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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表哥還是夫君

  關於薛蟠毆傷人命的前因後果,陶嬤嬤回去細問了她男人魏樹,回來是這樣說的:

  被打死之人馮淵是金陵一個小鄉紳的獨子,父母早亡,原本酷愛男風,不沾女色。因遇見拐子賣一個丫頭,他一見鍾情,立誓買來做妾,再不沾男子,也不娶第二個,便說定三日後再接丫頭過門。誰知這丫頭著實花容月貌,拐子想賺兩份銀子,又偷賣與薛家。拐子被打了個半死,可這丫頭兩家都不肯相讓。薛蟠便仗著家裡的財勢,讓手下人把馮淵痛打一頓,把丫頭奪去了。馮淵被抬回去不上三日就死了,薛蟠還和沒事人一般。

  馮家的人上告,金陵知府開堂審案,只說拿不來案犯。[注1]

  寧安華:……

  這劇情聽著好生耳熟!

  看來是馮淵「命里」有此一劫。

  她問:「才倒了一個甄家,薛蟠如此囂張,金陵知府不管,上還有布政、按察、巡撫、兩江總督,也不監察垂問?」[注2]

  陶嬤嬤嘆道:「我的姑奶奶,雖說這是非對錯,天地間自有公論,可世上當官的披著一張官皮人臉,私底下做鬼事的多了。薛家世代在金陵,族大人多,還有幾門好親戚:薛蟠的娘是京營節度王大人的親妹妹,王家大姑太太又是賈家的當家太太、是宮裡新封的賢德妃的親娘。甄家倒了,又沒牽連這幾家。金陵知府今年就到任期了,怎麼管都有不好,不如拖著不管。上頭那些大官兒,也不樂得裝傻?」

  寧安華笑道:「嬤嬤倒看得透。」

  陶嬤嬤忙道:「我方才可不是說姑爺。」

  寧安華撐在炕桌上笑了一會:「我知道,知道。」

  林如海尚無實職,便是有了,也管不到金陵知府。為官越權是大忌,何況皇上才封了賈元春做貴妃,還未知這幾年風向如何。非要硬管,馮淵的冤情能否申明、薛蟠能否伏法都不好說,林家的結果一定不太美妙。

  寧安華便只問:「那丫頭現在薛家?」

  陶嬤嬤嘆道:「金陵知府連人命都不管,哪裡還有心思管一個小丫頭的去處呢?」

  寧安華嘆道:「咱們家與薛家素無往來,今後也不會親近,只能委屈這孩子了。」

  陶嬤嬤忙道:「姑娘別多想了。您已經儘力了。難道只為救不成一個人,神佛就把姑娘救的一百個人都不算功德了?」

  寧安華笑道:「我做這些原不是為了功德,不過順手的事,嬤嬤別捧我了。」

  她要找人進來吩咐話,見陶嬤嬤站了起來,卻欲走還留,便問:「嬤嬤還有什麼事?」

  陶嬤嬤忙賠笑道:「論理,姑娘現在忙著……」

  寧安華笑道:「嬤嬤有事只管說,不用為難。」她便讓旁人都出去,再請陶嬤嬤坐下說。

  陶嬤嬤也不坐了,笑道:「並不是什麼要緊大事。是檀袖。我想著她也到了年紀了,不知姑娘對她是什麼打算。我知道姑娘近日事多,本不該這時候問的。」

  寧安華忙笑道:「原來是這事。嬤嬤先坐,聽我說。」

  陶嬤嬤方坐了。

  寧安華道:「檀袖從小兒跟著我,後來又給了青兒,她服侍青兒盡心,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陶嬤嬤忙又起身要謝,寧安華止住:「嬤嬤知道,咱們家沒有給哥兒姐兒身邊常放奶娘的規矩,是怕養大了奶娘的心,反轄制起主子來。但檀袖忠厚,青兒的身子又……不在她身邊放一個年長、穩重、知事的人,只讓小的服侍,我不放心。」

  她笑道:「我想讓檀袖長久跟著青兒。青兒將來成婚,她是陪房的嬤嬤,青兒留在家裡,也得她照顧著。所以她的婚事,我少不得更精心些,只愁還沒有好的給她。若嬤嬤選中了好人,不妨告訴我,不管是寧家的,還是林家的,只要

  配得上她,我就給她做主。」

  陶嬤嬤聽了,喜不自禁,忙跪下磕頭。

  丫頭們到了年紀,該配誰都是主子說了算,各人爹娘一概不能插手。就算不得放出去往外聘正頭夫妻,只在家裡自擇女婿,也是極大的恩典了。再說檀袖從此一輩子跟青姑娘,還怕沒有好前程嗎?

