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男人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趁著他晃神的功夫,明夏直接進了屋子,宋文輝看了看明夏的背影,又看了眼凶神惡煞的男人,猶豫再,還是提心弔膽跟著一起進了屋。

  男孩顯然剛剛遭受過一場毒打,瘦弱到皮包骨頭的身體上遍布青青紫紫的淤青和猙獰的傷疤。

  這些傷疤當中有些是已經結痂癒合的,有些則明顯是新增的,不過在深深淺淺的傷疤里,最讓人矚目的還是男孩頭上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劃破了皮膚,足有成年人半隻手掌長的傷口處,血不斷往外涌,染紅了牢牢抱住他的小姑娘的手和衣服。

  儘管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男孩的神色看上去卻依舊極度不安,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眉頭皺的死緊,手更是死死抓住妹妹的衣袖。

  滿臉淚痕的小姑娘在聽到腳步聲后,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眼底的驚懼遮掩不住,不過明明處於非常驚恐的狀態,她抱著男孩的手卻沒有鬆開。

  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聲在男孩耳邊一遍又一遍叫著:「哥哥,哥哥,你不要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明夏彎下腰查看了下男孩的傷勢,當機立斷對還清醒著的小姑娘道:「我是秀水村新來的老師,你哥哥傷的很重,需要馬上送去看醫生,能先鬆開他嗎,我帶他去找村醫。」

  在聽到明夏聲音時,小姑娘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明明盛滿了淚水,卻還是強作鎮定,忍著恐懼很努力的在試圖分辨明夏是否對他們抱有惡意。

  幾秒后,明夏看到小姑娘緊緊攥著男孩衣袖的手微微鬆開了些許,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弱弱道:「老、老師,能帶著我一起去嗎,我保證會乖,不會給你添、添麻煩的。」

  明夏幾乎沒有猶豫便點頭答應了,從小姑娘懷裡避開傷口小心翼翼將昏迷的男孩抱起來,緊接著轉頭看向身後剛剛進來,滿臉恍惚的宋文輝,道:「帶著小姑娘跟我走。」

  宋文輝冷愣愣點了下頭,學著明夏的樣子伸手將小姑娘抱起來,加快腳步跟在明夏身後。

  然而在出門時,之前被明夏用眼神嚇退的中年男人終於回過神,將臉上的狼狽收斂起來,再次凶相畢露,怒罵道:「誰讓你們多管閑事了,趕緊他媽的給我把那兩個崽子放下來,不然別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

  大概即便是惡人想要動手的時候也會下意識選擇軟柿子捏,中年男人剛才被明夏看死物一般的眼神震懾,視線在她與宋文輝之間猶豫了一下,果斷選擇了後者。

  可能是向來習慣使用暴力解決問題,這次也不例外,確定了目標之後,男人眼看兩人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抬手就朝著宋文輝揍過去。

  他本就很壯實,這一拳頭若是真的打在宋文輝身上,以宋文輝那瘦弱的小身板,搞不好真的要出事。

  宋文輝不是沒感覺到襲來的拳風,他也的的確確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若是此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宋文輝肯定二話不說直接走為上策。

  可他懷裡還抱著個小姑娘呢!這孩子才幾歲呀,瘦得皮包骨頭不說,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淤青與傷痕隨處可見,抱起來簡直輕的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重量。

  眼看那拳頭真的要打過來,宋文輝縱使內心有千百個不情願,到底還是咬緊牙關,鼓起勇氣伸手護住小姑娘的腦袋,認命似的打算生受了這一拳頭。

  但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如約而至,寂靜的院子里反倒響起了一聲殺豬似的嚎叫。

  「啊!他媽的,你個賤人趕緊鬆開老子,不然老子殺你全家!」

  宋文輝小心翼翼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卻讓毫無準備的他被驚得瞠目結舌,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見原本還凶神惡煞,氣焰囂張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半跪在了地上,那張滿是橫肉的臉被明夏用腳碾在泥地上,因為說話的緣故,口水不受控制的從口中不斷分泌出來,很快將地面染濕了一小塊兒,模樣看上去狼狽之餘又帶了幾分莫名的滑稽與喜感。

  宋文輝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卻又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這……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明夏嗎?」宋文輝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道,「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有這麼彪悍嗎?」

  沒等宋文輝想明白,思緒便被明夏的聲音給打斷了,「在自言自語發什麼呆呢,這孩子傷的有點重,沒時間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誒好,來了來了!」宋文輝下意識應道,收起有些雜亂的思緒,換了個讓懷裡小姑娘趴的更舒服的姿勢,快步朝著明夏走去。

  路過中年男人時,宋文輝腳步微微一頓,做賊似的看了眼明夏,又低頭確認了下男人的情況,雖然不知道明夏剛才做了什麼,但確定男人短時間內應該是爬不起來后,宋文輝毫不猶豫給了他肚子兩腳。

