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大白熊體積太大，寢室里沒地方可以擺，方別枝幹脆把它丟到床上，當靠枕用。
軟綿綿、毛絨絨，靠著十分舒服，打遊戲也有了更愜意的姿勢。
此刻，時間已然不早。
方別枝換了睡衣，爬到床上，懶洋洋地半躺下來，舒服地低低喟嘆一聲。
底下，沈星宜還在忙著卸妝。
另外兩個室友也各自戴著耳機在做自己的事。
房間里異常安靜。
方別枝點開微信小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玩遊戲，免得影響別人。
她把手機退回桌面菜單。
剛好，倏忽，沈星宜喊她：「枝枝？」
方別枝「嗯」一聲，掀開床簾，探出頭去，眼睛睜得渾圓，「怎麼啦？」
沈星宜臉上還敷著面膜，不太方便，講話有點含糊，不過並不影響表達。
她小聲開口：「我剛剛想了一路，你說，隔壁學校那個遲漾，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們怎麼碰到的，你仔細說說嘛。」
方別枝揉了揉腦袋，無語凝噎，「……這有什麼好說的。就我在那邊拍圖，他路過啊。」
啊！對了！
還有照片呢！
方別枝如夢初醒，趕緊坐起身，讓沈星宜幫忙把她筆記本電腦拿上來，開始從手機往電腦里導圖做表。
沈星宜踮起腳，湊過頭去，看了幾眼她的電腦屏幕。
「你把貓片發給我就行，等會兒我來搞。」
頓了頓，她繼續回到剛剛那個話題，含含糊糊地追問道：「就路上遇見了？沒別的？」
方別枝注意力都在屏幕上，隨意點點頭，「嗯，他讓我給貓咪們做一下標記，可以不搞混。然後又自我介紹說自己叫遲漾，來夜市玩的。沒了。」
沈星宜沉吟數秒，搖搖頭，將面膜從來上揭下來。
「我覺得不對。」
語氣斬釘截鐵。
方別枝不明所以，「啊？」
沈星宜：「之前cosplay舞台劇那天，周輝不是拿了他請客的奶茶來給我們嘛，我後來問周輝了，周輝說，他們學校里有一個說法，說遲漾這個人痞痞的，看起來人緣很好。其實私底下並不好接近，特別是對女生，屬於有點高不可攀那款的。他們學校追求過他的女生特別多，但是他好像都沒給那些女生什麼機會。」
方別枝手指不停，繼續操縱觸摸板，「然後？」
沈星宜一拍手，簡直恨鐵不成鋼，「什麼然後不然後的！枝枝！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上回在網球場，他是不是也主動找你搭話了？別說遲漾這種帥哥了，你就說，一個正常人，誰在路邊看到一個半生不熟、一面之緣的人，會突然上去搭訕啊？誰會請第二次見面的『隔壁學校的學妹』章魚小丸子啊？誰會莫名其妙給不太熟的女生套圈拿禮品啊？」
聞言，方別枝笑了一聲，一點都沒被她繞暈，溫聲作答：「是你要吃章魚小丸子的。也是你要玩套圈的。枝枝只是跟著你呢。」
沈星宜：「……」
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
令人無法反駁。
不過，沈星宜縱橫情場，對自己的第六感很有自信。
她將面膜丟進垃圾桶，準備去洗臉。
順嘴還丟下一句：「你等著瞧，我如果沒猜測，他還會再出現的。」
幾句閑聊功夫，方別枝已經把照片全部導好，開始整理。
聽到沈星宜這信誓旦旦的總結陳詞，方別枝決定不和她辯駁，想了想，說：「隨便啦，反正，枝枝的冷酷有零下八度，什麼妖魔鬼怪都得在枝枝這裡退散噠。星宜，你放心哦。」
站在洗手台邊的沈星宜：「……」
……
折騰了一會兒，方別枝將基礎表格連同照片文件一同打包，傳給沈星宜。