  這話她本不該想,但就算青姑娘真的……大姑娘一向公正,只要檀袖忠心盡心,就不會遷怒。

  寧安華親手扶陶嬤嬤起來,讓寒燕送出去了。

  她在屋內細思,青兒大約不能成婚了,檀袖也要跟她在家一輩子。陶嬤嬤兩口兒已是寧家的二管事,再添一個檀袖,更加勢大,倒不妥了。

  若把陶嬤嬤和魏樹從寧家要來,算她的陪房,充作林家二管事,於他們兩口子來說,也算小升一職,於林家,也能避免管事們相互勾結,向上敷衍糊弄。只是一時沒有好人能提上來填寧家二管事的空兒。

  安碩才是寧家之主,跟他的小廝都還懂事,少不了一個管事做。

  為首的摘雲今年十七了,他還不錯,只看再過兩年,他娶的媳婦如何。

  寧安華放下這事,喚檀衣來吩咐:「再等五天,四兒的家人再沒消息,就帶她來見我。」

  甄英蓮是林家第四個從拐子手裡救出來的孩子,拐子給她取名「香蓮」。寧安華嫌脂粉氣太濃,讓棄了不用,只叫她「四兒」。

  寧安華只記得甄士隱是姑蘇人士——和林家是老鄉。至於甄宅被燒毀后,他家又投奔到何處去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拐子也只招供是從姑蘇拐來的四兒,別的一概不知。

  近月因要搬家,林家的人常帶四兒往來姑蘇、揚州兩地,幾次查訪。但不知是不是過去了太久,至今快三個月,連四兒本姓什麼都沒查到,更別提給她找到親人。

  這幾月間,林家共救出了二十來個孩子,只有五六個男孩,都在四歲以下年紀,餘下都是女孩兒,被拐子從小偷拐出來,等養大到十二三歲,看容貌再決定賣去何處的。除四兒之外,也不是人人都回了自家。

  有四個是父母近親皆亡故,遠房叔舅不是好酒好賭成性,就是家中已貧到沒飯吃了。送她們回去,不但沒有好日子過,只怕轉眼又會被賣。而監護人賣自家孩子,連官府都管不了。

  賣去做丫頭,遇見好人家還罷,若被賣去妓·館,她竟不是救人,成了害人了。

  所以問明了這四個女孩子都不願意去依靠親眷,林家正好也要買丫頭,她便讓家下人到各家去簽明身契,給足銀兩,把她們都買了下來——她也不能白養著她們一輩子——交給檀衣調理。

  她們在林家好歹能吃飽穿暖,又不動輒打罵,哪怕犯了錯,被攆去莊子上也有口飯吃,更不會流落去煙花巷。

  現下別人都有了結果,只剩四兒一個。

  林家還有半個月就啟程了,再找不到四兒的家人,也只能先買下她,以後再做打算。

  檀衣正把四兒和另外四個小丫頭一起教著。聽了吩咐,她這幾日沒有趁便問四兒的心意,只暗中細看她為人行事。等五日後,果然還沒有她親人的消息,才把她領到太太面前,由太太親自問她。

  四兒在林家近四個月,只見別的姊妹或是回了家,或是成了林家人,獨她沒有著落,可她也著實不記得兩三歲時候的事了。她嘴上不說,心裡卻怕極了林家回京不管她,她又過上從前死不死、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今日太太終於問她,她不由淚流滿面,又怕太太嫌棄她,忙抹了淚磕頭,說願意留在林家做丫頭。

  她本就生得極好,又才十一二歲,比青兒、黛玉大不了多少,眉眼又和黛玉有兩分像,見她這樣,寧安華難免可憐,讓檀衣扶起來,嘆道:「既留

  下了,就改個名字罷。『英蓮』,怎麼樣?」

  英蓮又要磕頭,檀衣笑道:「這名字聽著不像丫頭,倒像個大家小姐。」

  寧安華道:「你怎知她這個品格,原本不是大家小姐?」

  所有救下來的女孩兒里,英蓮是最拔尖兒的,她性子又溫善和軟,又獨她找不見家人,檀衣心裡也未免多疼她兩分。

  但怕她的心高了,檀衣只笑說:「今日名分定下,她就是太太的丫頭。」

  寧安華讓英蓮近前,握了她的手——果然也是木系靈體,只不過比黛玉弱上幾分——笑道:「別怕,讓你崔嬤嬤領你去官府一趟。以後你就安心在家裡罷。」

  她忘了甄士隱做沒做過官了,但在本朝,舉人、進士之女是非父母本人不能賣的。現下找不到她的家人,就得去官府把手續辦足,留檔存證,以防將來她身份揭明,林家倒有罪了。

  檀衣便把英蓮領了出去,交給林平家的,又來領對牌取淺青緞子給她做背心穿。

  這事完了,寧安華看出門之前沒大事了,正打算歇幾日,偏林黛玉、寧安青和張如瑛一起找來了,三人皆是顰眉皺臉的,後面還跟著一個要怒又忍怒的柳月眉。

  寧安華忙請柳月眉坐了,笑問出了什麼事。

  柳月眉道:「我說的話她們都不聽,夫人快管管:她們捨不得那幾隻貓,想一起帶去,我說上京路遠,不好帶,就是貓也容易出事,這一家子貓是幾百輩子都在揚州的,何必折騰它們?她們非要我想個法兒。我說沒法,她們還不信!可纏死我了。我管不了了,夫人說話,她們許聽?」

