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吃醋的好處
寧安華組織了好一會語言,還是不知道該從哪裡切入回答林如海的疑問。
或者說,今日她和盧芳年說的話里,就沒有幾句是方便告訴他的。
林如海等了又等,看她的猶疑寫在臉上,便不追問,只是心中越發迷惑。
這幾年盧淑人常來,也有幾次留到近二更。但盧淑人也一向知禮重分寸,前幾次留到二更,都是他外面有事回來得晚,還從沒有過他早早回來,盧淑人卻一直不告辭回去的時候。
而且,平日有客來,妹妹至少也會和他說一兩句今日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今日妹妹卻一字沒提。
他問,讓妹妹這般為難,盧淑人是和妹妹說了什麼大事?
林如海不禁深思。
貪腐大案風波已定,有功者賞,有罪者也各被貶官、判刑、流放、抄家、斬首,各處空出來的官職也俱已委任新人,若盧淑人是想替家中親友求情求官,已經晚了。
盧淑人真是為此事來,妹妹也不會留人到二更,更不會親自送人出門。
想必,羅指揮也不會願意他的夫人向妹妹求此等事,轉求到他身上?
還是說,是皇上令羅指揮試探他?
林如海排除了這種可能。
他在安排官職上並無私心,皇上已經很清楚。
目前朝中大事僅有議立皇儲一事,林家都沒參與進去,羅家更沒必要沾身。
——羅指揮一定明白,他只有對皇上純忠,才能保住現有的一切。
既然不可能與朝政上的事有關,林如海只能往兩家內部想。
他一驚:
難道是盧淑人發現了羅指揮曾對妹妹有過妄想……
寧安華決定放棄回答林如海的問題,拿「不方便說」糊弄過去,一轉頭,卻發現林如海擰著眉心,神色不虞,看過來的眼神擔憂焦慮,渾身散發出醋味,正不知胡思亂想些什麼。
……?
為了避免他的想象飛出天際,寧安華無奈道:「別亂想。是……」
她清清嗓子:「是……他們不太……和·諧,不太……匹配。」
簡單總結,羅焰尺·寸太大,盧芳年身·體嬌小,才成婚時又只有十六歲,所以兩人的房·事一直不算和諧,盧芳年不舒服,羅焰也不盡興。
——羅焰不盡興,是盧芳年從他的神色和身體語言上猜的。
寧安華說得隱晦,林如海一怔。
什麼不和諧,什麼不匹配?
但在話問出口之前,他明白了。
這,這……
他有些後悔。
妹妹不說就不說,他非要問什麼?
隨即,他更醋了。
那妹妹豈不是知道了羅焰那廝的、的……
聽到盧芳年結結巴巴說,她和羅焰夫妻生活不和諧的時候,寧安華不尷尬。
教盧芳年性·知識,寧安華也不尷尬。
上一世水裡來火里去,她最信任的同伴閱人無數,還總是和她分享體驗,在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的時候,大家的話題時不時圍繞著「性」,還有男男女女隨意組合臨時起意,就在旁邊遮不住人的草叢裡放縱○欲,她也從沒尷尬過。
但現在,只是對林如海說了半句盧芳年和羅焰的夫妻生活,寧安華忽然覺得氣氛變得尷尬又微妙起來。
林如海不知道又吃起哪門子醋了,周身酸氣簡直要實質化。
寧安華暫時不想理他。
是他非要問,非要亂想,她說一句半句,他就這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會還在介意羅焰曾經對她有過的,那點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心思……吧?
還是他覺得,她知道了別的男人大·不·大,行·不·行,就算她「德行有虧」了?
就算他介意,怎麼這麼大反應?
寧安華躺平閉眼。
明天是朝日,他不睡,她可要睡了。
林如海也躺下,緩緩靠近寧安華。
他把手放在寧安華肩膀處。
寧安華睫毛微動。
林如海呼吸的氣打在她耳垂上。
「妹妹……」
寧安華耳根酥麻,輕輕斜他一眼。
林如海好似得了什麼鼓勵一般,把她整個環在懷裡。
寧安華熟練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窩著。
林如海又試探著問:「妹妹?」
寧安華輕嗔:「有話快說。」
兩人的雙唇只距離不到寸,林如海氣音曖·昧:「妹妹,你覺得……我怎麼樣?」
寧安華恍然笑了。
她把玩著一縷他的長發:「表哥……很好。」
這是實話。
不僅他的容貌無人能及,在床·笫間,他的身材、尺·寸、技·巧各方面都屬於上乘。
林如海含·住她的下唇又鬆開:「妹妹說真的?」
寧安華一笑:「在這方面,我從來沒騙過表哥。」
她輕聲問:「我喜不喜歡,表哥不知道嗎?」
林如海看著她春·水般的雙眼,想起了她每次情·動的模樣。
昏暗燭火下,兩個身影逐漸交·疊。
寧安華在晃神中想,這樣的醋,讓他多吃幾次也不錯。
……
羅宅門前。
盧芳年下車,看到了親自在門口等她的羅焰。
她心中滿溢了一路的綺思羞意都不見了,慌忙上前幾步:「夫君,我回來晚了。」
沒想到夫君今日會提早兩刻到家。
羅焰伸出一隻手扶住她:「無妨,你高興就好。」
看她還有些不安,羅焰便道:「我日日晚回,你不過偶爾一次。」
想到今日寧夫人和她說的那些話,盧芳年雙頰泛紅。
夫君確實還是在意她的。
兩人一同回後院。
盧芳年心中有事,格外緊張,臉上也越來越熱,沒有發現羅焰比平時還要沉默。
但羅焰發現了她的變化。
送盧芳年進了卧房,羅焰便道:「你歇下罷,我回去了。」
可他轉身卻沒能走。
他控制住有敵襲要出手的衝動,回頭看,盧氏滿臉羞紅,雙手扯住了他的衣襟。
羅焰心內一嘆。
寧夫人……都和她說什麼了?