  踹完還嫌不夠解氣似的,直接抬腳踩著男人的身體走了過去。

  「你個小王八犢子,等老子起來看老子amp;amp;……」

  他的這番舉動自然又引來了男人的一陣叫罵,中年男人甚至在地上用力蠕動了幾下,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明夏剛才下手太狠了,以至於嘗試了幾次都是徒勞。

  中年男人只能怨毒地看著兩人離去,嘴裡不停地蹦出這種不堪入耳的叫罵辭彙。

  村裡沒有醫院,只有一個老村醫,這老村醫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醫生,而是野路子出身,平日里還兼職村裡的獸醫,幫著村民們治治生病的牲口什麼的。

  普通的感冒發燒或者簡單的外傷處理他還能幫著看看,若是遇到太嚴重的病,老村醫也束手無策,便只能下山到距離秀水山很遠的外鎮子上的診所里看病了。

  明夏和宋文輝抱著兩個孩子趕到老村醫家時,剛好趕上老村醫外出看診回來,當他看到明夏懷裡昏迷不醒的男孩時,老村醫嘆了口氣,道:「造孽啊!」

  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都沒有詢問明夏發生了什麼事情,打開門栓將門推開,從隨身帶著的木質箱子里取出有些泛黃的紗布和消毒用的酒精,指揮道:「把小川放床上吧。」

  明夏小心翼翼將男孩放到床上,老村醫拿著東西上前,熟練地為男孩處理著身上的傷口。

  屋內的採光並不好,秀水村窮的叮噹響,連路都沒有修更別說通電了,這裡的村民依舊沿用了老式的煤油燈照明,白天還不太明顯,到了晚上視野就不太好了。

  為了讓老村醫能夠更好的處理傷口,明夏將桌上的煤油燈提到了他身邊,幫他照明。

  老村醫儘管上了年紀,也沒有接受過系統的醫學知識學習,但他的動作卻是相當嫻熟,從清理傷口到包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將傷口全部處理完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后的事情了,老村醫避開傷口處摸了摸男孩的頭,神色有些憂慮道:「能做的我都做了,要是今天晚上不發熱就沒事,如果發熱了就麻煩了。」

  老村醫這話落下后,屋內氣氛便有些沉悶。

  一直留意著這邊動靜的宋文輝見明夏神色不太好,便開口自告奮勇道:「沒事,我來的時候帶了些消炎藥和退燒藥,興許能派上用場。」

  明夏看了他一眼,誠懇的道了句謝:「謝謝,辛苦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道謝,可在見識過明夏對中年男人做的那些事情后,此時聽到宋文輝耳中時,竟讓他頗有幾分受寵若驚之感。

  「沒事,沒事,這可都是我未來的學生呢,我好歹是個老師,這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別放在心上。」宋文輝連連搖頭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經歷了剛才的事情之後,宋文輝發現自己再和明夏對視時,那點隱藏極深的微妙旖旎心思居然奇迹般的淡了下來。

  「光看這倆孩子了,你們呢,有沒有受傷?」村醫處理完這對兄妹身上的傷口,轉過頭看向明夏和宋文輝。

  林老五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酒迷瞪,平日里除了喝酒和賭錢以外沒什麼別的愛好,喝酒喝多了撒酒瘋會打人,賭錢賭輸了也要打人。

  村裡人大多時候都躲著林家走,盡量避免和林老五發生衝突,可是村民們能躲開,林老五家裡的兩個孩子卻是沒地方躲的。

  早年林老五還沒染上酒癮的時候,家裡雖然窮了點,但日子總歸還能過得下去,可自打他染上酒癮,把媳婦打跑了之後,那個家就徹底散了。

  林老五的媳婦走的時候原本是想要帶上林川這個長子的,可這孩子脾氣死倔,非得要和妹妹一起,要走就一起走,不然就留下。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林老五媳婦當然也想將兩個孩子一起帶走,但以她當時的情況,養活一個孩子都費勁兒,更別說是兩個孩子都帶走了。

  見林川不肯走,林老五媳婦便想著把小閨女帶走,可臨到要跑的那天,向來聽話懂事的小姑娘說什麼也不肯跟著她離開。

  無奈之下,林老五媳婦只能獨自離開了,自此,沒了母親庇護的兩個孩子便過上了比之前更加艱難的日子。

  挨罵挨打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最要命的是,前些日子這個林老五不知道被誰忽悠著,說要將小閨女林瑤定給隔壁山頭陳家村陳老家那個傻兒子當童養媳。

  這哪裡是親爹能幹出來的事情,簡直是造孽啊!要知道林溪這小姑娘今年甚至還不滿十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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