做完這些，她長長鬆了口氣，將筆記本蓋上，隨手撈起手機，解鎖屏幕。
微信小號上顯示有新未讀信息。
這個賬號只加了一個人，所以，壓根無需多猜。
方別枝臉上不自覺掛上了一點點淺笑。
她點開。
y：【枝枝喂完貓了嗎？】
時間來自幾分鐘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冷少也開始隨著她裝可愛用的自稱，跟著一起喊她「枝枝」了。不過，他聲音好聽，話也不多，偶爾念一次這種疊字，完全不會顯得油膩。甚至，還別有幾分親昵意味。
好像是個關係很近的朋友。
如同沈星宜一般。
方別枝握著手機，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脖子重量整個壓在大白熊身上，開始打字回復。
枝：【喂好啦！(▽)】
枝：【哥哥要看咪咪的照片嗎？特別可愛！】
y：【好。看看。】
方別枝打開相冊，挑了一隻白色小貓，將圖片稍微剪裁了一下，把周圍所有可能暴露個人信息的東西全部裁掉，讓小貓撐滿整個畫面。反覆檢查之後，再發給冷少。
y：【真的可愛。】
這人，講話方式可真高冷啊。
誰能猜到，他居然是喜歡可愛粉頭萌妹的人呢。
人果然不可貌相。
方別枝低低笑了一聲。
她繼續打字：【哥哥，時間太晚，今天枝枝不能玩遊戲啦。】
y：【嗯。】
y：【好，明天再說。】
y：【晚安。】
方別枝：【哥哥晚安！做個好夢！】
她退出這個微信，隨便刷了會兒微博，感覺到疲倦湧上腦袋，便闔上眼。
又是一夜無夢。 -
第二周周中，大作業第一步順利完成。
學校里那些流浪的貓貓狗狗，全部被登記在冊。
說全部也不準確，只能說能找到的都找過了，剩下如果還有，只能說是疏漏，屬於不可抗力。
接下來的檢查工作就交給班上男生們。
眼見著時間快要進入五月，距離四級考越來越近，方別枝縱然不情願，也不得不多費些課餘功夫，背背單詞，刷幾套真題，把高考後遺忘的那些英語水平撿起來，爭取一次過關。
因而，打遊戲的時間自然而然地被迫縮短，沒法如同之前兩個月一樣高強度上線了。
為此，冷少還在微信上問過她一次。
y：【你這個賽季不想打百星嗎？】
這會兒，兩人斷斷續續、拖拖拉拉，才剛剛從五十星打到王者七十來星。
越往上打，肯定會越費工夫。
方別枝自己遊戲水平還到不了這個程度，全靠有大腿拖著，才勉強蹭上去。再靠近百星，遊戲主播和職業選手只會更加多。就算冷少再厲害，也得花時間一局一局去磨。
雖然王者百星說出去很好聽，但方別枝本人對此倒沒什麼特別大執念。
她回復：【枝枝打不上去啦qaq】
y：【……】
y：【我帶你，能上。】
枝：【謝謝哥哥！但是枝枝爸媽說枝枝每天玩遊戲的時間太長了，不讓枝枝繼續這樣啦……而且，後面打起來也好累哦。】
畢竟，已經超出了能力範疇太多。
冷少沒有秒回。
方別枝等了會兒，沒等到對方回復，乾脆放下手機，繼續背單詞。
到她緩口氣，再次拿起手機時，發現冷少早已經回了消息。
y：【要不要我開號幫你打？】
y：【如果你想上的話。】
y：【不收錢。】
方別枝有些愕然，微微瞪大眼睛，盯著屏幕上三行字，反覆看了好幾遍。
半晌，她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大腿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這年頭，隨便抱個大腿，居然就能抱到這種義務奉獻的哥哥嗎？
……還是說，冷少真被她這個粉色軟妹頭和小可愛賣萌語氣給拿捏得死死的，所以開始對她死心塌地、義無反顧了？