  寧安華笑道:「姐姐消消氣。菊露,快把你柳太太最愛吃的杏仁酥餅拿來!是今日新做的,才想著給姐姐送去呢。」

  菊露飛了去拿來,柳月眉撈起一塊酥餅,笑道:「我佔住嘴,不說話了。」

  寧安華便讓低頭裝鵪鶉的三個孩子近前來,問:「你們想帶貓一起上京去,是為了自己高興呢,還是為了貓?」

  張如瑛先瞄林黛玉,后看寧安青。

  林黛玉要說話,寧安青搶先說:「姐姐,咱們走了,就沒人喂他們了。我也捨不得他們。」

  東院現在養著的幾隻貓,還是去年過年時候,張如瑛拉著寧安青去喂的。後來喂熟了,貓媽媽帶著孩子到東院做了窩兒,從此開始蹭吃蹭喝,都被養得皮毛油光水滑,摸起來像綢緞一樣。到現在一年多了,貓媽媽又生了兩窩,有幾隻送出去了,餘下的都養著,公貓都閹了,不但孩子們喜歡,從上到下的丫頭們也沒有不愛的,寧安華每日到東院習武,連羅十一都常抱個貓在懷裡指點她。也就只有弓九還不為所動。

  一年裡日日都見,寧安華也喜歡這幾隻貓,不想林家走後,他們又流落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她原本的打算是讓人送到林家姑蘇老宅養著。孩子們想帶去京中,雖說費些事,也不是沒法子。

  但她不打算把這事包攬下來。

  孩子們大了,也該到她省心的時候了。

  寧安華笑道:「若只是怕貓過不好,我就讓人送去老宅養著,又近,又便宜又放心。路程不遠,貓也能少受些罪。若是你們自己捨不得想帶著,這還有十日才上路,我給你們三天時間,籠子怎麼打、打幾個、找誰打、放在哪兒,貓便溺用的灰土帶多少,專派誰去照顧,共花多少銀子,這裡面一應的所有事,你們細細算來了給我。只許你們問自己的人,不許找別人幫忙。我看能行,再往下辦。」

  張如瑛臉上立刻綻出笑,又忙看寧安青和林黛玉。

  寧安青笑問:「我們算得好,姐姐就許帶?」

  寧安華笑道:「你們都算好了,我為什麼不許?」

  一共一二百銀子的事,她本來還想讓孩子們自己拿體己付賬,也

  好知道些世情物價。但張家不比林家寧家有錢,瑛兒也不似青兒黛玉手裡都鬆快,她也就沒說這話。

  孩子們一改來時的喪氣,歡歡喜喜走了,立刻就要算賬。林黛玉、張如瑛還都說這幾日就在東院住了。柳月眉忙叮囑她們幾句,別讓寧安青累著。

  看孩子們沒了影兒,柳月眉笑道:「這一項花錢不少,我出一半。」

  寧安華笑道:「讓你拿一半銀子,貓不也得分你一半?還是算了。」

  柳月眉認真道:「你要教孩子,我也要教。你就應了我罷。」

  林大人和夫人與張家平等相交,待他們如親如友,她和夫君也從不以家世不如林家而自慚,他們也是這樣教孩子的。可張家確實不比林家、寧家富貴,瑛兒能得這兩位姐姐姨娘做玩伴,的確是幸事,但若看多了人家富貴,忘了自家是如何,移了性情就晚了。

  寧安華也知其意,笑問:「不知瑛兒的體己錢有多少?」

  柳月眉道:「從她出生就攢著,也有二三百了。」她問:「你的意思是……」

  寧安華笑道:「我讓寒燕去說,是她們柳先生的主意,算出多少銀子,得她們自己出。別只圖盡善盡美,算出幾百上千來。」

  黛玉有賈敏的嫁妝,是林如海親自保管,青兒的財產是她管著。她們手裡能動的現銀是每年的壓歲錢和月例,又都沒處花錢,少說也有上千了,黛玉那裡還多一二千,是前二年她和林如海給的。