他問:「還有什麼事?」
盧氏一向羞澀,應該不會……
「夫君……能不能留下?」盧芳年鼓起全身勇氣。
羅焰看著她,沉默不語。
盧芳年渾身發抖,眼中淚水控制不住地湧上來又滴落,聲音也在發顫:「夫君說過,會……給我一個孩子……我不要收養別人的,我要……和夫君的……」
羅焰:「你想好了?」
到這時候,盧芳年反而能忍住哭聲:「夫妻四年,夫君忘了當日承諾嗎?」
羅焰轉身,抓住她的手,讓她鬆開他的衣服,抱起她放在床上:「好,我給你。」
騰空讓盧芳年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就……行了?
接觸到順滑厚軟的床褥,盧芳年才又開始緊張。
羅焰慢慢解開她的衣服,留意著她的每一瞬變化。
他手覆上去,感覺到她又在發抖。
他說:「別怕。」
只是要個孩子,他快些就是——
盧芳年握住他的手,放在了——
羅焰抬眼看她的表情。
盧芳年的唇·上有她自己才留下的齒印:「夫君,你……能不能多摸·摸這裡……」
寧夫人教她要大膽些,先讓自己舒·服,才能……
她耽誤了寧夫人一整日,不能愧對寧夫人這番教導……
人生能有幾個四年?
她也不想再浪費光陰了。
……
離寅初還差一刻,羅焰準時睜眼。
身邊有人,他一夜沒睡太實,但沒影響他的狀態。
起身之前,他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盧芳年。
他在黑暗中的視力並不低於白晝,看得到盧氏露出的頸下有昨夜留下的紅痕。
昨晚那些……都是寧夫人教她的?
寧夫人,為什麼會教她那些?
寧夫人早就全放下了,不,寧夫人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過。
他呢?
羅焰垂下睫毛,掀被下床,給盧芳年拉好被子。
他一直都知道盧氏想留他。但盧氏不明說,他就裝不知道。
他承諾過會給盧氏一個孩子。作為丈夫,她要了,他也應該給。
但他不知道,有了孩子,對他來說是好是壞。
他也不知道,孩子若出生,對孩子自己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有了孩子,盧氏或許能高興些罷。
羅焰悄無聲息地穿好衣鞋,不用盧氏的陪嫁服侍,回到前院書房梳洗用飯,入宮隨駕。
早朝,又有數人提出立儲一事,皇上皆不置可否。
無事朝散,皇上與幾位重臣議事畢,忽命起駕去東宮臨敬殿。
羅焰默默跟隨護衛。
臨敬殿已有兩年余無人居住,仍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皇上站在從前熟悉的高欄邊,看向天邊翻滾著的一片黑雲。
「要下雨了。」
皇上並不轉頭,負手命:「多盯著些那幾處,別被嚇破了膽子,不敢虛報災情,就敢瞞報災情了。」
羅焰:「是。」
皇上向後伸手,示意羅焰過來。
羅焰上前幾步。
皇上感嘆:「若不是他們天天提,日日提,朕都忘了,朕已登基十五年,竟是將四十的人了。朕總還覺得,朕才二十齣頭,才登大位,滿懷雄心壯志,誰知這一蹉跎就是十幾年。」
他撫欄長嘆:「朕竟也是該有孫子的人了!」
羅焰只安靜聽著,並不多話。
皇上也習慣了他不說話。
黑雲漸近,風愈大了。
新任六宮都太監陳格勸言:「請陛下回殿暫歇。」
皇上道:「你且去。」
陳格不敢多言,只退回原位,命人準備好雨傘斗笠等物。
皇上問羅焰:「你只比朕小四歲。」
羅焰道:「臣今年十有。」
皇上點頭:「二十年了。」
他問:「朕記得,你到朕身邊是十四歲。」
羅焰道:「是。」
他拍拍羅焰的肩膀,聲音沉穩堅定:「你的事,朕從來沒忘。只是朕要一步一步來。」
先讓國朝安定,百姓安樂,小患盡除,才能騰出手整治頑疾。
羅焰行禮:「臣明白。」
皇上扶他起來,低聲道:「朕十日後會提下月離京秋獵。京中該有的布置,不容有失。」
羅焰:「請陛下放心。」
皇上鬆開他,接下來的話便似閑聊:「你的夫人和林愛卿的夫人關係倒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