思及此，方別枝又覺得有些彆扭。
總感覺自己像是在騙人。
雖然她也說不清騙了點什麼。
方別枝甩了甩腦袋，沒再多想，開始打字。
枝：【謝謝哥哥！不過不用啦！太麻煩了！枝枝有時間自己打就好！】
枝：【上不去就上不去啦，遊戲嘛！又不會倒閉！下個賽季再努力也行的！】
y：【嗯。】
y：【那再約時間一起。】
枝：【好哦！】 -
周五。
班級群里突然說起一件事。
方別枝平時不怎麼看群聊，但因為班長會在群里發一些班級消息，也沒法屏蔽。
等消息刷到99+，她才點開，從頭到尾大致掃了一下。
群里在說，男生他們搞作業時，發現有隻流浪貓懷孕了，看肚子像是馬上就要生產。但那隻貓狀態並不好，好似是得了什麼傳染病，現在還躲起來找不見了。
學校那麼大，貓咪又小，很難找。
況且，大門敞開著，它到底還在不在渠大校園裡，也無從確認。
班上有不少同學，嘴裡說著不喜歡這個專業，事實上還是挺有愛心的，為這件事討論了很久。
【萬一死了怎麼辦啊？】
【一屍
命……小貓好可憐啊。】
【要不要跟老師說，讓學生會幫忙帖告示，一起找找？】
【可以，我到時候去找學生會學長學姐說說。】
【反正大家這幾天也幫忙注意一下吧，上課下課去食堂或者出門遛彎什麼的，找到就馬上送寵物醫院去。】
【但明天就是周末了，很多本地同學得回家吧。】
【……】
方別枝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很少在群里說話，沒有插嘴，靜靜看著他們安排。
哪曾想，無心插柳，她竟然成為了第一個發現那隻貓的人。
次日傍晚。
方別枝腳步匆匆，獨自從圖書館回寢室。
一轉彎，眼神隨意瞟過路邊，剛好看到昨天班級群里說的那隻懷孕母貓。
此刻，母貓躺在車道邊緣，奄奄一息模樣。
她抿了抿唇，踟躕半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母貓發現有人靠近，「喵喵」叫了好幾聲，尾巴豎立，當即戒備起來。
方別枝朝它伸出手。
想要捏著它脖子把它抓起來。
那母貓雖然看著孱弱，動作還是比人敏捷許多，「啊嗚」一口，咬在方別枝手指上。
指尖傳來一陣痛。
「啊！——」
她蹙起眉，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
動作倒是沒停，另一隻手也跟著上陣幫忙，一把將那母貓捉住。
小貓被抓住了命運的後頸肉，雖然想跑，也已經跑不掉。
方別枝嘆了口氣，站起身，一隻手拎著貓，調轉方向，一邊大步往校門外方向走。
另一隻手則是摸出手機。
先在班群里發了條自己找到貓了，準備送去學校附近的寵物醫院，再給沈星宜打語音。
沈星宜估計和周輝在約會，遲遲沒接。
請求外援這件事，只能就此作罷。
反正，她一個人去也行吧。
想了想，方別枝竟然沒忘記再給冷少發條語音。
枝：「哥哥！對不起啦！枝枝要送貓貓去看病，今天本來約好七點和哥哥玩遊戲的，應該來不及趕回家了！下次再和哥哥一起好不好？」
冷少明顯正在玩手機，反應飛快。
幾乎是下一秒，他就撥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聽筒里，男聲還是悅耳好聽，不疾不徐，「……要送貓貓去看病？」
方別枝清了清嗓子，回答：「嗯嗯！」
「流浪貓嗎？」
「對哦！」
冷少「哦」一聲，「好吧，那你注意安全，下次再約。」
方別枝：「謝謝哥哥！枝枝會小心的！」
反正已經被咬了。
再小心也得打狂犬疫苗了。
她在心裡想。
冷少：「嗯。」
語音掛斷。
渠理工男生宿舍里，遲漾站起身，拿了車鑰匙，快步出門。