  若沒有瑛兒,只讓青兒和黛玉自己出錢,還不如官中出,她們還會顧著少花些。

  但多一個瑛兒,青兒和黛玉都是體貼孩子,會自覺儘力降低預算的。

  寒燕去把這話說了,又悄悄聽了一會,回來笑道:「姑娘們正商量什麼木頭便宜又結實呢。」

  寧安華和柳月眉都放心了。

  黛玉生辰后,二月十九,林家搬離巡鹽御史衙門,乘船北上,送行者不知幾許,只不見謝太太的身影。

  船開了,等看不見岸邊眾人時,林如海在袖下握住寧安華。

  周圍丫頭婆子男僕小廝一堆,還有孩子們,寧安華不意林如海當著人這樣,怔了一瞬,笑問:「表哥捨不得走?」

  林如海也一怔:「我以為李同知夫人沒來,夫人會……」

  寧安華笑道:「表哥以為我會傷心?」

  謝太太是定城侯府出身,與甄家、賈家都有舊交。謝太太的嫡母就是甄家嫁出來的姑奶奶,如今已不在人世。

  甄家獲罪后,李同知和林如海在官面上還是照常相處,但謝太太早與寧安華淡下來了。

  林如海笑道:「是我狹隘,把夫人也看得小氣了。」

  寧安華笑道:「聚散離合自有緣分,強求不來。我只求問心無愧就夠了。」

  生離死別她見得太多。上一秒還在一起暢想將來,下一秒對方就死無全屍的痛苦她也經受過。

  離開末世幾年,她的心腸是軟了不少,但能和一個普通朋友體面地淡了,對她來說,其實是一件幸事。

  寧安華抬頭,發現林如海正凝望著她。

  「表哥?」

  「沒什麼。」林如海一笑。

  他鬆開寧安華,虛扶著她的背:「我送夫人回房。」

  路上一月有餘,寧安華仍是和林如海分房睡的。

  寧安華和黛玉一起住,松兒的夜奶斷了,寧安華便讓林如海親自帶他睡。

  同船還有柳月眉母子四個,不比在家方便。一日之間,兩人只見一兩次,也不過談些家事,餘下對坐看書而已。

  三月末,船靠岸邊,早有林家多少僕從和春闈得中二甲第四十、已是進士出身的張裕成等待迎接。

  柳月眉與張裕成半年未見,自有許多相思

  之意待敘。但張裕成還要在林如海同年、現任大理寺卿家中住到官位定下,柳月眉和孩子們仍是暫住林家,夫妻兩個少不得再忍耐幾日。

  京中林宅是一所五進三跨帶花園的大宅,比御史衙門的後院寬敞多了,位置也好,離大明宮不過半刻鐘路程。

  一進大門,前兩進是外院和林如海的書房,第三進是一所三間廳,分隔內院外院,也用以待客和辦事,第四進便是夫人的正院。

  寧安華早命把東廂房布置成書房,西廂房暫做松兒的卧室。正房五間,是她和林如海日常起居所用。

  林如海尚是「抱病之身」。今日岸邊有太監傳了聖上口諭,命他不必立刻入宮陛見。

  他謝恩,回船請寧安華戴好帷帽,又令眾丫鬟們圍隨上車,一同乘車回家。

  下車沒人請他,他也不覺跟著寧安華走回了正房。

  廚上早備下熱水,丫鬟來請主子們沐浴更衣。

  寧安華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先進了浴室。

  林如海被這一眼看得心慌面熱。

  兩人洗澡出來,天已傍晚。

  寧安華鬆鬆披了一件玉紅夾衣,微露裡面白綾兒綉鴛鴦交頸的肚兜,有一下沒一下擦著半乾的頭髮,問:「還讓玉兒過來嗎?」

  林如海面上發燙:「天晚了,我看不用讓孩子折騰了。」

  寧安華向外吩咐了一聲,轉身眉尾上挑,眼神向下,斜睇著他:「再給表哥三個月?半年?」

  林如海:「我覺得不必了,但……全看夫人。」

  寧安華輕哼一聲:「還是『夫人』。」

  她丟了棉巾,笑話他:「表哥不想要『妹夫』,連『妹妹』都不肯說了,還裝什麼大度、體諒……唔……」

  寧安華數不清這一晚他叫了多少句「夫人」,只記得他精·瘦的腰·肢比從前還有力,和她被他哄著、騙著、威脅著,鬆口叫的那一聲「夫君」。

  這聲「夫君」讓她錯過晚飯,又錯過了早飯,還險些錯過午飯。

  異能的增長讓她分外滿足,但極致的歡·愉讓她只想陷入沉夢酣眠。

  身心的極大滿足讓她心情愉悅。就算一醒來,就得知明日要入鳳藻宮謝恩見甄太后,也沒有分毫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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