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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父子同咒

  對寧安青和弓九的事,寧安華早已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自然也想好了在皇上面前怎麼說。

  皇上問完,她神情一僵,半是無奈,半是不滿:「臣也真是想不到,臣不過離家一年,怎麼就讓他把妹妹給哄了。不瞞陛下,臣的妹妹自小體弱,一年沒事也要病幾次,若早知有此事,臣定要問他,他奉命照顧臣的妹妹,做好醫者的本分就罷了,沒得惹小女孩煩心做什麼?」

  寧安華語氣微冷:「陛下,請恕臣無禮,臣也顧不得什麼大道理了:若慎勇伯還能醒,臣大約管不得他於國有功無功,臣想問的,都要他一一答出來,讓臣滿意才好。」

  她控制著自己的語氣,處於能明確表達出不情願、不想同意,又不會讓皇上覺得「冒犯」的程度。

  皇上果然沒生氣,也沒懷疑什麼。

  弓九今次立功前,不過是儀鸞衛指揮僉事,就算清熙郡主想和儀鸞衛加強關係,也犯不著搭上自己的親妹妹,弓九也不算好選擇。況且,清熙郡主和林愛卿也一向懂分寸,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過,他斟酌了幾日,若弓九還能醒,他少不了要給他娶親。換一家不知分寸,不忠不誠的,還不如清熙郡主的妹妹。

  雖然這樣,清熙郡主和義勇侯夫人交好,又是慎勇伯的妻姐,和儀鸞衛的關係太近了。可她恰又真心無意掌權。何況,郡主和嫡出公主駙馬的親妹妹,再低嫁也有限。

  身為天子,他理當考慮到臣子勢大的後患,成全慎勇伯和清熙郡主的妹妹,對皇權穩定也算有益。最多他再斟酌斟酌,今後怎麼用慎勇伯。

  ——也省得寧氏幼女都報了免選,宮裡還有人惦記著她。

  但慎勇伯還生死未知,再考慮到清熙郡主的心情,這時候賜婚,不是施恩,倒是結仇了。

  皇上只笑道:「容朕稍替慎勇伯求個情,他傷得重,你……下手記得有些分寸,別打出事了。」

  話中之意,他不反對這門親事,還支持寧安華隨意壓制弓九,不把人打壞了就行。

  寧安華露出微笑,應下:「是,臣知道了。」

  這端方、莊重無比的一個微笑,卻看得皇上有些晃神。

  他一向知道清熙郡主有傾國絕色。但她是臣子之妻,所以縱然她入朝領職,出入朝中,他也從未像打量諸鬚眉一樣細看過她。

  她甚少單獨入見,幾乎都是和林愛卿一起來。

  前歲承平地動,她從敵軍中血人一樣殺出來,也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適才等她回話,看到她這一笑,他才明白,她的容色究竟有多麼攝人心魄。

  這等絕代佳人……

  寧安華敏銳地發現了皇上的走神。

  類似的神情——對她容貌的讚歎和羨慕,這幾年來,她在很多人臉上見過,只有這次讓她覺得麻煩。

  別人心裡有再多妄想,都不可能成功。令她厭煩的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但皇上——天子——有太多手段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諸如君奪臣妻,父奪子媳的事,在歷朝歷代皇宮中,不知發生過多少。

  皇上現在還只是單純地欣賞她的容色,卻難保以後這份欣賞不會變得齷齪。

  看來以後在御

  前,她最好一次都不要笑了。

  她不著痕迹地收回笑容,只做無事,和平常一樣,垂首恭敬問:「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皇上也迅速回神了。

