不會同意的。阿昭,陛下要立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