  他掃視左右,太監們都低著頭,清熙郡主也不似發現了他的失態,便笑道:「無事了。護送義勇侯夫人相關事宜,朕讓羅溫與你商議。」

  寧安華行禮告退。

  紫宸殿外,夏日稍顯悶熱的空氣撲到她臉上。

  天上浮著大團的陰雲,空氣潮濕,要下雨了。

  身處充滿水汽的環境,寧安華想起了五年前。

  只因世宗皇帝一己私慾,林如海受了極重的廷杖,險些喪命。

  憤怒之下,她在立幽堂,用大明宮中「太液池」和「福海」兩處水裡與世宗皇帝相關的怨氣,給當時還活得相當健朗的世宗下了詛·咒,能在關鍵時刻削減他的運氣。

  在甄素英刺殺世宗的時候,她全力催動詛咒,和甄素英——雖然這甄素英並不知情——一起殺死了他。

  當時她才升到三級不久,能牽動的怨氣非常有限。而現在,她強於當年豈止十倍。

  她仍不必強加惡咒,只需取京中與皇上相關的,枉死的怨氣,便足以在關鍵時刻削減他的氣運,給他造成致命一擊。

  皇權高高在上,談笑間要人性命,天地間的規則又對修行之人有太多限制,她未雨綢繆,只想安穩度過人間數十年。

  ……

  和羅溫、盧芳年溝通完離京細節,寧安華用整整兩天兩夜,幾次耗盡異能,在整座京城結下了咒網。

  「咒」帶著絲絲縷縷怨氣鑽入皇上的身體。

  寧安華結咒時心態平和,所以,沒有受到任何「龍氣」的反噬。

  目前整座京城裡和皇上相關的怨氣,還沒有福海水底與世宗相關的怨氣多。但每新添一縷枉死的怨氣,都會順著「咒網」進入皇上體內,增強「咒」。

  換句話說,若皇上一直保持現在的治國水準和道德水平,「咒」最終也不會很強。

  但若他和世宗晚年越來越像——

  兩日的大雨將天空洗成湛藍。

  寧安華頭枕欄杆,看日落月升,漫天星河璀璨。

  盧芳年在她身旁坐著。

  她們面前的圓桌上擺著幾樣下酒菜,酒壺已空大半。盧芳年自斟一杯,又

  倒滿一杯,遞給寧安華。

  寧安華接過,一口喝乾。

  盧芳年夾一筷子燒鵝喂到她嘴裡,又倒一杯酒給她。

  寧安華把這杯也幹了,笑道:「不如我不送你去找義勇侯了。你和我回遼東府,日日服侍我,怎麼樣?」

  盧芳年笑道:「若真這樣,求之不得。」

  寧安華笑:「罷了。若他見不到你,一封摺子遞上去,和皇上要夫人,我就算沒辦好差事了。」

  盧芳年抿一口酒,垂眸笑:「他不會。」

  寧安華偏頭看她。

  盧芳年沒有抬頭。

  她睫毛顫動,低聲說:「郡主。」

  寧安華撫額一嘆。

  芳年果然是知道了。

  羅焰他——

  盧芳年抿了抿唇,學寧安華一口喝乾杯中酒,抬起發紅的臉笑:「郡主,這樣就很好了。」

  她眼中有淚將落:「我,我不是——我沒想讓郡主為難,是不是他——」

  寧安華搖頭:「不是。是我那天入宮,皇上提起,他請皇上只封霄霄。」

  她原本便有些疑惑,羅焰還遠不到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地步,皇上怎麼不給他加官進爵,卻封羅霄?她還以為,這是皇上已經開始忌憚羅焰。可竟然是羅焰給羅霄請封。

  這完全推翻了她的猜測,也點醒了她。

  這個時代,或者說大周開國以來,從沒有不到四十歲的男人,還沒有兒子,便急著把功勞給女兒請封的。何況很明顯,羅焰和盧芳年不是恩愛非常的夫妻,羅焰也只是普通的古代男子。

  除非,他確定他不會再有孩子。

  可羅焰不用說,盧芳年近來開始習武,身體也很健康,適合生育。

  皇上其實是怕羅焰以為他不許他有兒子,要證明他沒有此心,才急著把盧芳年送去,要安撫忠臣、功臣。

  但結合盧芳年的狀態,寧安華很容易就能推斷出真相。

  是羅焰和盧芳年說好了,他們不會再生孩子。

  再推斷出,他們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盧芳年知道了羅焰對她的心,就更容易了。

  寧安華本來想假做什麼都不知道。

  可今日和盧芳年嚼著夜色多吃了幾杯酒,她還是想弄清楚。

  她為什麼不自在隨心些?

  盧芳年斟滿兩杯酒。寧安華拿過一杯。

  兩人碰杯。

  酒液入喉,辣到心底。

  寧安華取走盧芳年手上的空杯:「你今日喝夠了,不許再喝了。」

  盧芳年整張臉都醉紅了,眼睛里含著水,挽寧安華的手:「郡主,你和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她喃喃:「我與他,他與郡主,都只是沒緣分。」

  寧安華理了理她的鬢髮,溫柔道:「別多想了。我和你好,只是因為你。」

  她指尖抿去盧芳年眼角的一點濕潤,笑問:「你這淚是為他,還是為我?」

  盧芳年破涕為笑:「當然是為郡主。」

  五月初四,寧安華攜五十親衛,二十儀鸞衛,一百禁衛,護送盧芳年和羅霄去東北。

  盧芳年的車也是皇上特賜,寬敞舒適。寧安華自己的車沒帶回來,就一路坐她的,正好方便照顧她們母女。

  車馬慢悠悠向邊關駛去。

  兩千裡外的東北總督府。

  坐在弓九床邊讀醫書的寧安青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喚。

  「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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